建安九年的这个冬天很暖和,暖和的各方诸侯都趁机机会大举用兵。黄河之北曹操大战袁尚、袁谭兄弟势如破竹,冀州悉平,剑指幽州,而长江之南高诩、孙权、孙贲三方在丹阳郡拉锯混战,犬牙交错,一时间谁也难以打破局面。相对来说,难得的黄河和长江之间的兖州、豫州、徐州、青州等地的人们平平安安的过了个冬,然而好景不长,身处乱世,热血男儿谁甘愿蛰伏,东海郡守昌豨见曹操远征,而近在咫尺的伏波将军陈登病重,自以为无人能制,那颗躁动的心,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起来,在开春的时候按捺不住,终于再次举起叛旗,青、徐二州战火又起!
昌豨复叛,对于青、徐二州的广大百姓来说是件坏事,甚至是场灾难,然而对于于禁来说却是个机会,一个建立功业的机会。这个冬天他一直宅在怀远,颇有些闷闷不乐,平定冀州、讨伐袁氏兄弟,曹操并没有带上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辽,徐晃,乐进等人在北边建立功勋,他们都是丞相身边的老人,于禁也就认了,可是前两年刚刚投效的张颌却也在冀州攻城拔寨,招亡纳叛,单单留下自己留守许都,说是委以重任,可是自己在许都并不是主将,立下任何功勋都得算在夏侯惇身上。
好在是曹操在河北布局,让自己独立领兵到怀远,本以为是一件好事,可是偏偏徐州一直安然无事,而淮南庐江郡这边汝南太守李通认为如今高诩,孙权,孙贲三方均势,时机未到。
现在好了,昌豨反了,昌豨又反了。“昌豨你总算反了!”于禁右手习惯性的捻着自己嘴角的小胡子,仰天大笑,笑的身边的亲兵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怎的有人造反,将军大人还如此高兴。
昌豨更是莫名其妙,他才刚刚举旗,于禁已然兵到,连连攻城拔地,打得昌豨措手不及,不得不领着残兵败将窜入山中,他在东海郡盘踞多年,各个山头,山涧,山路熟悉的很,本想着以此为凭借和于禁周旋到底,哪想到于禁早有准备,一天之间竟然连破十余屯,豨众皆降,昌豨抵挡不住,被围一月有余,见事不济,只得到于禁大营中请降。
昌豨乃是泰山四寇之一,曹操屡次征剿,都未能将他完全剿灭,如今被于禁剿个干净彻底,可说是大功一件,诸将皆以为当解昌豨去见曹操,然而于禁却道:“诸君不知公常令乎!围而后降者不赦。夫奉法行令,事上之节也”
时有亲兵在侧,劝道:“将军,昌豨与臧霸等人关系匪浅,如此杀之,只怕青徐不稳!”
于禁再次哈哈大笑道:“臧霸等人不妄动则已,若轻举妄动,则都是我等的功绩。”
亲兵始解于禁初始大笑之意,尽皆拱服,于禁令人拖昌豨出去斩之,快马奏报曹操,谁曾想正如诸将所说,曹操心忧臧霸,以致于青徐不稳,叹道:“于禁向来依法御下,苛责甚严,豨遇于禁,岂非命耶!”命人去信安抚臧霸等人的同时,回书于禁:“回兵怀远,警惕淮南,臧霸等人非昌豨可比,不可操之过急!”
于禁得书,见曹操虽未责怪于他,可是却也没有褒奖于他,不得不带着心事回兵怀远,每日心事更重,忧心匆匆的地图前梭巡不停,这回亲兵解其意,笑着道:“将军,其实还有一处,也是莫大的功绩!若是灭了此人,丞相定然会大加赞赏。”
于禁喜而问道:“快快道来,若是可行,我重重有赏。”
亲兵手指点在巢湖,道:“巢湖雷绪久不臣服,上一次夏侯将军亲自领军都未将其清剿干净,若是将军能得六百里巢湖之地,丞相定然会大加赞赏!”
于禁连连点头,双目放光,捻着自己的小胡子旋风般出门而去,大喝道:“备马,我要去见文达!”
李通被曹操委以重任,为汝南太守,安抚南方,心知其主要任务是注意江淮动静,因此绝大多时间并未在汝南郡,而是驻军离寿春不远的下蔡,大举屯田,下蔡的屯田民来自多来自南方,与汝南郡接壤的南阳,新野,寿春,六安从西到东,都被李通统统掳掠而来,养兵蓄民。
此时李通正被田间的一件琐事所吸引,屯司马正大声训斥着一个少年:“我念你瘦弱,才让你去放牛,然而你却屡屡让牛走失,你可知我们全屯才这么一头牛!”
少年人方七八岁,连年的战乱和颠沛流离,让他长得精瘦无比,虽被训斥,却并未在意,而是期期艾艾道:“大、大、大人,我,我,知道错了,下次,下次不敢了!”
李通此时才发现这个有几分书卷气的孩子,竟然口吃的厉害,只听屯司马接着道:“每次你都知道错了,可是屡屡再犯,你可知这头牛是我们全屯的宝贝,马上就要春耕,若是没有它,我们全屯都吃不上饭。”
“大、大、大人,我、我正是看着山、山那边水草丰茂,才去那儿放牛!”少年人兀自辩解,屯司马冷笑着戳着少年的头,道:“我还不知道你,定然又是去那儿勘察地形,指画军营场所,你呀,你!”
少年人见被猜中,终于低头不再吱声,屯司马刚准备继续训斥,少年人急了,口吃越发明显,道:“大、大、大人,我,我勘察地形,不只是,指画军营,还有,还有用处?”
“还有别的用处?你又跟我胡扯。”屯司马显然上过少年人的当,嗤之以鼻。
“真的,真的!”少年人连连比划不停,指着远处山峰到眼前田地,道:“如今,如今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可,可开河渠,引水浇田,明年,明年咱们屯肯定大、大丰收。”
屯司马眼前一亮,心中大喜,摸着少年人的头道:“好小子,好小子,不错,这个主意不错,以后你接着放牛!”
少年人见差事没丢,心落到肚子里,也展颜开笑,同时嘴里连连抗议道:“大人,大人,不要,不要摸我的头。”
屯司马这回不以为逆,哈哈大笑,两人笑着时,李通迈步走了过来,屯司马瞧着,连忙拜倒道:“拜见太守大人!”
李通点点头,示意他起身,然后一脸和蔼的走到少年人身边,笑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读过什么书?”
少年人丝毫不惧,仰首答道:“小子,小子叫……”他名字还没吐出口,却被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只见那骑飞身下马,冲着李通摇摇高呼道:“大人,大人,于禁将军已到下蔡,说是有紧急军情要和大人相商!”
李通无奈,指着少年人冲屯司马道:“这小子不错,别亏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