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坐落于临海的西延城,百年前因乱从天洲迁来此处,靠着雄厚的底蕴,毫无悬念地成为了西延城首屈一指的大势力,数百年来,段家除了以修炼武学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以外,还逐渐做起了买卖,雇佣人手到海里去打鱼和猎杀海魔,用肥美的鱼肉和难得的海魔心脏来获取利润。
经过数代族长的努力,段家的生意也终于在整个东洲有了不小的名气,隐约有了替代段家传统武学的气势,但毕竟是个武学世家,段家人也颇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后代的修行从未松懈,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实力者的天下,钱在这里,能做的事实在是有限。
如今,段家族长喜得贵子,大办宴席,整个段府自然是热闹至极,灯笼挂碧空,流盏映红堂。喜庆的颜色与震天的鞭炮锣鼓声交织在一起,人声鼎沸,哪怕是西延城最为热闹的集市也比不上。道贺的人排在段府大门外,像长龙一样,望不见尽头,彩礼更是堆积如山。灵药仙草,神丹妙液。这些平时让人垂涎的大补品,现在就像残渣废水一般被扔在那里,让好多前来道贺的人大呼可惜,这个段家,怎么就这么任性?
这当然不是任性,段家源于天洲,眼界何其高,这些常人眼中的宝贝,在段家的眼里也就是可有可无的次品罢了,若不是顾及客人的面子,估计段家直接就拿这些来打发门口的叫花子了。
“这是黄金长剑,赠与令郎!让他驰骋战场!”
“易阶低级功法!淬火功!”
“来来!看看我的!一方血晶!”
来的人出手当然要显得阔绰,毕竟段家的实力还是摆在那里的,段正四十岁得子,聪明人自然能看出段家的底蕴不薄,所以还是有很多的人想要巴结,希望将来能在段家崛起时分的一口汤。
石室中,段正也和先祖们紧锣密鼓地讨论着,关乎段家兴衰存亡的大事,马虎不得,就连刚才还发恼骚的老顽童都收敛了,闭着眼睛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光华流转,一个闪着蓝莹的光球聚合而成,这次的形象很是模糊,不知道是一颗星辰,还是什么果实。让人觉得神秘莫测。
“族脉也只能虚印到这个地步了,据命盘之理,这就是劫难的根源,是个大麻烦啊。”一位长发先祖说道,虽说只是一道虚影,但却能看出他眼中的忧虑。
族脉组成的光球不断震动,随时都有崩散的可能,相当的不稳定,对于段家族脉来说,只要不是强到逆天地步,它都能虚印出来,完美地聚合,达到形体与本尊无异的地步,然而这次,显然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段正捏了捏拳头,尽管手心里全是冷汗。“命盘不是为我们指了一条路么?”
“嗯,命盘所指,虽说只是个大概,但总得试一下。”有先祖同意,现在还没有走到绝路。
“只可惜如今命盘被戍安拿走了,不然应该还能明确一点。”一位先祖叹息道。
“都怪段戍安那个败家子!段瑞!你看你生了个好儿子!”一位脾气暴躁的先祖对着另一位先祖大吼道。这个段戍安就是段景的爷爷,如今只身前去天洲,没了音讯。
“我有什么法!再说戍安也是为了段家,你就不要多说了。”段瑞先祖无奈道,段戍安的行为确实欠妥,但也可以算上一条出路。
“你!”
“好了!烦死了!在这么争下去,老头子可不管你们了,回去睡我的大觉去!”老顽童打断了暴脾气的话,他的身形在半空中浮动,最后飘到段正身前。
“先不要管你老爹了,先把段景那小子练出来再说,时间不多了,我们都尽力吧。”老顽童难得正经地说道,语气里有一丝无奈,谁也说不清将来,谁也不能保证。
“嗯!”段正重重地点下了头,家族逢此存亡之际,他必须担起这个重任,段家的传承不能葬送在他手里。
走出石室,已是夜晚,看着把段府上下照的如同白昼的灯笼,段正叹了一口气,挂在屋檐上的红绸在微风下摇曳,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柳浣梅守在摇篮边,摇篮里,一个娇嫩的婴儿正在熟睡,时不时砸吧砸吧小嘴,小手不安分的扭动着,将盖在身上的小红被掀在一边,柳浣梅赶紧给小段景重新盖上,生怕小孩子受凉。
待得段正进入屋内,柳浣梅才站起身来。“睡了么?”段正大步向前,轻声问道,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摇篮,迫不及待地要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嗯,刚睡下,今天热闹,景儿也挺高兴,晚上早早就累了。”柳浣梅看着段正抱起孩子的动作蹑手蹑脚,不禁笑着说道。“诶,你轻点,没看到人家睡得正香吗?”看到段正一副鲁莽的样子,柳浣梅赶紧上前保住孩子,摇了摇,让孩子睡得更舒服。
段正尴尬一笑,只得立在一边,用手指刮刮小孩子的脸。
“先祖们怎么说?”柳浣梅扬头问道,虽是妇人年龄,但保养得相当好,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碧绿的长裙的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这种气质让她显得很是亲近。
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竟出神地忘了回答,柳浣梅琼鼻一皱:“问你话呢!”
段正一愣,叹了一口气:“哎。”他转过身去,拳头握的咯吱地响,关节发白,随后说道:“别无选择,倒是苦了我这还未长大的孩子啊。”说罢,他又转过身来,从柳浣梅手里轻轻地抱过孩子,柔声对着还在睡梦中的段景说道:“儿啊,不是爹爹不让你过好日子。实在是家族无奈,你可不要让爹爹和你娘亲失望啊!”段正望了望柳浣梅,眼里泪光闪动。
他没有选择,命盘上说,段家的劫难只有一个段家后代可能化解,命中注定,段正不能在这场劫难中做出什么改变,尽管以前他能为家族遮挡风雨,但这次,他不能保证。自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建树了,现在,也只有将段家未来托付给自己的儿子了。
作为一个父亲,最怕不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让孩子开开心心长大,所以俞是这样,段正的心里就愈是自责,不过,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比自己强,这是他修行多年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