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偶像

“集合你的队伍，我要挑几个人。”北杰明面无表情。

“好。”方正不敢犹豫，转身离去。

枯灯长老幽幽看着北杰明，心事重重。

祭祀场上已经站满了部落的男丁，大约七八百人。除了所谓方正骑士团两百名精壮战士气势尚可，其他非弱即残，战力基本为零，大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

寒霜部落六大武备之首的守祭勇士尘雨，精于用兵，足智多谋，岩森联盟多次对外征伐中，战功显赫！

传闻此人战力更是了得！十数年前，锦伦山口同兽人部落惨烈一役，一人独骑，杀入重围，以重伤之躯独挡十大类人凶兽其三，最终尽数斩杀，扭转战局。

当时天降神人在侧，遂许寒霜部落于雪峰之上兴建神殿，赐名神殿山。寒霜部落有幸南迁神殿峰下，聆听神谕，永世护卫。

威名之下，尽属屑小！

一千人完整建制的骑士团，一万名精锐步兵、三千弓兵，更是实实在在，都超过了光明部落的人口总数。此等威慑，不怕也难！

两件神器，看来寒霜部落已经志在必得，收入囊中，差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枯灯长老行上祭坛，弓如残虾的身体突然直了不少，场下众人一阵惊呼！

“勇士们，你们害怕吗？换做以前，我也害怕！传言寒霜首宰神人庇护，尘雨武备兵强马壮，我们只得坐等屠族！”

“可在当前，光明部落天降神器，神子更是巡游而至，一人之力，三秋武备千人精锐骑士死伤无数，落荒而逃！”

“寒霜部落神人向来无踪无影，分明若即若离，何来真实庇护？我看是他们自抬身价罢了。而我部落光明神子就在台下，神龙幼子随身，你等何惧之有？”

神龙幼子随身？这枯灯又扯到哪里去了？奥，明白了，还是那颗龙蛋。

台下众人顿时傲然欢呼！就是，怕？我们怕个球！此刻有人高高举起断臂，数根瘸腿雀跃而起。

枯灯长老随即回身，望向台下的北杰明，使劲眨了眨眼睛，枯瘦的眼皮差点包不住眼球。

北杰明一脸无辜的走上祭坛，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随机指了指方正骑士团前排比较精干强壮的寸丁等六人，挥了挥手，走下台来。

沸腾的人群并未在意北杰明的沉默无言，喊叫声依然此起彼伏。

秋阳微暖，林间的雾霾渐渐散去，部落门口的山路幽幽伸向远方。

“长老，你真有必胜之心？”方正此时忧虑重重。

“神子重伤即愈，战力颇强，天意昭昭，我宁愿豪赌一把！如若投降，部落在我手中失去神器，必然日趋凋零，存亦犹死！”

“……！”

北杰明紧紧身上的牛筋腰带，把匕首插入左腿一侧的刀鞘，背起鹿皮背囊。

看看身旁缀着衣角的牵牵，梗着脑袋的汤姆，叹口气说：“牵牵，把你八个姐姐喊来，快去。”端端一脸疑惑，转身走出茅屋。

“别闹，我带你一起便是。”北杰明对着汤姆无奈的说。汤姆满眼喜色，撒欢跑出房门。

身后站立六名精壮勇士，面前立着八个漂亮姑娘。

“我是神子，”北杰明咽口唾沫说：“其实，来此巡游，是为寻找我的妹妹，牵牵是怎么到的光明部落？你们知道吧？”

“父亲在路边捡的啊！”

“啊，那就对了，牵牵就是我偷偷下界的妹妹！”

“你妹？”

“啊。。？对！还不快快见过神女？”

呼啦一声前后跪倒一片。寸丁肩头的黄杨木弓不小心戳在北杰明屁股上，顿时吓的面如土色。

“从今天开始，就由你八人侍奉神女，如有懈怠，定加重罚！”

牵牵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我说你是你就是，这些天正好让她们帮你编织丝绸，懂了吗？”北杰明伏在牵牵耳边轻声说道。

带领六名精壮战士走出部落大门，北杰明向枯灯长老微微点下头，踏上木桥。

秋风萧萧，溪水寒。

走了半天，北杰明眉头越皱越紧。

看着眼前低矮的丘陵，宽阔的山谷，努力回想着阿瑟穆教的关于战场方面的东西。这地势，明显的易攻难守啊！

一万四千大军潮水般涌来，自己这么点人，怎么抵挡？

“寸丁，光明部落人口为何只有几千？”北杰明有点泄气，又不好明示。

“唉，神子有所不知，光明部落曾经数万人众，为防兽人入侵，数十年前被迫迁入深山，一路上躲避追杀，颠沛流离，折损无数，无奈之下对岩森部落称臣，得以苟安！还好此处盛产井盐，这才延缓至此！”

“搬来的啊？”

“正是！”

“搬家，搬。。家的搬！”北杰明嘟囔了几句，心中微微一动。

“上次是三秋武备来攻，尘雨武备来过部落没有？”他急声问道。

“区区光明部落，要不是天降神器，三秋武备都不会前来，尘雨武备更不会了！”

北杰明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

天近午时，在一个岔路口的山丘下，寸丁从兽皮背囊里拿出烤肉，大家席地就餐，汤姆靠在北杰明腿上，啃着烤肉。

吃完饭后，北杰明带领大家朝着旁边斜岔路口的方向，往山脊深处行去。既不是来犯之敌的方向，也不是回家的路。寸丁刚想说话，他抬手制止，同时命令寸丁在路边显眼的各种大树上留下记号。

