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垂钓园,高低错落,别致而有特色,足见老板是独具匠心且煞费了苦心。垂钓园区建的卡通、竹楼、蒙古包等不同式样的垂钓包房前,都有一个僻静的钓鱼池,池水从高处一个小瀑布流下注入,且每个钓鱼池独立而又池池相连,耿立伟真没想到,市郊竟然还有这么个好玩的地方。可能是受赵本山主演的那部叫“刘老根”电视剧的启发,这“老凹寨山庄”的设计基本上和“刘老根”电视剧差不多,只是更大更豪华了一点。山庄背后是一个公园式的布置,就着山势高高低低造了好多形状不一的人造湖景,水廊逶迤,亭台倒影,抛别了闹市的喧嚣,在这市郊外,倒显得分外的恬静清幽。
真是一个休闲养性隐秘雅的好地方啊!以后一定要抽个机会和苏雅菁来这儿休闲小聚一下。他觉得前一段有点冷落了苏雅菁,自己现在应该主动和苏雅菁沟通着点,%耿立伟边走边思忖着。
郝鸣魁和耿立伟选择的是一个较高位置卡通式的垂钓房,里面有沙发、电视、小冰箱、电磁炉……锅碗瓢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从窗户往外看,整个垂钓池尽在眼底。郝鸣魁看看表,笑着说,要方便你现在就去方便,过一会儿就不好出去了。耿立伟有点迷惑不解地看着他。郝鸣魁说,别问了,一会儿可能你就知道了。他从墙壁柜里拿出两包方便面,又从小冰箱取出火腿和几块面包,很快泡了两碗。他们俩边吃边聊,郝鸣魁还不时地从窗户朝外望去。他俩还没有吃完,郝鸣魁就“嘘”了一声,悄悄告诉耿立伟:来了!耿立伟凑到窗户往外望去,一下子,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看到,张大鹏穿一身的休闲装,和一位衣着得体袅袅娜娜的年轻女子相随着,正朝他们这个小包房下面一个蒙古包式的垂钓包间走去。使耿立伟更为大吃一惊的是:尽管那位女子背朝着他走,但他却一眼认得出她不是别人,而就是和他最相好的苏雅菁。耿立伟只觉得全身的血在往头顶上涌,气得两手打颤,一怒之下把剩下的半碗方便面和啤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下。
郝鸣魁扭头瞅了耿立伟一眼,冷冷一笑,讥诮地说:耿书记,对不起,让您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张处长——不,张副市长可能在这里,却没想到是和苏雅菁……不过,你这个当父母官的,肚量忑小了点吧,怎么连一个女人都容不下?别说只是你个相好的,就是你老婆又怎么样?值得你这样伤肝动火?女人不就是件衣裳,换一件不就得了?郝鸣魁在耿立伟面前,从来装得唯唯诺诺,用这种口气对待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得出,他和苏雅菁的关系郝鸣魁早就心知肚明。耿立伟冷静下来,有点后悔刚才在郝鸣魁这种人面前的失态。
耿立伟打圆场说:我不是单生那个女人的气,我是说张大鹏这个人太不够意思,刚当上市长,就摆架子了,和他老婆说和我们老同学在一块相聚,却和女人在这里幽会。”
郝鸣魁说:因这种事生气,不值得。”说完,郝鸣魁朝耿立伟坏笑一下,好了,我的书记大人,不要生气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比苏雅菁更漂亮的。”
“别胡说了,咱们回去算了!”耿立伟站起身朝门外走。郝鸣魁也不勉强,便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不一会,敲郝鸣魁也不勉强,便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不一会,敲门进来一位打扮妖艳皮肉大都暴露着的服务小姐。扫了他俩一眼,献着媚眼问:先生,需要再叫一个来吗?”
“不要。”耿立伟强先说道,这时,脑子里突然想出了一个歪招。他顺手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又从皮包里扯出一张白纸,飞快地写出一行字,递给服务小姐,说:这是小费,拜托你办个事,照着上面的内容帮着打个电话。”小姐拿住纸看了一下眼,会意地连连点头,笑眯眯地出去了。
“你让她给李娜打电话?”小姐出门后,郝鸣魁问耿立伟。
“不是!”耿立伟黑着脸。
郝鸣魁笑了笑,没有再问。耿立伟反过来问他:
“老郝,我看你和张大鹏的关系非同一般,超乎于我。说实话,你今天为什么帮我?”
