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不过是眨眼间便过去了。
这几日里,受了内伤的人,也都调理的差不多了,倒也不妨碍上路。
宇文靖因为有伍灵儿的内力相助,恢复倒也快,而宇文拓是不死之身,受伤根本就不算事。
至于楚梦汐和秦雪柔,他们的伤势本就不重,只是休养了几日,便也安然无恙了。
而香树精本就是妖,只要灵魂与肉体融合,便也无碍。
因老渔夫说今日会有船只到来,众人便早早的来到了河岸边,等待着。
“灵儿姐姐,你看,有船过来了。”小鬼惊呼,很是高兴的模样。
“那么大的船,谁会看不见啊。”丫头嘟着嘴儿,习惯性的与小鬼呛声。
“要你多话。”小鬼哼了一声,转首看向伍灵儿时,又是满脸的天真笑容,霎是好看,急急的说道:“灵儿姐姐,这船好漂亮啊。”
“嗯。”伍灵儿点头,视线也落在了那艘船上,心里却是在想着,这艘船的主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好阔绰的手笔。
就连李卿也是看了过去,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眉头轻锁了一下。
这几日,没有人询问过河岸对的事情,包括如何能登船,也无人问过半句,不知是对紫妖的信任,还是觉着问话与否都没有区别。
站在人群边上,老渔夫神色复杂的看着迎风而立的紫妖,似是有话要说,但只化作了无声的叹息,终是没有开口。
可当视线里有了香树精的身影后,老渔夫的眼睛里却是有着恼意的。
“船靠岸了。”小鬼又是大喊一声,那兴奋的模样,当真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看不出他已经活了一千多岁了。
随着大船的靠岸,其奢华的程度,也更为明确的落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只见这艘船,不仅仅是用最好的金丝楠木所打造的,更是用纯金度了金边,船体被镶嵌了无数颗宝石,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这样的奢华,当真是大手笔到让李卿都有些震撼了,即便是首富,可李卿却不曾这般的招摇过,行事总是低调的。
“哇塞,这艘船的主人,定是比生死城里的金司更富有。”小鬼眼睛泛着光芒的打量着船只,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为何渔夫一家会说,即便是有金子,这船的主人也不会载客的。
一艘船便可以如此的奢华耀目,可见主人的富有程度。
“李郎,回头我也要一艘这样的船,不为出海,只为赏心悦目。”伍灵儿低笑着开口。
“俗气。”李卿却是哼了一声,头一次的不给伍灵儿面子。
这样的奢华,不是李卿所喜欢的类型,金子不是这么用的。
即便李卿富有的几乎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的财富,可除非是在外人面前扮演纨绔子弟,李卿可是从来都不会炫富的。
这是找死的节奏啊。
“看来这片海域很太平,不会有海盗之流。”楚梦汐打开折扇轻摇着,在这样的河边吹着风,这样的动作有些多余,可楚梦汐做起来,却只是儒雅的代表,很有风度。
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楚梦汐的眼眸里只有玩味,对于这艘价值难以估计的大船,没有半分的贪婪之色,也没有惊讶活惊叹。
财富,之于楚梦汐而言,可有可无。
“若是有海盗,倒也不错,至少能看看海盗所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倒也算是涨涨见识。”伍灵儿轻笑,朝楚梦汐看了过去,二人相视一笑,有些东西,便在这个眼神的交流中明了了。
淡笑以对,楚梦汐收起了折扇,与众人一起,跟随着老渔夫的步伐而去。
到底是什么方法,能够让步缺金子的船主肯载他们过河呢?
当大船停稳之后,只见一个老者站在夹板上,双手扶着栏杆朝下面看来,那张脸冷的比香树精还要冷漠几分,而老者那苍老的容颜,却有着一双烁烁的眸子,可见老者并非是老态龙钟。
只见一把巨大的梯子架了下来,两个船夫模样的人快步的走了下来,也不看其他人一眼,便直接将手里的盐袋和米袋扔给了老渔夫,接过老渔夫身边的竹篓,便要上船,根本就不清算这些东西是否能够相抵。
眼看着这二人就要上梯子了,老渔夫连忙喊道:“二位,请稍等一下,老朽有事要说。”
“别坏了规矩。”其中一人停下脚步来,视线只是扫了众人一眼,便冷漠的开口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可是透着杀气的。
“当然,当然。”老渔夫近乎奉承的走上前去,在那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退后站稳。
“你们先等着,我问过何老再给你回复。”船夫话落,便快步的上了梯子,一人守在梯子口,一人则是去向夹板上的老者传话。
见老渔夫就那么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候着,而紫妖和香树精什么动作都没有,伍灵儿等人有些狐疑了。
到底,老渔夫是说了什么话,能让船夫去请示呢?
