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脸上施了脂粉,与往日相比,少了一丝纯朴,多了一分娇媚。钟痕见真的是她,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又见她此时上了妆,与红色的喜袍想印称,虽称不上倾国倾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平日里普实无华的一张脸,今日里却是清丽脱俗,他心中微喜,她这一身打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最最重要的是她是为了他而打扮。
南烟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双眸中有惊有喜,她的心中却有几分不耐,摸了摸脸,冷冷的问道:“敢问殿下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摸的时候有些重,脸上擦的脸顿时抹掉了一小块。
钟痕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没有,娘子今日实在是光彩照人,不知不觉便多看了几眼。”不是他轻浮,而是对着自己的新娘,发出内心的赞叹罢了。
南烟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装做十分生气的模样道:“如果殿下看够了,是否可以出去一会,我要补妆。”喜娘也在旁道:“殿下还是回避一下吧,这样揭新娘的盖头是一件不太吉利的事情,还是在大门口等吧!”
钟痕道:“我命由我不由人,况且我也从来不信鬼神,就在我的面前补妆好了。补好后我直接将我的新娘抱出去。”这句话里又是喜悦,又是霸道,还有些许小小的得意。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得有人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小姐投井自尽啊!”
听到这声叫声,南烟大惊道:“怎么会这样!”说完便要往外跑。
钟痕一听也大惊,猛然想起云蝶儿昨日来找他时说的话,她说如果他不娶她的话,她便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钟痕当时不以为然,没料到她居然以死相逼,且是他成亲的当天。心神微微有些乱,于情于理,都是他有负云蝶儿,她若真有什么事情他的确是安心不了。见南烟要往外跑,心念一动,这不会又是她的计谋吧!
钟痕一把拉住南烟道:“你在这里等着,哪都不许去。我去看看就来!”
南烟怒道:“我与云小姐虽然有间隙,但是摸着良心讲,我这个太子妃还是从她的手里抢过来的。今日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没事还好,她若是有事,我这一生只怕都不得安生!”
南烟越是这样,钟痕便越是不让她出去,命喜婆将她拉住后道:“你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消息我呆会自会告诉你。”走出去后又不放心,又命陆无咎守在闺房的门口,不得让任何人进出。
钟痕随着众人走向后院,只见云帆扶抱着云蝶儿失声痛哭:“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爹爹怎么活啊!”
云蝶儿秀发披散,脸被遮住了大半,露出的半边脸脸色苍白,头上还流着鲜血,衣裳尽皆湿透,她的旁边是一口井。这样的一幕就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暗然神伤,钟痕对于她,本来也有一分愧疚,见此情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见有血流出,便知道她的性命应该无虞。
云帆扶着云蝶儿回房,转头却见到了钟痕,冷冷的道:“从来只闻新人笑,何曾见过旧人哭,负心郎负心到这个份上,也真是世上少有!”说罢,也不理会,钟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扶着云蝶儿回房。
钟痕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他虽是太子,但是理亏在先,也不好多说什么。纵然他是君,云帆是臣,但万事讲不过一个理字。刚好旁边有人道:“殿下,吉时已到,还娶不娶亲?”
钟痕心里也增添了几分烦乱,瞪了那人一道:“迎亲!”说罢,抬脚便往回走。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娶到南烟,又怎能因为这些小事情而放弃。
回到南烟的闺房外时,钟痕问道:“可有人进去?”
陆无咎答道:“回殿下,属下一直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进去。”
钟痕又朝屋里喊道:“南烟,云小姐没有事情,我们继续成亲。”
南烟在屋里答道:“钟痕,你还真的是铁石心肠,这样的事情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你才做的出来。我就不信你以后能安心。”声音里有几分愤怒,还有几分无奈。
钟痕叹了一口气,心里却道:只怕这些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我又岂会再上你的当!他越想越是觉得有理,只是现在不是与她理论的时候,还是成亲要紧。
过了片刻,喜娘便将南烟扶了出来,钟痕伸手便要来拉她的手,喜婆忙道:“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了,这未进洞房之前不能再碰新娘子,否则不吉利啊!”
