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水司,大家的心情也都畅快了许多,被折腾了这么一个晚上,自然是要休息一番的。
而经历了今晚的事,大家也很有默契的轮流守夜,当然是指几个男人,包括小鬼在内。
唯有丫头,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在想着杀了水司,没有了水源,该怎么办。
看着面前的泉水依旧的流淌着,丫头怎么会知道这泉水一分为二。
以中心那个另辟的空间为中间点,左边是有毒的水,即便清澈见底,可水里的生物无不是剧毒的。右边则是她泡澡所用过的地方,水源甘甜,绝对是优质的水源。
不敢多做废话,丫头睁大了眼睛,生怕一个眨眼间,这泉水就干涸了。
日起月消,一个夜晚便这样在打斗中过去了大半,众人也只是休息了一个来时辰,便在阳光中起身了。
小鬼寻来了野果,在这不归路的地带里,最不怕迷路的便是小鬼了。
“灵儿姐姐,这里的野果真甜,你尝一个。”小鬼笑呵呵的将一个野果递给了伍灵儿,见她咬了一口朝自己甜笑,这才笑呵呵的去给其他人分派。
“不会有毒吧。”宇文靖接过来一个,却是逗弄了小鬼一句,昨晚的战斗,倒是让他对小鬼另眼相看了,虽然宇文靖和小鬼并未并肩作战。
“还给我!”小鬼跳起身子来,想要夺回野果,可宇文靖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呢。
仗着个头大,已经先吃了起来,还吃的啧啧有声,好似怀疑有毒的人不是他。
“最好毒死你!”小鬼出言诅咒着,忿忿的给其他人送野果去,却是把丫头给忘了。
“我的呢?”丫头也不是个脸小的主儿,小鬼不给,她主动去要。
“没了。”小鬼眼帘都不抬的回道,自己享用了起来,并且转过身去,不看丫头一眼。
“你!”丫头闷声,却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来,可那怒气可是周遭的人都能感受的到的,唯有小鬼置之不理罢了。
“我怎么了?自己又不是没长手脚,不是又怕被谁给捉住了吧?”小鬼挑眉嗤笑着,对于丫头,他绝对没有好的耐性去管。
“没有你,本姑娘还能饿着不成!”丫头哼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丫头,这个给你,我可没那么大的胃口吃两个。”楚梦汐伸手,将野果递给了丫头,并非是向着她,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再惹出祸端来。
“不用你好心,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丫头仍旧是没好气的说话,但脚步是停了下来,在强迫自己冷静,可是不想再遇到危险。
“我并不是好心,只是浪费食物是罪过,不忍心罢了。”楚梦汐依旧淡雅的笑着,一手高高的举起,一手拿着野果在吃,并不看向丫头,想也知道丫头此刻定是一脸的纠结,在自尊与现实面前做选择呢。
犹豫的看着楚梦汐手中的野果,丫头悄悄的睨了一眼众人,见无人看她,便准备要伸手去接。
可是,小鬼却是在这个时候很欠揍的说道:“那么有骨气,就自己去摘啊!不是在这里活了一万多岁嘛,难不成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小鬼取笑的话语,让丫头心里听的直堵,虽然有一万多岁的年纪了,可丫头的心智只是比几岁的丫头聪明,很少与人接触,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了的。
原本伸出去的手,此刻也缩了回来,恨恨的瞪了小鬼一眼,便纵身离去。
即便是再如何的珍惜性命,可这等屈辱,丫头还是承受不来的,哪里能接受楚梦汐所传递的好意呢。
可丫头才走,小鬼的冷笑尚未收回来,便感受到在场的人的目光都朝自己射过来。
小鬼挠挠脑袋,自也是知道惹祸了。
大家忙乎了一个晚上,为的就是救出丫头,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可他几句话便将丫头给气走了,若是再出现事端,那简直就是要了丫头的性命啊。
“我去找她。”小鬼虽不情愿,却不得不这样说,只是走路的姿态慢悠悠的,以他这样的速度,哪里能追得上丫头呢。
“找不到,就别回来了。”伍灵儿很是冷漠的说着,鲜少会对小鬼有这样的语气。
“灵儿姐姐。”小鬼委屈的望着伍灵儿,接受不了自己没有一个陌生人重要。
“等你一个时辰,若是你还没有带丫头回来,我们便启程了。”伍灵儿说完,便依靠在李卿的肩头上,一副要休息了的模样。
见状,小鬼撇了撇嘴,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却也是闪身离去。
伍灵儿轻易不会对小鬼说狠话,但一旦表达了意愿,便是小鬼撒娇也不能扭转的,早就习惯了。
待小鬼离开后,李卿问道:“你是不是对小鬼太不公平了?”
