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后娘娘召见,这是何等的荣幸?
只是,伍灵儿却丝毫感觉不到。那日孝皇后黑衣蒙面的闯入她的房间,伍灵儿便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不简单,只是又不能揭穿,故而装作不知。
但伍灵儿不过是丞相的庶女,且在众人眼中她的武阶并不高,能够得皇后娘娘召见,实在是令人费解。
莫说是不相干的人,就连知道伍灵儿是女儿身的人,也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但伍灵儿的确进了皇后娘娘安歇的院子,众人可是看的真切。
静静的站立在一侧,未得孝皇后赐座,伍灵儿只得这样站着,看上去很是乖巧,实则是站得双腿麻木,却不敢动弹。
孝皇后悠闲的品着茶,仿若忘记了伍灵儿的存在,直到有宫人提醒,这才呵笑着说道:“瞧本宫这记性,每每品茶的时候,都会忽略周遭的一切,伍小姐来了有一会了吧,赐座。”
品茶?
伍灵儿自是不会相信孝皇后的说辞,这茶盏都换了几次了,再如何的凝神也不会看不到面前几步开外站着个大活人吧。
不过,伍灵儿也不与自己较真,只是笑着谢恩。“谢皇后娘娘赐座。”伍灵儿说完,便要走过去坐下,可腿麻木的已经失去了知觉,竟是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摔得她呲牙咧嘴,却不敢大声呼痛。
这个孝皇后绝对是故意的,伍灵儿心里咒骂着,面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惊慌的爬起身子来,欠身行礼。“民女凤驾前失仪,请皇后娘娘恕罪。”
“何罪之有,是本宫疏忽了,坐吧。”孝皇后示意宫人去搀扶伍灵儿。
“谢皇后娘娘恩典。”伍灵儿仍是诚惶诚恐的姿态,若不是有宫人搀扶着,早就又摔倒一次了。
“伍小姐在本宫面前无需拘谨,本宫只是闲着无聊,想起你舞步独霸天下,故而想找你聊会子天,并不是有事传召。”孝皇后的态度绝对是柔和的,可那笑意中却是贵不可侵,哪里容得他人放肆。
闻言,伍灵儿颔首称是,她才不会相信一贯不喜欢理俗事的孝皇后会有心情与她聊舞步的事。
“在宫中之时,本宫便听闻伍丞相两个爱女皆是才华横溢,而二小姐更是能跳失传已久的霓裳舞,只是一直无缘见着。”孝皇后仍是说着舞步的事,却是对伍灵儿夸赞的意思。
“民女不过是随母亲学了几年罢了,皇后娘娘若是喜欢,民女随时愿为皇后娘娘献舞。”伍灵儿也装傻,只当孝皇后是因为这个传她来的,只要孝皇后不说,她绝对不会提起其他事。
看着伍灵儿干净的眼眸里有着谦虚的笑意,孝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本宫也听南院士说了你的一些好话,据说上次的考核,你也是有所晋升的,不知练到哪一层了呢?”
“民女承蒙老天厚爱,误打误撞的服食了灵物,是玄脉六品。”伍灵儿并不隐瞒,孝皇后已经知道了实情,若是隐晦着,不定会惹出怎样的事端,倒不若实情以告。
“哦?”孝皇后故作惊讶的坐直了身子,眼中甚是欣赏,但也有着不解之意,问道:“既是玄脉六品,为何要隐瞒?在羽熙国,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骄傲,就算在这龙渊大陆,以你的年纪也绝没有如此高的武阶。”
见孝皇后说的感慨,伍灵儿却是有些为难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民女不过是庶女,言行举止必是要注意着些。何况,此事并非是民女有天赋,又非是民女努力得来,不过是机缘巧合,说出去也是个笑谈。再者,民女只是个小女子,又不打算名扬江湖,或是入朝为官,世人是否知晓也无意义,不过是防身罢了。”
伍灵儿的话说的并不算透明,但孝皇后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一个庶女练就了玄脉六品的武阶,可伍丹儿那个誉满羽熙国的丞相嫡女却不过是天玄六品,会惹人耻笑,自是不能为伍丞相带来荣耀。
而伍灵儿无论多强,终究是个女子,不能立业。而身为庶女,也不可能成为伍家的光荣所在,无法光耀门楣的。
见伍灵儿是个懂事的女子,孝皇后也不想为难了,只是淡淡道:“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可怜庶出的身份,只能屈着了。”
“民女不觉得委屈。”伍灵儿浅笑嫣然,明媚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委屈,反倒是晶亮的讨人喜欢,只听伍灵儿脆生生的说道:“民女得李郎垂爱,此生足矣,即便不休得如此高的武阶,也是无妨的。”
