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拳赛,残酷无情。选手只要登上擂台,面对的只有两种选择杀戮或者死亡。这不是比武,而是真真切切的决斗,以命相搏,不死不休。
大原市西郊山丘,泊油路仅容两辆轿车并行。林荫道上,一溜六辆好车经过门岗便放缓了车速。除了这路口一座门岗小房之外,一路苍松翠柏无人看守,但,隐藏在松柏枝叶间的三十多台电子眼全天候监控着进入山丘中心的一切动静。
前后六辆车,驶在最前面的是一辆黑色路虎,其次是黑色奥迪V6,最后一辆是浅卡其色的丰田霸道。这霸道因为某汽车杂志一个扯蛋广告遭到国人的遣责,然后悄悄改名普拉多。这车是赵斐的,是曾世端赠送,赵斐也没多想是千章货。不过在没能占领千章之前,先占领他们的车也未尝不可嘛。
几声犬吠传来,山脚丛林里隐约露出建筑物漂亮尖顶的位置。赵斐知道前面就是山元省最大的地下拳场了,感觉静悄悄的气氛凝重。车队沿林间泊油路行驶三公里,到地头儿了,三栋楼房相连,倚山而建,中间为三层、两边二层,楼不高,占地面积却不小。然,不见半个人影,与程坤所说的火爆场面并不一致。
赵斐下车,看到同来的梅凌霜也在四处观望。环顾四周,拳场位置隐秘,景色也不错,不远处的松林边还有两个网球场一个蓝球场,对面是个椭圆形游泳池,不知内情的人一定以为这里是度假村。拳场规模如此之大,经营费用绝对是个大数目,难怪拳场的收益惊人。
进入别墅黑栅描金铁艺大门,又经过两道烤漆铁板门,乘电梯下行不知多深,出电梯是一道铺着红地毯装修华丽的走廊,对面两扇金色拉手的红木大门被服务生拉开,噪杂的声响蓦地涌出。有人声,但更洪大的是音乐声。
比赛即将开始,观众讨论热闹,其实只有百十来个,并不多,细瞧大厅有些空荡荡。这里可不是菜市场,能进入此地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儿,而且是些热衷暴力、喜欢摧残人命的牛人。
坐位分上下两层,下层是成排软座,上层是豪华包厢。周围观众席灯光较暗,中间立着高一米二的国际标准拳台,被数排聚光灯、罗纹灯和回光大灯照耀,十分明亮。
赵斐跟随曾世端,曾世端跟着的是威震山元省的九爷。这位九爷是农民出身,四方脸,大背头,大嘴棱角分明,嘴角下撇,只看这嘴形很象朱总司令。在别墅前下车时,赵斐就在细观这位传奇人物了,从一个农民混成身价数十亿的省级极道大佬,九爷五十出头,也算是传奇人物了。赵斐能感觉出九爷魁梧身形透出的霸王之气,不过瞧他穿着赭石龙纹缎子唐装,左手戴一金一玉两枚大戒指,未免粗俗了。
九爷并没有上楼坐包厢,而是径直走向台前第三排。中途许多人躬身问好,九爷微笑点头走过。
“老九,就等你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短发男人笑道。他没有起身,只是坐在第三排中间座位上,略侧身招呼。
“欧阳老兄,一个礼拜没见,你年轻了不少啊,吃了什么神丹了?”九爷望着对方甲字形瘦脸,心想老子越来越胖你个老王八却瘦了,瘦死你。
赵斐听余德海讲过,山元省跟李老九一个级别的老大,名叫欧阳乾。这大原地下拳场,就是欧阳乾经营的。看欧阳乾发出一声干笑,赵斐感觉这家伙是个阴狠角色,听那笑声好象深夜里猫头鹰的鸣叫,令人心头一寒。
站在李老九身后的曾世端、程坤和梅凌霜一一向欧阳乾问好,都称其为乾爷。赵斐听到曾世端谦恭地说出“乾爷好”的时候,觉得浑身不自在。曾世端将近六十,而这坐着不动的乾爷才五十出头的样子,而乾爷又自然而然地接受。
梅凌霜一袭乳白色香奈儿名牌白狐领风衣,束着柳腰身姿曼妙,招来许多牲口的观望。她站在赵斐身前,身上雅诗兰黛香水的清馨味飘入了赵斐鼻腔。赵斐被梅凌霜胳膊肘轻戳了一下,回过神来:“哦,乾爷好。”赵斐看到欧阳乾的眼睛扫过自己,象是透过空气望向远处。
李老九让身后人都坐,赵斐等人坐于后排。大刀李就挨着赵斐坐下,表情冷漠,没有向欧阳乾问好,欧阳乾似乎跟本没看到他。赵斐心说这老家伙真正叫目中无人,想想也是,在桃花村上班时,一次县委领导来视察工作,看自己一伙小职员的眼神跟这欧阳乾也差不多,也可以说扫一眼也没扫。
擂台上没有裁判,把对手打得永远爬不起来为止。《我们是冠军》歌曲停止,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公布今天三组比赛的选手名单。第一场是李隆基对古小龙。主持人对两名选手分别作介绍,都是参加过省级国家级比赛的获过奖牌的散打高手,然后请观众下注。
欧阳乾写下十万支票,押古小龙,那是本拳场培养的拳手,二十六岁,善长鞭腿侧踢。李老九拿十万押李隆基,他并不了解这个拳手,但不能跟欧阳乾站一边。擂台西边热闹起来,那些年轻人是京城来的二世祖,他们纷纷拿十万二十万的押李隆基,这是他们带来的拳手。主持人公布,押李隆基的赌资达八十二万,押古小龙的达六十一万。
格斗界的梦魇黑市拳赛,有钱人玩的终极游戏。两名拳手登抬了,台下一片加油叫喊。赵斐侧头望去,看到站着最前面举着两手、喊着最响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粉红超长袖带兔毛帽兜针织衫、梅红蛋糕短裙、黑色弹力裤配白色长筒靴,时尚而俏皮性感。
赵斐感慨,这样的小萝丽来看残酷的黑拳,心理一定有毛病。程坤对赵斐说,西面一伙青年多数是京城来的太子公主,天下什么都玩遍了来这里找刺激。
“铛”钟声一响,全声肃静。擂台上,两名选手开始行动了,盯着对方迈步转圈,寻找下手的机会。赛前互相搜集资料进行过了解,知道对手不可小觑。
二人举着戴拳击手套的大拳头,边转动边靠近,已经有一分钟过去了,台下赌徒耐不住喊:“打啊,打,别磨蹭了!”在他们眼中,台上两名光着膀子肌肉健硕的男子跟两只蛐蛐没什么区别。人们统统拜倒在金钱脚下,所以钱可以蔑视一切,包括鲜活的生命。
古小龙首先发动攻击了,踏上一步快速打出两拳。李隆基轻松避过,随即抓住对方破绽,右脚掌蹬地大腿肌肉鼓起,一米八四的高大身躯猛向左拧转,右臂奋力冲出一记直拳击向对方鼻子。
古小龙早有防备,两拳护脸连忙后退。不过这一拳十分威猛,古小龙个子比对方矮半头,在重拳打击下脚步踉跄。李隆基乘胜追击迅速连发五拳,五拳如风合同一拳。古小龙慌忙挡格,但被一拳击中腹部,牛犊一般的身躯倒飞出去两米,背撞擂台边沿的橡皮绳。
李隆基一个箭步蹿上,浑身肌腱爆起,发狠挥出一记左钩拳。脚跟外旋,左拳如子弹射出,心想必能击中对方脑袋打个半死。然,这一记狠拳竟然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