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存在于天上,是万能的。偶有人间巡弋者,能力则会有所影响。尘雨是这样认为的。
锦伦山口与兽人一役,确实传说水分过盛。
十数年前,尘雨一人力战兽人部落十大类人凶兽其三,最后尽数斩杀,自己也身负重伤。
当时尘雨赶到时,三大凶兽被围攻多时已近力竭,伤痕累累,凭借自己超强于一般人的速度和力量屠尽三兽,同时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大陆之所以谈兽人色变,都因为兽人天生神力和耐力。人类身躯无法比拟,只能依靠数量血拼。好在兽人繁殖率极低,不然人类早已灭亡。
尘雨后来知道神人在侧,自己重伤将死,是隐秘的神人赐予几枚灵药,才保住性命,后尊请同返。
后续神人频出奇术,部落据此而为,取得巨大发展。特别是六大武备,最先聆听神谕,勤勉习之,相继武力大增!不再一味依靠力量和速度,在接下来的大陆征伐中再无败绩。
当时连悟性迟愚的叶三秋也获益匪浅,神人遂被奉为先知,寒霜部落南迁神殿峰,建起圣殿,谨慎供奉。
神人天降,毕竟已经不是天上,也会有诸多脆弱和不便。寒霜部落愚民好奇于神人隐秘,尘雨倒是觉得那是先知有所忌惮!
自己从未见识先知真实面目,听闻近身侍奉先知的是六个瞎子和六个哑巴!貌似先知平日里声色疲累,最为惧怕阳光。偶有一次居所熊兽皮帘被风吹落,先知顿觉大碍,闭关数天之久。
如果自己败于真实神子之手,其实想想也可原谅。传说中的光明神子,看年纪只有十四五岁。毕竟稚弱,全力放手去搏,未尝一丝胜率全无。简而言之,主要是不甘心啊!
北杰明把冰晶金蝉含在嘴里。
一丝幽幽的凉意从唇齿间淡淡而生,陆续弥漫攀附全身。这丝丝凉意在分秒间逐渐加强。形成荡荡寒流,无孔不入。就像自己遭遇寒崖玄龙时的感觉,甚至还要强烈数倍,片刻时间,北杰明已经快被冻僵了。
身体里的那股暖流此时终于在自己的意识牵引下生发出来,渐成滚滚熔岩,攀肩缘臂,推进到身体里的每个角落,和强大的寒流展开对抗。
这种对抗开始稍显温和,但不长时间便如炙热岩浆流入酷寒冰河,翻江倒海,恣意肆虐。
北杰明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水雾升腾,时而炽烈,时而冷厉。他逐渐已经无法承受这涤荡折磨,每一跟筋骨都要被烧融,每一寸肌肤都快要冻裂。汗毛孔里不停渗出灼热的汗珠,滚落过程中却又瞬间凝结如霜,然后再次融化,再次冰凝!
头顶之上,身躯周围,冒出水珠撒入炭火般的滋滋声。身体被大团浓浓的水雾隐没。身上的鹿皮薄袍以及屁股下边坐着的兽皮时而被片片浸湿,时而又丝丝烤裂,大脑中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混沌,形同虚无。
半晌过后,北杰明的大脑逐渐恢复了思考。嘴里的冰晶金蝉早已幻化无踪。湖蓝色的双眼更加清澈无尘,浑身上下的皮肤感觉到超强的柔韧和弹性,身体里一股不温不火的力量在幽幽流转。
身上的皮袍和屁股下的兽皮已经变成碎片,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蒸汽带着淡淡的腥臭味。
一直瞪着眼睛不敢合上的端端,终于放下心神,从墙角的龙蛋上拿起一件崭新的鹿皮薄袍给他穿上。看着他赤条条的身体一点都不感到羞涩。
祭祀场上空,圣光流转,亮如白昼。
光明部落数百勇士齐聚此中,老弱妇幼则远远观望,荣耀激昂之情溢于言表。
尘雨体力稍稍恢复,眯着小眼睛慢慢适应这令他惊悚万分的场景。
刚才寸丁攀爬而上时,他们就目不转睛的看着,突发的白光瞬间致盲,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方正把神龙刀交还尘雨手中,总是觉得万分不舍。
北杰明站在不停流转的圣光之下,身体里那股能量貌似和神器圣光久违不见,亲近异常。
他眼光淡淡,双臂轻垂。
尘雨双手缓缓握住骨柄,横刀当胸。
神龙刀,乃神龙之牙,有尖无刃。
玄月如勾,繁星点点,天宁地静。
一点湿意忽然自刀尖而生,一滴雨露突兀从天际而落。
似雨滴下落,却缓如飞絮。
晶莹剔透,不冷不温,不快不慢,如纤叶脉间的将枯之露,凝自初春,行过炎夏,终临深秋。
慢慢落向北杰明的头顶,什么感觉?
啊?好湿!
这浓浓的湿意,笼罩在头顶,那感觉如秋雨缠绵十日,若潮衣隔年不干,让人顿生百般不适、万种不安!逐渐化为一种无边的厌恶,纠缠于内心无法摆脱。
北杰明并无一点威压之感,但陡生的惊惧让他明白,这滴轻雨纤露,决不能沾。
他还是一动未动,或者说只是眉毛不易察觉的一颤,甚至连自己都未注意的一颤。
精钢匕首缓缓从小腿边的鞘中脱出,亦如飞絮一般的节奏,慢慢倒转飞起,犀利的刃尖迎向雨滴。
轻慢的相遇,淡淡的相依!雨滴不再下落,刃尖不再上升。
轻盈的雨滴缓缓转动,刃尖也缓缓的反向旋转。
刀与露沐浴在圣光之下,当空曼舞,似乎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雨滴在旋转中逐渐丰满,刃尖在舞动中更加明亮!
“。。!”
有完没?大家仰望的脖子酸痛!
此时,尘雨和北杰明同时向前一步迈出。
瞬忽间,轻慢纤弱的雨滴,坚硬犀利的刃尖一起急速旋转起来。
“嘶嘶。。,”刺耳的声音渐起,如同骨刀用力割锯巨兽的脖颈,让人听得满心酸涩。
“啪!”的一声,已经拳头般大小的雨滴爆裂,万点微小雨芒洒满圣光下的夜空。随即齐齐射向北杰明的全身。
一道绚丽的光华自雨芒中万道射出,匕首握在北杰明手中,一挥之间,化作万点刃尖,纷纷刺在雨芒之上。
“轰!”陡生的炸雷般巨响,伴随着无尽光华而至,让所有人禁不住闭目掩耳!
万点雨芒顷刻飘散无踪。
尘雨和北杰明同时鲜血自口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