“各为其主嘛。”郝鸣魁笑笑。
“不会这么简单吧?”耿立伟鼻子哼了一下。
“我和张处长——不,张副市长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双赢关系,而你耿大书记是我的父母官,我和你既是主仆关系,也含双赢关系,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是先要为你了。”
“我看你对我主要是利用关系。”耿立伟冷笑着说道。
郝鸣魁干笑笑,没再吭声,拉开房门让耿立伟出门后,陪他往山庄停车场方向走去。当他们俩顺着水池路过蒙古包时,隐约从里面传出一阵苏雅菁和张大鹏打情骂俏的嬉闹声。耿立伟气的牙咬得咯咯响,胸腔气憋得似要爆炸一般。他没想到好色的张大鹏竟然好色到如此大胆,如此不讲情义,在新刚刚上任的地盘上全然不顾影响就敢带女人幽会,且这女人还是自己相好的,太不够朋友了。而对苏雅菁,耿立伟既恨她,又有股说不出来的苦涩。他真没想到苏雅菁变得竟然如此之快就背叛了他!怪不得人们常说女人都是水性杨花,谁他妈的也靠不住!
到宾馆和郝鸣魁分手后,耿立伟又用手机给那两个双胞胎姐妹打了电话,让她们在“秀水花园”那套房里等着,自己则叫上司机直奔省城。他决定在省里呆上几天,一家和岳父商量一下,参谋下一步的打算。老人家再不顶用,毕竟也几十年官场混了,论经验该还是有的,况且和胡部长也老相识了。
29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耿立伟刚一进门,双胞胎姐妹一边帮他脱外衣一边关切地问。
“是吗?”耿立伟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俩一眼。不知怎的,平时在他眼中清纯、俏丽、娇艳多情的双胞胎姐妹,今天在他眼里看上去却是和苏雅菁一样的令人厌恶。耿立伟想起了孔老夫子说的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连苏雅菁都靠不住,眼前的双胞胎姐妹这对三陪女不也同样是水性杨花的那种货?今天就把这俩小妖精当作是苏雅菁,一会好好出出这口恶气。他一边看着她们忙活着端茶倒水递毛巾擦脸,一边暗暗地思谋着,该如何发泄心中的怨气。耿立伟让双胞胎姐妹从冰箱拿出酒和几样现成的小菜,让她们陪着他一块儿猛喝酒,不一会,三个人一瓶白酒就下了肚。耿立伟周身就膨胀起来,开始对着她俩怪笑,双胞胎姐妹俩觉得耿立伟喝多了,便扶着他往床边走去。就在她俩给他脱掉鞋和衣服时,耿立伟猛地把她俩按倒在床上,一边呵呵冷笑着一边骂:妈的,让你去鬼混!让你去和狗日的鬼混……一边又开始狠命地撕她俩的裙子、内衣……耿立伟觉得此时此刻的他像一头凶猛的饿狼,正在撕吞眼前两只毫无缚鸡之力的羔羊。双胞胎姐妹俩开始还撒娇地尖叫着,但后来渐渐感觉到了耿立伟的反常,脸上呈现出吃惊的表情,%便开始拼命的挣扎、反抗。被耿立伟骑在身下的小惠趁机狠狠地在他手臂上猛咬了一口,耿立伟痛得一下子蹦起来,她俩迅速地跳下床,满脸狐疑愤愤地瞪着他。
耿立伟捂着被咬破了的手臂,用眼睛剜着她俩恶狠狠地骂道:臭婊子,怎么像疯狗一样咬起人来了?”
小惠先是猛地一愣,随即瞪着耿立伟把嘴一撇,讥诮地说:耿书记,你今天是不是在哪儿吃错药了?在哪儿受了气,到我俩这儿来发泄来了。好了,刚才既然你能这么骂我们,那我们讲话也就不讲什么面子了。我承认,我们是不光彩,是不体面,是下贱得很!可你呢?又怎么样?衣冠楚楚,讲起话来一套又一套的堂堂县委书记,却怎么死皮赖脸的和我们这些下贱人在一起鬼混呢?你这又算什么呢?”
