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后,夏侯靖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冷鸷坐在他对面,气氛有些凝滞。
“看王爷的脸色,看来面圣不顺利。”他有些担忧。
倒是夏侯靖不紧不慢的开口,“去的不只是本王还有纳兰端,本来想见皇兄,进不去御书房,他又改找皇奶奶。”
连纳兰端都进宫去了?这倒是让冷鸷有些意想不到。
“那老狐狸,这么做不是明摆着没事找事做,”他有些替陈绵绵打抱不平。
错的明明是马翩舞和大房李氏,不料,这奸臣也来插一手,如此一来,就变得困难多了。
多了一个阻碍,相当于多了不可能胜任的任务。
坐在冷鸷对面的夏侯靖没说话,他在想,明天要是连皇太后和太后都去听审的话,那就意味着,大房李氏就难以在堂上有任何的变故。
但愿如此……
在他们沉默中,马车驶到了睿王府外,当车子停稳后,夏侯靖先掀开幕帘从里面下来,再是冷鸷。
走进王府,陈绵绵没在前厅,他直奔所住的厢房院落。
刚走进院落,就听见一阵清亮的笛音从房中传来。可想而知,吹笛子的应该是陈绵绵。
明天大房李氏就要受审,她居然还有心情吹笛子,夏侯靖认为,他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
站在厢房外,他见到陈绵绵站在,敞开的小轩窗前吹笛子。
正沉浸在美妙的笛音之中的她,没察觉到门外站着的人,当一曲终了,听见拍掌的声音,才发现门外的夏侯靖。
“王爷站在门外很久了吗?”她收起笛子,赶忙走了出来。
他们面朝面,夏侯靖上前轻轻拥住陈绵绵。
“刚从皇宫回来,刚才那首曲子吹的很好听。”他由衷的开口。
陈绵绵笑了笑,“献丑了。”
明儿是大房李氏受审的日子,她一点都不担心,最后结果会如何,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
何况,证据确凿,根本无从抵赖。
就算纳兰端再有本事,也不能把证据给毁灭。
“对了,那个写书信的老秀才,你可有派人去保护他呢?”夏侯靖握着她的双手反问。
摇摇头,“没有,臣妾认为不如听天由命。”陈绵绵洒脱的说了一句。
老秀才可是关键证人,纳兰端肯定会派人前去刺杀,保护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想出,那只老狐狸不会想到的办法,只要猜不透他们的心思,自然就能保证老秀才的安全。
“不可能,坐以待毙可不是你的风格。”夏侯靖挑起她的下颚,道破了陈绵绵的部署。
到底怎么做,肯定安排好了,不说出是不想让他操心。
靠在夏侯靖胸前,她慢悠悠的开口。“王爷大可以放心,春熙已经过去了。”
剩下的,她有把握,不会乱来。
见识过纳兰端的卑鄙手段,绝不会随便牺牲任何一位重要的证人。
两人聊了会儿,迈步走进了厢房。
“你的双手有些冰冷,在房中怎么不生火盆呢?”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陈绵绵的双手,哈了一口气。
好让冻僵的双手,能稍稍得到一些温暖。
对视着夏侯靖,她有些说不出来的心安。“桃花都发芽了,时日真快,转眼冬天已过去。”
不知不觉中,阳春三月桃花要盛开。
“可不要冻病了才好。”他一边替陈绵绵暖手,一边说明天的事。“对了,皇奶奶说明天会去旁听,还有母后也是一起。”
不是吧!皇太后和太后,居然要去听审,这让陈绵绵始料未及。
不过,听归听,有他们在,多少审判会起到作用。
审案的官员不会因为纳兰端的在场,而饶恕了大房李氏或者是轻判,倒时候,得罪丞相事小,得罪皇太后和太后就事大。
对她们明天的到来,陈绵绵倒有些想象不到。
“那么,皇奶奶是想来听审,还是想知道大房李氏的所作所为呢?”她询问夏侯靖。
这两者当然是不同,第一个是单纯的来听审,第二个是来协助她。
他双眼凝望着陈绵绵,“一半一半。”
听夏侯靖说完后,陈绵绵算是彻底明白了。
“明儿还有要事需处理,不如早早就寝。”他提议今晚早点歇息,养精蓄锐。
陈绵绵轻轻点头,习惯了做什么都有夏侯靖陪着,自然是无比安心。
最热闹的酒肆,宗政子羽坐在桌前,手中端着酒杯,和马墨言喝着酒。
花舞影也在场,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
上次陈绵绵脉象的事,被他们两人劝阻了,对一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痛苦。
“皇叔,回北国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宗政子羽端着酒杯反问,双眼投到了马墨言身上。
他本来想走,碰巧陈绵绵发生了点棘手事,一时半会儿又不能走了。
