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八九个黑衣人,蒙着面,手持着短柄朴刀,从车子的四面八方跳了出来。
看到蒙面人饿狼一般的双目里透出的凶光,出人意料的是,此时的澹台宓却突然没有那么得害怕了。也许,在孩子的纯眸里,父亲总是无所不能的,宽广而温暖的肩膀,也总能为自己遮风挡雨。
这时,澹台宫身上的“气焰”已经在燃烧了,只不过,这“气焰”刚刚到“季段”,就一如是小小的火苗,尚且没有成熊熊大火。
而这几个黑衣男子的气术修为浅薄,自是没有察觉,但是,他们可以感受到一种杀气,面前的澹台宫周围,像是筑起了道道城墙。这种强烈的“气场”让这些黑衣男子,不敢贸然出击,他们只能一步一步,举着朴刀,小心翼翼地向他逼近着。
澹台宫一动不动,冷冷的目光,从一眨一眨的睫毛之下迸射出来,似刀光剑影,令人不寒而栗。他心里在想,“这些黑衣人,难道是共叔十三的爪牙,他们是奉命来试探我的?”
似乎不能就这样妄下结论,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黑衣人不是要劫财的,毕竟他们父子推着一个空车子,又穿得平平常常的。
“你们要干嘛?”澹台宫大喝一声,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闻声,有几个黑衣人,停住了前行的脚步,面面相觑,这时,澹台宫正对着的那个黑衣男子,左右看了看,宽宽的下颌抖动了一下,向其余几人使了使眼色,要他们不动声色。
所谓“一马不行百马忧”,既然得到“领头羊”士气上的鼓舞,这几个黑衣人又移动起了小碎步。
眼看着大难临头,澹台宫看了一眼一旁的儿子,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攥起了拳头,脚下的树叶被变强的“气焰”冲得四下散去,裸露出一片光秃秃的地面,如井盖大小。
千钧一发之际,四个头戴青箬笠,身着海蓝衣的女子从天而降,分列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横档在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始料未及地向后退了两步。
“放肆,你们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位先生,是我家少爷的友人,识相的赶紧滚!”一个披肩散发的女子说道,其嗓音珠圆玉润,
闻声,为首的黑衣男子,却不以为然,大抵是不把这些女流之辈放在眼里,岂不知巾帼不让须眉么?
只见这厮大手一挥,八个黑衣人四下蜂拥而上。
“飞剑!”
四位女子齐声道,顿时,青锋出鞘,令人不期然而然的,女子们手中的长剑,只有剑柄,却无剑刃。见状,黑衣男子们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连兵器都没有,还敢跟我们斗啊!”一个小喽啰嘲笑道。
也怪这些人,孤陋寡闻,簸箕大的天,见过几个。几位女子手中所执的剑刃,乃是颜家独一无二的“气剑”。所谓“气剑”,即是将“气术”与“剑术”合二为一,而“炼气”和“铸剑”都是颜家的拿手好戏。
只不过,颜蓝手下的这四位窈窕女子,“气剑”还未炉火纯青,和其他“气术”一样,“气剑”也分为伯仲叔季四段,将“气剑”炼到伯段,即“无剑”,顾名思义,不仅看不到剑刃,就连剑柄也会隐介藏形。而“气剑”的厉害之处,在于无形,无形无象,则防不胜防,气剑合一,则大象无形。
“小娘们还真是不自量力,看我擒下她们,带回去当夫人!”为首的黑衣男子笑道。
“四个女的,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么?”刚才的那个小喽罗也想上来分一杯羹。
“哈哈,你说呢?别扯淡了,先把正事办了!”
话音未落,传说中的“领头羊”就惨绝人寰地“啊”了一声,看那表情疼得要死不活的,他的一只手随即按住了肩膀,鲜血漫过黑衣,染红了手指,看那伤口,就像是被剑刃划过一样。
“谁啊,哪个王八羔子偷袭老子!”领头羊大骂道。
紧接着,几个小喽啰也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着,左顾右看,就连树上也都扫了一遍,可还是不见人影。
“蠢货,你那是被我的气剑所伤啊!”方才那位披肩散发的女子笑道。
“什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你的剑能比长枪还长啊?”为首的黑衣男子**道,没有了刚才的趾高气扬。
“本姑娘的气剑,可长可短,长比长矛还长,能至一两丈;短比匕首还短,能有半寸之长。”
“不信,是谁偷袭我,快给老子站出来!”领头羊还在骂天啊!
“不信啊,那我给你们演示一下,看好了——”只见她握住剑柄,向上倏尔举起,似有直插云霄之势。旋即,不远处高高的大树上,一根又粗又长的杨树枝,被砍下来
“唬谁呢,是你的姐妹用的暗器吧,兄弟们,给我上!”领头羊恼羞成怒了。
闻声,几个黑衣男子如饿虎扑食,朝她们飞过来。
“舞剑!”
只见四个佳人,手握剑柄,似跳舞一般,和黑衣男子扭打在一起,一会回头望月,一会金鸡独立。
澹台父子一旁呆呆地看着,这无刃之剑,和黑衣人的朴刀碰撞在一起,竟然能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更夸张的是,还能看到火星四溅。
“冲剑!”
“啊”!几个黑衣男子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他们的刀刃一时静止在了半空之中,任凭他们如何挥舞,也无济于事。
突然,澹台宫感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阵阵强劲的气流,这气流带着彻骨的寒意,四股“剑气”似一根根长绫,将他们手中的朴刀死死拴住,朴刀上还凝结起了绿豆大小的冰晶,看起来如霜降。
紧接着,“咚”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朴刀都断成了两半。
“收剑!”
四人齐刷刷地合上了剑鞘,空气的气流也消失了。
虽是狼狈,但是为首的黑衣男子却不肯罢手,这强弩之末用出了吃奶的劲儿,大喊一声,使出了共叔家的“气斩”,所谓“气斩”乃是“气力”的一种,是炼气大陆上较为低阶的气术,此等攻击性气术,最高层也不过能劈石伐树而已。
散发女子灵巧一躲,“气斩”将身旁的大树拦腰砍断了。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又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子站了出来,怒骂道。
“小辫子”女子使出了“气晕”,一时间,上百个似圆形盘碟大小的光圈,形如锯齿状,极速而来,顿时,黑衣男子惨叫成一片,他们的胳膊和腿上,无不皮开肉绽。
见状,这一群人终于是抱头鼠窜,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跑掉了,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姐姐,这些人,看来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啊!为首的那人还会气斩——”小辫子女子说道。
“不必多说,心里知道就好!”披肩散发的女子回道,她心知肚明,河洛一带会“气斩”的,也就只有共叔一脉了。
有惊无险,父子俩又逃过了一劫,澹台宫赶忙拱手道谢。一旁的澹台宓看的也是目瞪口呆的,像是看傻了一样。
“多谢,几位姑娘,出手相救,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父子没齿难忘啊!请受在下一拜!”说着,澹台宫向前一步,就要俯身跪拜。不料,却被扑面而来的一股清香之劲气挡住,使他不得下身,除非要动用“气术”了。
“先生,不必多礼,我们奉少爷之命,自是责无旁贷!咱们还是继续上路吧,送先生平安到家,我们也好回去给少爷交差!”散发女子拱手道,风吹着乌薄纱,微微扬起,露出一张红红的嘴唇,楚楚动人。
“嗯,好!宓儿——”澹台宫拍了拍儿子的头。
“呃?我刚才做了个噩梦!阿父”澹台宓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着倦意。
看来儿子是吓坏了,想到这澹台宫摇了摇头,见状,四个女子也都捂住嘴,轻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