神子自有奇想吧！寸丁等人只好一起跟上。

北杰明默默在心中计算着方位，走进一个狭隘的谷口。

眼前一片开阔，两边悬崖陡峭，直插云天。山谷中一条小河浅浅轻流。谷中到处衰草皑皑，看来极易燃烧。北杰明又想起风爪骑士团身上闪着油光的岩木板甲，不仅微微一笑。

在山谷中行进半天，耳边隐隐传来海潮之声。眼前一道山梁，有瀑布自半山腰洞中如练落下。北杰明带领大家艰难攀上。

天罚之后，地质松动，北杰明不断提醒大家小心落石。

攀到山脊最高处，即可面对汪洋大海。海水浅处，偶有枯松时隐时现。

北杰明让大家稍作休息，从寸丁肩头卸下长长的牛筋软绳，带着汤姆，一人独自离开。

天色微暗，他疲惫而回，席地而坐，不发一言！

悬崖之上，面朝大海，浓浓的眉毛皱若花蕊，暗自沉思！

神子该不会是因为想不出办法，要跳海自杀吧？寸丁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可能！

此时，昏暗的天色里，寸丁没有看到，北杰明皱若花蕊的眉头突然如花绽放！

※※※

牵牵望着窗外树梢间的半玄月亮，神色幽幽，手中拿着抽了一半丝线的茧，半天未动。

夜明珠悬于房间正中，淡绿色的光芒如梦如幻。十数名年轻女子手中异常忙碌，细密的蚕丝缠绕在圆圆的竹管上，柔软丰满。一大块兽皮铺在地上，中间已经堆满了蚕丝线穗。

贫寒部落之中，有几人见过夜中明珠？浴在这样绚丽的光芒之下，无论多么忙碌疲累，都是万般幸事。

“吱扭”一声，房门推开，方正武备的三女儿莲莲端着木盘斜身闪入，脚步轻轻，单膝跪地，双手将木盘举过头顶。

“神女，请！”莲莲敛息平气，小心翼翼。

牵牵从静思中转过头来，很不习惯得伸出僵硬的小手，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鹿奶。

※※※

从沉思中站起身形，北杰明面色疲惫，眼中却神色坚毅。

他把一名年纪稍长，脚力出色的部落勇士唤到一边，仔细叮咛。

待那名勇士把他嘱咐的六件事情重复三遍，一一牢记，才放他离去。

这名勇士紧紧腰带，发力狂奔，瞬间如一只归鹰般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

天色稍淡，晨光微曦。

房间外响起忙碌嘈杂的脚步声。部落里几乎所有能够出动的男人都肩扛手提各种工具，背着很多干柴，行色匆匆。方正武备疾声发出各种命令，并不停呵斥行动稍缓的半梦半醒之人。

枯灯长老自房中隐秘之处拿出一物，仔细叮嘱北杰明派回的部落勇士，令他速回。勇士接过仔细放入怀中，躬身行礼，疾速离去。

待这名部落勇士闪出房门，枯灯长老长揖向天，热泪滚滚！

牵牵慢慢醒来，习惯性的用手揉揉眼睛，立刻起身，准备赶紧去找木盆，伺候各位姐姐打水洗脸，平时如若稍慢，少不得一顿打骂。

当她睁开眼睛，眼前竟是一只冒着轻微热气的木盆，被两只素手擎起，木盆下方是单膝跪地的三姐莲莲。

※※※

天刚放亮，北杰明带领剩下的寸丁五人已经回到做过记号的岔路口。

逐个检查完毕部落勇士背后的长弓箭羽，低声叮嘱一番，向着敌人来犯方向匆匆行去。

※※※

尘雨武备立于山顶，望着山坡下、溪水旁，兽皮帐篷连绵不绝，马兽嘶鸣此起彼伏，他嘴角轻轻微翘，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尘雨武备平时深蕴谋略，精华内敛，绝不易喜易悲。

莽夫三秋，一个只有数千老弱病残的小小炎晶部落，竟然打不下来，最后连自己的眼睛都搭了进去！竟然妄称败于神子神器，真是非同一般的愚蠢可笑。

“传我号令，急速行军，明天天黑前，定要踏平炎晶，收回神器，生擒逆贼！”

“呼！”一万四千精壮勇士齐声回应，响彻四野，只惊得林中晨鸟纷飞，猛兽四散。

行军之中，尘雨武备眼睛余光看了看身边的齐天长老，暗自不喜。

年岁轻轻，就贵为长老。座下马兽竟然生着蓝色独角。普通马兽已属不凡，这血统奇异的独角异兽更是珍稀。哼，这先知护卫骑士团六大圣骑，地位确实高高在上。如果不是圣骑遴选只招女士，以自己之非凡战力，哼！

齐天长老，无忧无愁，一躯窈窕，快马轻裘。谁也不理，一连几天半句话都没有。

一路上多次迷失方向，充作向导的风爪骑士团残兵，也是糊里糊涂。也难怪，被打的晕头转向，鼠窜而归，总是记忆不清。

多日行军，不悦中又稍感一丝疲累，尘雨武备不禁打了一个哈欠。

“嗖，”忽然破空之声响自耳畔，一道箭影已至鼻尖！哈欠之时，萎沌之刻，箭手时机把握奇准！

尘雨武备近旁高手林立，都听到了箭羽急促之音，连一路无声无息的先知护卫骑士团六大圣骑之首齐天长老，都禁不住扭头，帽中明眸瞬间闪过惊异之色，事发突然，纵然神武之勇，也绝然救护不及！

难道出师未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