比起丫头,李卿当然对小鬼更有感情了,怎么说这小家伙对伍灵儿也是真心的好,且不像是宇文靖那般,有机会成为情敌。
“我累了。”伍灵儿带着几分不悦的说道,翻身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并不打算回答李卿的话。
管他谁是谁非,伍灵儿要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带着大家平安的从这条不归路走出去,而丫头无疑是有着作用的。
至于小鬼,他是不死之身,除非伍灵儿动手,否则小鬼永远不会死去的,倒也不需担忧。
见伍灵儿无意说话,李卿体贴的为她盖上了自己的外袍,手臂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头上,也沉默了起来。
这一行人之中,似乎伍灵儿是绝对的主体,只要她不想说话,其他人也不会闲聊,给她足够的安静空间,不知是因她魔尊的身份,还是因伍灵儿是孕妇的缘故。
一片的宁静,众人或是打坐休息,或是活动着筋骨,倒也是和谐的紧。
“也不知道宇文吉是否将羽熙国治理的安稳,应该成为太子了吧。”在泉边洗脸的楚梦汐轻声的说道。
“等出去了,是该回京都去看看,好久都没回家了。”掬起一捧泉水,秦雪柔看着水中的倒影,低喃着。
同为人族,她二人自是有所牵挂的。
至于李卿,无论是首富的公子,还是清昱国太子的身份,都有人替他坐镇,倒也不需要担忧。
二人的语调及其的轻,并没有人听到,或许听到了也不会关心的。
而此时的羽熙国,虽然已经安抚了血奴事件之后的暴动,却也算不得安稳。
宇文戬身为太子,却祸害子民,这无疑是扰乱了羽熙国的民心。
国之初定,可宇文戬却做出落这等让百姓怨声载道,就连朝臣也心有余悸的事,羽熙国如何能盛世到来呢。
御书房里,宇文吉整日的面对着奏折,各地或大或小的暴乱,让他看着头疼,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安抚。
而羽熙国耗尽了十几万兵力,以为清除了清昱国的残余军队,却不想那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着奏折上所呈报的数据,宇文吉除了头痛之外,便是无奈。
当初看似胜利的战争,原来不过是清昱国布下的局,宇文吉看的通透。
“殿下,皇后娘娘怕是……”三顺子疾步的走进了御书房,低声的禀告着,后面的话却未敢说完。
“去养心殿。”宇文吉没有犹豫的便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自从被宇文戬囚禁之后,天永皇帝与孝皇后便一直居住在养心殿,即便是危机解除,仍旧如此。
此时的养心殿,已经成为了帝后的寝宫,但中药的味道却是弥漫在整个宫殿之中。
“吉儿。”一见儿子来了,德贵妃便走上前去,语音里透着哽咽。
在后宫的一众妃嫔内,唯有德贵妃是真正的与世无争,即便育有皇子,且是天永皇帝所宠爱的妃子,仍旧是谦和的,对孝皇后更是恭敬有礼的。
“母妃金安。”即便是太子之尊,但宇文吉仍旧谨守孝道,不论是孝皇后、德贵妃,还是宫中其他的妃嫔,他都是谦逊有礼的。
“进去看看吧,你父皇已经守了一个日夜了。”德贵妃也无暇与儿子多做闲谈,一路引着宇文吉朝内寝走去。
“怎么没早让人通传?”宇文吉问着,并无责怪之意。
“你处理国事繁忙,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许扰了你,母妃这也是见皇后娘娘昏迷了一个日夜,才派人去通知你的。”德贵妃柔声的说着,语音如同她的容貌,柔美的让人心中舒坦。
“御医怎么说?”宇文吉低声的问着,怕屋内的人听到。
“怕是熬不过这几日了。”德贵妃略带遗憾的说着,在宫人打开房门后,与宇文吉一道进了内寝。
“父皇。”宇文吉拱手行礼。
“政务处理完了?”天永皇帝问着,可视线却未离开孝皇后,不过是挥了下手,示意宇文吉免礼。
“是。”宇文吉简短的回答,但朝政又怎么可能有处理完的时候呢。
“你母后,怕是不能等到汐儿他们回来了。”天永皇帝声音很是平稳,并不见担忧之色,可紧握着孝皇后的手,却是又攥紧了些。
闻言,宇文吉并未回话。
并非孝皇后可能等不到楚梦汐他们归来,他们这些人是否能等到,亦是未知之数。
“命人取续命丹来吧。”天永皇帝略作犹疑的说道。
“父皇!”宇文吉却是惊声。
续命丹,虽然可以延续人的性命,可对身体却也是极大的伤害,一旦身体不能承受其负荷,便会殒命。
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续命丹能让人多活多久,却知道服用了那丹药之后,是要承受无止境的痛楚的。
“汐儿是你母后最后的牵挂,若是不能等到她回来,你母后会遗憾的。”天永皇帝平静的说着,回头朝宇文吉笑了一下,笑容里尽是沧桑和疲惫,见宇文吉仍是皱着眉头,又道:“待你母后服用了续命丹之后,朕便提前履行对她的承诺,带她去游遍大江南北。”
“父皇!”
“皇上!”
宇文吉与德贵妃同时开口,可看着天永皇帝眸中的决意,知道多说无益。
这是天永皇帝对孝皇后的亏欠,即便天永皇帝不曾对谁说过,可天永皇帝对孝皇后的好,却是德贵妃母子心中明了的。
只是,这一别可还能有机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