小艳朝地下唾了一口,接住挖苦说:姐,别惹耿大人生气了,咱一个下贱小女子,怎么能和人家有名分、有地位的人理论是非,咱们是不是现在应该去和耿大人夫人赔礼道个歉,汇报汇报咱们对他老公侍候不周的欠缺才对?”
小惠一边从衣柜中取衣服,一边哽哽咽咽对耿立伟说,“耿书记,你以为我们真愿意这么糟贱自己吗?你们吃金喝银海吃狂嫖,而和我们一样的乡下穷家子女却连学也上不起,你可以看不起我们,但能这样把我们不当人待吗?”
小艳换下被耿立伟撕破的裙子,一边穿姐姐小惠递过的衣服一边冷笑着说:对不起,耿大书记,本来我们是想过两天临走时再告诉你的,咱们也来个好聚好散,可没想到你堂堂的一个七品官,却是如此德性。好吧!今天你既然已把话说到了这种份上,我们也就只好实言相告了。下个学期我们就要出国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了,且洗面再也不干这种龌龊害己的事了。本来我俩走和你拜拜时想交待把钥匙给你放下,并感谢一下你,反正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你们这类人什么腐不腐败的事,但你今天能这么对待我俩,我们也就只好对不住了。别怕,所以可暂不告诉你夫人在外养小蜜、包二奶的事,也暂不去纪检委告发你,只说这房子的事。这房子怎么来的?你比谁心中都有个数,反正你自己没掏一分钱,所以在我们出国离开之前,这房子必须算在我们名下,房产证到了我们手里,从今以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出我们的国,你照就当你的官,全当谁也不认得谁。听你说不是马上要出国了吗?我俩可以等你出国回来再办,何去何从?你自己琢磨看着办好了。”说完,两个人相随着把门一甩,扔下耿立伟出门走了。
耿立伟真没想到这对双胞胎姐妹竟会对他来这么一套。且句句是拴在他身上的定时炸弹,让他心惊,让他胆跳,厉害得狠哪!他一下子酒全醒了,又气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他觉得此刻间像一只挨了闷棍的狗,傻呆呆地站在那儿半天也愣不过神来。
30
从国外回来,刚一进家门,马芸就告诉了耿立伟一个让他惊厥得几乎瘫下的消息:黎相庭和张大鹏被双规了。耿立伟的头一阵眩晕,好一阵,才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马芸看出自己的失态,装着很累的样子,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翻江倒海,静不下来。他打开上飞机时关闭着的手机,一条信息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速来见我,火急!他一看电话号码,是苏雅菁的。头皮一阵发麻。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耿立伟本来悬着的心更是蹦跳得几乎从胸膛里挤出来。他擦擦额头上浸出的冷汗,和马芸说:走了这么多天,工程上的事不放心,得先回县里看一下。马芸说:住一天也不行吗?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耿立伟说不行,现在必须马上去,工程上的事太乱,心静不下来。马芸黑下脸不高兴地说,就你积极,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耿立伟顾不上再和她多解释什么,立刻给住在宾馆来接他的司机小樊打了电话。
耿立伟匆匆忙忙地赶到市里苏雅菁那儿时,苏雅菁虽然不知道耿立伟早已知她和张大鹏之间发生了的那种关系,%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见到他后有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表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却充满着忧郁,一脸的哀伤。实际上,此刻的耿立伟已顾不上去考虑他和她之间及张大鹏插腿这类说不明道不清错踪复杂乱七八糟的事了。
