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到了大婚那天,南烟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不由得想起以前有一个姐妹出嫁前跟她讲的话:“当你爱他的时候,出嫁时就会觉得紧张,因为你在乎他。”是的,她在乎他,她也害怕他突然反悔了说不要娶她。她不由得暗骂自己,她怎么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想起那日咬他的一口及求婚的仪式,心里又忍不住失笑,他那样在乎自己,又怎会不娶她!
由于她住在王府里,大婚的前一日是住在驿站的,白洛飞迎亲也只是从驿站迎回王府,路途并不遥远。南烟看到他骑着高头大马过来,心里还是轻舒了一口气。喜娘忙给她盖上盖头,白洛飞看着一身红装的南烟,心里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没有逃婚真好。来之前,真怕这个小女子再出什么花样。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跨过火盆,走上红红的地毯,两人正要拜天地,忽听得有人叫道:“楚王到贺!”白洛飞的眉头微皱,由于时间仓促,他并没有请各大番王前来观礼,对他而言,他们来不来都无所谓。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讯息的,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马问天远远的笑着对白洛飞道:“贤侄啊,恭喜啊!”身后跟着楚寒和马致和。
白洛飞心里有丝不快,自白天城死后,他便已继承了番王之位,与马问天算是平起平坐,他这样叫他便是另有所图了。却还是一脸笑意的道:“飞成亲时有些仓促,都没有通知马伯伯,马伯伯此番到来,实在是让飞受宠若惊啊!”马问天不说身份之词,他也自不需叫他楚王爷。
马问天心里有一丝不爽,却见白洛飞一身红衣,凤眼里精芒闪烁,便知道这个人极不好惹,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此人是虎,当日就不该放虎归山。
南烟听得马问天到来,心里微怒,那老家伙到这里来做什么?
马问天道:“贤侄的喜酒我是一定得来喝的,只是今日贤侄还是听本王一句劝,此女娶不得。”受定南王所托,阻止这件事情,虽非他本意,但是却是一定要说的。
南烟一听,火气四射,他凭什么来阻止,一把掀掉盖头道:“放屁!”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白洛飞也小小的吓了一跳,他的娘子看来脾气还不小。成亲的当日新娘子自己掀盖头在大燕的这块土地上只怕还是第一次,世人皆知莫南烟不拘世俗,却也没料到不拘到如此地步。马问天的脸更是挂不住了,虽然曾见识过她的能言善辩,却没料到做为新嫁娘的她还敢这般说话。
马致和此时见到南烟,还是初次见她女装打扮,许是化了妆的缘故,又许是那喜服凤冠的缘故,只觉得她今日实在是美。只是这份美带着讽刺,红颜的怒火只为见到他们父子,而且此时她却已成别人的新娘。
马问天的眼里划过一丝鄙夷,不动声色的道:“老夫见过众多女子,却从未见过像莫小姐这般的。这样没有修养的女子试问全天下有谁敢娶?”众一听,点头的占了大部分。
南烟正色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在家里家父教我女训女戒,同时也教我明白大道理,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我也想问一下王爷,如果你要娶你的心上人,你的家人都没有意见,却跑来一个外人说不能娶,你又会做如何反应?”
马问天微微一愣,南烟继续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却也知道敢爱敢恨。女子出嫁,对一个女子而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况且我与飞不但有父母之命,又是两情想悦,楚王爷突然跑来阻止,对莫南烟而言,就是不想让我幸福,王爷这样的举止,又何来修养之说?试问对一个没有修养的人,我又为什么要去讲修养?”