见伍灵儿一脸幸福的说着,孝皇后自是看得出这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喜悦与幸福,她何尝不曾有过,只是掩饰的太好,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又该如何表现,伍灵儿这一点倒是比她幸福的。
“本宫听说你与太子走的很近,与二皇子交情也不错,怎么就和李卿在一起了呢?他可是风流名声在外,伍小姐就不怕他会负了你的真心?”孝皇后本是不打算问这事的,可见伍灵儿如此天真的神情,却是开口了。
以伍灵儿的武阶,根本不需要惧怕于谁,若是真的与镇宁县的案子有关,大可以杀人灭口而不漏马脚的。
倒是那个伍丹儿,她才是真正的天玄六品,那个女子不得不查验一番。
“李郎虽是风流成性,但也只是喜欢欣赏美人儿罢了,如同他喜欢收藏各种名贵之物一般,民女在他心里是特殊的,只待回京之后便上门提亲,姐姐也是赞许的,太子殿下与二皇子亦是知情。”伍灵儿娇羞的说着,将少女的姿态尽展无疑。
说道喜欢的人,伍灵儿毫不吝啬笑容,微眯的眼眸里呈现着幸福的光芒,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的话是假的。
而伍灵儿对李卿,确实是喜欢着的,但李卿若只是李卿,伍灵儿或许会在报仇的同时,真的与这个男人相爱一次,可李卿也是萧卿啊。
他们之间,注定了不会有未来,只能是合作关系,直到她弥补了前世的亏欠。
“能有信心故是好事,但还要在事情上见真心。”孝皇后淡笑着提醒,也不知为何,见了伍灵儿竟是很喜欢,或许是自己的那个孩子若是活着,也该是伍灵儿这般的年纪,可惜的是孝皇后连那个无缘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晓。
“李郎很疼民女的,这次的晋升,正是因为他拼了性命才换得的灵物,也是他逼着民女吃下,自己都舍不得,就是怕他忙于生意的时候,民女会吃了亏。”伍灵儿很是认真的解释着,生怕孝皇后不相信的模样。
见状,孝皇后轻笑出声,对伍灵儿这不懂世故的神情很是喜欢,但却知道这绝对不是真正的伍灵儿,那夜大打出手,她便看出伍灵儿是个心思剔透之人,只是若不为敌,伍灵儿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女子,最多在内宅里掀起波澜,于江山社稷无害的。
而伍灵儿也不是斗狠之人,只求自保,那日没有追上她,能给刺客一条生路,便可以看得出伍灵儿的心性并不坏。
“丫头,你是个好孩子,能娶你为妻,是李卿的幸福。”孝皇后赞赏的说着,又与伍灵儿聊了几句之后,才准她离开,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再提舞步的事。
今日传召伍灵儿前来,孝皇后自是别有用心,否则也不会留了她这么久。但这些谈话,不过是试探,亦是拖延时间罢了。
送走了伍灵儿,宫女倩柔进来伺候着,却听正在假寐中的孝皇后问道:“碧柔可传回消息来了?”
“回娘娘,还没有。”倩柔如实禀告着,为孝皇后拢好锦被后,便立在一侧,随时准备伺候着。
碧柔不在的时候,倩柔便是孝皇后身边等级最高的丫头,自是懂得分寸之人。
“算算时辰,也该是启程了,这两个不争气的小子,到底伤的多重?”孝皇后说话,却是问着自己罢了,眉宇间难掩的担忧神色。
而孝皇后的担忧的确是应该的,已经在赶往南鼓书院路上的孟秋生和秦浩,此刻正又一次的面临着生死劫。
马车已经被黑衣人包围着,带来的侍卫早已经被斩杀,唯有碧柔一人在支撑着,但一人难敌四拳,何况对方皆是手持长剑,且人数超过了三十,碧柔已经没空去查点人数,只能手持宝剑,伺机而动。
车里的两人,必须安全护送到南鼓书院,就算牺牲了自己也要完成皇后娘娘所交代的任务,碧柔没有第二个选择。
黑衣人紧逼而来,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便是要车上二人的性命,若是碧柔此刻逃脱,定不会追杀。
秀眉轻攒,碧柔自知是敌不过的,但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而远方,马蹄声响起,只是一辆马车而已,但并未有车夫驾车,而马车却是急速的前进着,隐隐能听见马车内有厉喝之声,正是朝这边赶来,分不清敌友,碧柔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速战速决!”为首的黑衣人下达了命令,从语气上不难听出必杀之意,那么远方赶来的马车,必定不是他们的人。
心中有了希望,碧柔凌空而起,站在车顶之上,手中长剑挽成剑花,不以杀人为目的,只想拖延他们,若那马车里的人愿意插手,便还有希望。凭经验判断,碧柔可以猜得出马车内定是一位高手,且不想让人知晓他的身份,如此是敌人的机会便减少了许多。
看出碧柔的心中所想,那为首之人喝道:“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