苏雅菁告诉他,情况不太好,要他心里得有个准备。耿立伟强稳住惴惴不安的心做样子地拥抱了她一下,安慰说:我知道了,别慌。事情已出了,我们想想办法就是,光发愁着急是没用的。苏雅菁说叫他来就是要告诉他,必须记住,在任何情况下,嘴也不要乱说胡承认,现在最怕最需防的不单是纪检执法部门,还得小心着点郝鸣魁。见耿立伟失神无主有点不完全明白的样子,苏雅菁安慰他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看来现在也不得不告你了。你出国后,案刚一开始查,郝鸣魁就来家找她了,说只要她答应让他在这儿过夜,就可以保证不咬出你来让你平安过关……
“这个狗杂种!”耿立伟咬牙狠狠骂道。他知道,郝鸣魁早就对苏雅菁垂涎三尺,而苏雅菁则平时根本不正眼瞧他一下。记得苏雅菁一次告诉过他,有一回下午在苏雅菁下班回家时郝鸣魁曾尾随她到家,强进门后从提箱内拿出十万元放在茶几上死皮赖脸非要过夜不可。苏雅菁被逼急了拿起水果刀指着自己脖项喉咙部对郝鸣魁说,你再逼我立马死给你看。郝鸣魁见无戏只得作罢灰溜溜走了。
“我答应了他。”苏雅菁平静地望着正盯着她看的耿立伟,嘴角挂一丝冷笑,说:你让我结识黎相庭后,我也就无所谓了。我当时警告他说,如果他不讲信用,我就会顾人杀了他!只要你平平安安,我死也认了。只是我已这样了,你今后别再找我了。”
耿立伟还能说什么呢?他明白了她之所以要找外地男朋友走的原由。他紧紧地抱着苏雅菁,一滴眼泪滚落在了她的肩上。
事情还败在耿立伟自己身上。
本来,出国前那次在“老凹寨山庄”垂钓池耿立伟让那位服务员给李娜打电话的事,原是只想忽悠一下张大鹏,敲打敲打他,对这个鬼滑头报复一下,没想到惹火烧身竟然给自己也惹了一身的臊气和麻烦。
那天,李娜接到服务员的电话后,满腹狐疑地连夜赶到老凹寨山庄,果然在钓鱼园的蒙古房包间里逮着了和苏雅菁粘在一起的自己丈夫张大鹏。
李娜属个性火爆、任性惯了而又小肚鸡肠眼里容不得半粒砂子的那类女人。但她毕竟出身在知识分子家庭,尽管气得肺都要炸了,还是把怒气强压在心里对缩在沙发上吓得瑟瑟发抖羞愧得恨不能钻到地下的苏雅菁嘴角挂着一丝讥诮说:不错,脸蛋俏,身段好又年轻,确实是比我这半老太婆要强得多。”接着又向张大鹏冷冷一笑:大鹏,你可真有出息哪!刚上任就有二奶贴身了。好啦,不打搅了,继续享你们的好事。”说完,重重甩上门就走了。张大鹏连忙赶出门拉住李娜,李娜,你听我解释……”李娜用力狠狠甩掉张大鹏的手,咬牙切齿盯着张大鹏的脸恶狠狠地说:你真他妈的不要脸到家了,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告诉你姓张的,你能让我难受一时,我就能让你难受一辈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后的第二天一早,李娜脸不洗,头也不梳,饭也不吃就直接跑到了好友徐姐家。
因是星期天,徐姐和丈夫才刚刚起床。徐姐刚一开门李娜就抱着她大哭起来。徐姐把她拉到客厅坐下,百般的安慰,好一阵李娜才渐渐冷静下来,把自己丈夫的烂事和徐姐讲了一遍。李娜抽抽泣泣两眼红红地说: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男人么,把不住好偷个腥,这种事,我认为你还是冷处理好。大鹏刚刚提拔,宣扬出去你让他今后怎么好工作?”
“我才不管他,反正我也不跟他过了。”李娜气狠狠地说。
“给大鹏个机会吧,肯定他现在也很后悔!”
“后悔?哼!狗才改不了吃屎呢!徐姐,你说,我哪点配不上大鹏?不瞒你说,都是黎相庭使的坏。我早就有觉察了,黎相庭仗着当了个财政厅厅长,财神爷吗,当然经常有人请吃请喝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玩,每次他都叫上大鹏陪,俩人简直都成了穿一条裤子的人了。现在这风气,你说时间长了能不学坏?所以我绝对饶不了他黎相庭。”
徐姐一听笑了起来,对李娜说:俗话说有理没理,先管自己。你抓住的是你先生的小辫子,又不是人家黎相庭,你能把人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