马问天气得胡子都直发抖,白洛飞心里暗笑,他这个娘子还真不是一般好相与的人,马问天此举实在是自找罪受。只是在他还没有说出真正目的之前,还不好就这样得罪他。
白洛飞向马问天一拱手道:“南烟说话素来直断直行,若有冲撞的马伯伯,小侄在这里赔礼了!”说罢,又是长长一揖,接着道:“薜离,请楚王爷及两位公子就坐。”
马问天受了气,岂能就这样算了,更何况他今日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当下冷冷的道:“贤侄听老夫一句劝,这个女子实在是娶不得。”正要在旁说一堆大道理,白洛飞听得都有些烦闷了。
南烟不等他说完,便在旁问道:“南烟说话若有得罪,还请楚王见谅。今日是我与飞的大喜日子,楚王爷却总说飞娶不得我,是来闹场子还是别有所图?世人均知我与飞乃皇上赐的婚,若是飞娶不得我,王爷的意思岂不是当今圣上的圣旨有误?”说粗话是她的不对,但是若有人来破坏她的幸福,她便是那只凶猛的老虎。
马问天知道她定会有此问,当下也不慌不忙的道:“我与韩王同是大燕番王,同时受命于天子,自然是遵从圣命。只是现在韩王尸骨未寒,世侄便娶亲,实在是于礼数不合。我所谓的娶不得不是不能娶,而是现在不能娶。况且韩王的死讯都传的有些古怪,我们这些老朋友都还没有向他吊喧,此时又怎能娶亲?”此言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
说了半天,原来真的是来砸场子的,南烟这才忆起古代有个说法,好像是家里死了父母,三年之内都不能嫁娶,以示孝道,大燕不会也是这样的吧?他后面的那些话完全就是含沙射影,说白洛飞有弑父之嫌,她虽然料到会有人这样指责白洛飞,却没料到事情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在她的大婚之日。她心里恨的牙痒痒,若是可以,真想一脚踢死他。
白洛飞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是眼里已满是寒冰碎雪,马问天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大白了,只怕这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了,他有些淡然的道:“楚王爷若是来喝喜酒的,飞欢迎之至,若是别有所图,飞在这里劝说一句,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首先,这是韩王府的家事,关于家父的事情,外界有许多的传闻,无非是我们父子不和。只是我们父子间感情到底如何,这也是我的家事,没必要向楚王爷透露。家父仙去的事情,飞也是遵父命,一切从简,是以并未知会各个番王,只是上奏了朝庭。至于我与南烟的婚事,一是从圣命,二是从父命,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
马问天听得白洛飞这样讲,心里极为不快,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一脸正气的道:“我与韩王相交多年,虽然并未长期在一起,感情却一直亲如兄弟,其它人的家事我若许没有资格插手,但是韩王府的家事我是管定了。”他对青楚这块地方,垂涎已久,好不容易待到白天城过世,懦弱无能的白洛飞接手,又有如此的良机,他怎会放弃。况且上次马致和大婚的那口气还没有出,定南王也央他阻止这件事情,他又怎能放过?
白洛飞冷冷的道:“飞自家父仙去后,曾亲手整理过家父的手札与书信,实在是抱歉的很,一封关于楚王的书信都没有,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没有。飞实在是不知道,楚王府与家父是如何亲厚的?再则飞自小在朝京长大,世人皆知我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实在是不需要做出像王爷所暗示的那样的事情。再则,此事若有何不妥,也自有当今圣上定夺。韩王府不管是家事也好,还是王位的继承也好,楚王爷似乎管的也太宽了些。”
他的意思很明显,韩王府是不怕楚王府的,马问天不管站在哪个立场都管不了这件事情。不管是王位的继承还是今日的大婚。有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想趁火打劫,是不是看错人了?南烟也看明白了马问天的意图了,不禁感到好笑,有些人就喜欢打着卫道士的招牌,其实什么都不是。常用一些正义的嘴脸来掩藏心里龌龊的想法。
南烟在旁插道:“韩王府与楚王府向来是河水不犯井水,楚王爷此番来的意图天下皆知,只是楚王爷若实在是有想法的话,待我与飞拜过堂之后再来商讨。”再啰嗦下去,只怕都要误了拜堂的吉时了,像这种人就没必要再给他面子。
白洛飞听得南烟之言,不禁感到有些有趣,看来他的这个娘子是生怕今日嫁不成了。
马问天脸色也变了变,没料到白洛飞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下也冷冷的道:“白洛飞,你不要一意孤行,不要忘了邺城之事。”邺城是青楚与宵鸣的交界之处,此时常有一些磨擦,他的这句话是提醒他今日若是不依他的话,将要以武力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