但这个答案,很快就会有回复的,大家也不急着询问,能上船再说。
“灵儿姐姐,我们好像被卖了呢。”小鬼低声的嘀咕着,很是不喜欢压板上站着的那个老者看向他们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货物一般。
这让小鬼很不爽,若非是知道了这艘船不能硬上,小鬼早就不客气了,直接拿匕首架在老者的脖子上,看他敢不敢拒绝。
摸了摸小鬼的额头,伍灵儿轻笑着,心中也是同感,只是不喜欢用言语来说出罢了。
而小鬼这句话,让其他人的表情也微微的变了。
有些事,不说出来是一回事,一旦说出来了,心里便会多了些想法的。
不一会的功夫,那船夫便又跑了过来,对老渔夫说道:“何老有令,让那个男人上去回话。”
船夫说着,手便指向了比众人微微站前半步的李卿。
果然,当一圈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人的站位,便足以证明了他在这些人里的地位。
不悦的瞪了那船夫一眼,李卿很想训斥他的没有礼貌,但还是忍了下来。
见老渔夫冲自己招手,李卿这才上前去,即便他刚才已经听到了那船夫所说的话,可没打算依照船夫的意思行事。
“何老是这艘船的掌事,回话小心着些。”老渔夫低声道。
点点头,李卿并未开口回话,单手负在身后,便随着那船夫上了船。
来到甲板上,与何老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李卿站定了脚步,却没有卑恭之意,只是保持着单手负在伸手的姿态,看着何老。
而何老也不知是在有意试探,还是没发现李卿已经到来,竟还是看着站在岸边的一行人,并不开口问话。
沉默着,李卿也不是急性子的人,很是沉得住气。
“都是你的家人?”何老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是低沉,仿若从地狱里传来的。
若是寻常人,听到何老的这个声音,便会被吓得不知所措吧。
可惜,李卿绝对不是这样胆小的人,就算是真正的鬼差前来,李卿也不会惧怕的。
“落地皆兄弟。”李卿淡淡的答道。
“那个女子是你的妻子?”何老又问。
顺着何老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伍灵儿正在朝自己浅笑,李卿笑道:“正是。”
“为何要卖身为奴?”何老再问,终于离正题有些近了。
忽然想起了小鬼刚才所说的话,李卿冷眼朝老渔夫看了过去,心里骂道:老东西,你还真的把我们当货品了。
“路上银两丢失,一行人无了安身之处。”李卿连想也没想的,便直接说了谎。
“你们这十个人里,有三个是不能做工的。”何老若有所思的开口。
“是四个。”李卿补充道。
“哦?”何老不解的朝李卿看了过来,这是第一眼正式的看向李卿。
“内人有了身孕,晚生不放心。”李卿仍旧是那般温和的笑着,看似很无害。
“看你们的衣着,以及你的谈吐,想来你们都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可能吃的了苦?”老者又一次的询问,身为总管,自然是阅人无数的。
李卿倒也不回避这个问题,只是很无良的说道:“粗活,打架,杀人,他们都能做得来。”
这番话,若是说给别的雇主,定会被骇到。
哪里有人应聘的时候,会说自己能杀人呢。
可何老却是很喜欢似的,竟有了一丝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未免有些阴森。
“很好。”何老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让他们上船,便往船舱里走去,并对船夫吩咐道:“先给他们准备好房间。”
“是。”船夫应声领命,而李卿却是站在了何老刚才所站的位置,冲着下面的人眨眼睛。
不管这个何老为何要招人,但李卿可以确定的是,能打造的起这般奢华船只的主人,定不会缺了下人的,可是否缺杀手,却是不一定的了。
但李卿身心,即便是何老允许他们上船,也不代表着就算留下他们了,能否顺利的渡河,怕是还要有所考验的。
可这艘船内,定是布满了眼线,这样的话是没办法公开说出来的。
一行人都上了船,而船夫又下去与老渔夫说了些什么,这才折回船上来,收起了梯子,准备起航。
只是,老渔夫虽然是佝偻着身子站在原地,但目光却是始终未曾离开过紫妖,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来。
这样的眼神,李卿和伍灵儿都注意到了,但已经上了船,他们也不会去询问些什么,毕竟老渔夫还收容了他们几日,也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情。
“我们被卖了多少银钱。”才被李卿拥在怀中,伍灵儿便浅笑着问道。
“没谈。”李卿直言。
“都说李郎是经商的奇才,原来也会做亏本的买卖啊。”伍灵儿取笑着,随着李卿的步伐,去属于他们的房间。
在岸边站得久了,腿部有些不适,倒是想要歇歇的。
“怎么?怕我没有算明白账?”李卿呵笑着问道。
“根本就没算过,何来算不明白?”伍灵儿反问。
听着伍灵儿与李卿的对话,小鬼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如同老人家一般的说道:“到底还是被卖了,还没看到银子,真的是亏大了。”
只是,小鬼的话却无人回应,这种被卖了的感觉很不好,谁也没有心思多说废话。
而这艘船如此的巨大和奢华,可却看不到有人在走动,更没有多少的物品存在,莫非这船主兴师动众的,还劳动了总管前来,就是为了要一篓子只有这个水域才有的海味?
这,也未免太过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