“子羽,皇叔知晓你的心情。不过,这里还有些事没解决。”他就不能动身离开。
端着酒杯的宗政子羽,一点都不惊讶马墨言的回答,酒杯一个倒扣,喝尽了杯中的佳酿。
放下杯子再度开口,“不瞒皇叔,北国那边,太后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了。”
分离了二十几年的亲生骨肉,思念的煎熬,其中得苦滋味,也知道懂得的人才能领会。
花舞影闷闷不乐的喝掉了一杯酒,“是啊,要是千岁爷在不动身,我怕我会憋不住,然后说出睿王妃身上的异象。”
面对要挟,马墨言依旧不妥协。
“想都别想,花舞影,我警告你不要去招惹我妹妹,不然,夏侯靖不会放过你的。”他劝眼前人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对于马墨言的警告,花舞影当然铭记于心。
只是,他很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说出真相。
“好了,难得开开心心出来喝酒,就让我们把酒言欢,不要说这些扫兴话了。”马墨言要他们放轻松点。
本想老调重弹的宗政子羽,没再继续提及回北国的事,花舞影也消停了,三人只是享受喝酒的欢乐。
当他们喝得差不多后,三人走出酒肆,打算吹吹风,不乘马车。
“等等,我先去放点水。”花舞影有些尿急。
扶着宗政子羽的马墨言,抬起长腿朝着空中横扫了一下。“就你事儿多。”
话音刚落下,黑暗中闪过一道光影,透着冷冽。
一阵杀气逼迫而来,马墨言连忙推开宗政子羽。
“小心,花舞影有杀手。”
扯开嗓门,幽暗的巷子里传来他的警告。
站在原地,马墨言握在手中的宝剑已经出鞘,本来尿急的花舞影顿时没了尿意。
掀开衣袍下摆,风扬起,外袍罩衫随风舞动,美轮美奂,栓在腰间的一条长,手掌宽的腰带仅用一手拉住,另一手动作熟谙的拔出银针。
那银针看上去和施针的针差不多,针头更粗,也要长的多。
“试试小爷的针法。”
话音刚落下,只听见黑暗中“唰唰唰”几声响起,紧接着有几个杀手到底,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来。
“皇叔,麻烦找上门来了,他们很有可能是皇上派来的暗杀。”宗政子羽紧皱着眉头,告诉马墨言实情。
也对,他要是回到北国,那么皇帝就要退位让贤。
当年,太后还年轻,生下马墨言的时候,正值内乱,白疏影是她身边的亲信,带着他一路逃亡。
“花舞影记得留活口。”他有些发狠。
最近担心陈绵绵,不想和这帮人来一场动乱。
要是他们不怕死的话,倒是愿意成全。
所有的杀手被解决的差不多,仅存一个活口。
“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马墨言掐住杀手的咽喉。
那目露凶光的样子,一点都不似开玩笑。
杀手本想回答,暗中一枚飞镖射来,他倒地身亡。
当花舞影想追上去的时候,宗政子羽拦住了好友。
“穷寇莫追。”
抓着死去的杀手,马墨言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伸手扯下了杀手的衣袖。
只见手臂上有图腾,看上去有些古怪。
撕下自己的衣袍内衬下摆,然后从怀中掏出匕首,先用匕首在图腾的周围刺下轮廓,再把白内衬印在出血的图腾上。
手臂上的奇怪印记,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拓下。
这办法,让宗政子羽和花舞影大开眼界。
以前,跟着马震天东奔西走押镖,大江南北,见得多听得多,就比别人多了一些阅历和见识。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马墨言将拓下来晾干的内衬藏于怀中。
三人一同离开了暗巷。
当他们离开后,暗中走出一位男子,他长相俊美,此时,眯起的双眼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侥幸逃过一劫的他们回到了王府。
走进宗政子羽居住的厢房,马墨言一脸严肃的坐在了椅子上。
“刚才那个图腾,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望着拿在手上的内衬,若有所思。
在北国,这种图腾比比皆是,见怪不怪,但在这里见到,那确实有些奇怪。
“皇叔,你的意思是,南朝国有我们北国人潜伏着?”
不可能,北国人在这里根本无法生活,因为他们的习性和这里大大不同。
马墨言点点头,“绝对不会错,而且这人来头不小。”
那批杀手养的那么精锐,不像是跋山涉水前来,而是南朝国人士。看来,这里出现了他们所不知道的北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