钟痕想起刚才云蝶儿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他心里都有几分不舒坦。虽不信鬼神,却还是忌讳一些好,反正南烟都在身边,在自己的目光之下,难不成还能飞了不成?
接下来的事情极为顺利,拜堂行礼,没有再出任何的庇露,令钟痕都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一切都如此的顺风顺水?想起南烟平日里的性格,只觉得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是他自己亲自把她从闺房里接出来的,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钟痕又想起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她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逃得出去。或许是她见没有希望,便乖乖的和他成亲也说不定。他看着身边的南烟,心里忽然有一种满足感,不管是她出于什么动机,只要在自己的身边就很好。只是谨防她还有什么把戏,还是小心一点好。
直到他带着她入了洞房,外面宾客虽不敢大闹,却也出于礼节他要出去应付一番。有了早上的事情,他也不敢揭起盖头,只笑着对南烟道:“你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盖头下传来低低的声音:“随你的便。”声音里有丝伤感和无奈,钟痕一听是南烟的声音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虽然她对自己还是冷漠至极,但至少能将她留在身边,心里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便出了洞房。
太子大婚,朝中大臣们俱来相贺,钟痕平日里都是冷着一张脸,难得今日露出了笑颜。大臣们一见这种情况,便知道太子是极为喜欢这个太子妃的,众人心里都极为清楚的知道日后要多讨太子妃的欢心。这一日,君臣俱欢,直喝到日暮西山,中餐还未吃完,晚餐便已准备好。
钟痕看看众人已有几分醉意,他的酒量虽然极好,但是这样一喝,也已有几分薄醉,想起南烟还在洞房里,心里割舍不下。见天已擦黑,便对众人告了退,回洞房去了。
洞房内红烛高烧,暗香萦绕,新娘端坐床上,喜娘在旁侍候。钟痕脸上笑意浓浓,又带着几分醉意,伸手便来揭盖头。盖头一揭开,他的笑容便凝在了脸上,整个人呆若木鸡。那坐在床头的人不知何时已由南烟变成了云蝶儿!
钟痕的面色蓦的转寒,酒意全消,一把掐住云蝶儿的脖子,恶狠狠的问道:“她去了哪里?”他这一个举动有了五成力,云蝶儿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又如何承受的住。顿时舌头往个伸,眼珠翻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喜娘见状况不妙,心里一急,一记龙抓手便来救云蝶儿。那喜娘是云帆的心腹,武功甚高,虽然武学修为不及钟痕,但她护主心切,这一下又使了全力,硬生生将钟痕给逼开了。
钟痕一见她的招式,嘴角扯过一抹残忍,冷冷的道:“云相果然有本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龙四娘居然也甘心做了他的走狗。今日这笔帐先行记下,云蝶儿,你果然是好样的,说,莫南烟去了哪里?”
云蝶儿原本对钟痕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感情,可是刚才他的出手是置她于死地的招数,若非龙四娘在旁拼命相救,此时她只怕已一命归西了。一时间心灰意冷,想起这些年来自己拼尽了全力要讨得他的欢心,今日他不但要娶别的女人,而且要杀自己,所有的爱意瞬间化为滔天的恨意。
她用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喉咙,再重重的咳了几声,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钟痕,绝美的的脸上却是绝望的笑容,笑声狰狞而又伤痛欲绝,边笑边道:“钟痕,你真的以为是什么天之娇子吗?其实不过只是狗屁罢了,打仗败在白洛飞的手上,带连累了整个西秦的百姓。败了也就罢了,还爱上了别人的妻子,你是不是打仗打不过人家,便去强抢别人的妻子。原来你的本事真是大得了很啦,只会欺负弱质女流!”
钟痕一听,便知道这中间的许多事情定是南烟讲给她听,他心里恨意滔天,暴怒无经,伸手便扇了云蝶儿一巴掌,狠狠的道:“莫南烟去了哪里?”所有的城门都有人防守,漠阳城内满是暗卫,她难道还真会飞天循地不成?难怪事情会如此顺利,原来她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只是她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