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不应只是爱情故事,而是有关爱的故事
莫棋上一次见到董妮时是在北京服装学院的时装周 BIFT FASHION WEEK上,董妮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对他点点头,眼底有着陌生与熟悉的参杂,有着保持距离的友情。
董妮走前五步路的背影,像是她想回头不带哀怨不带深刻地又问问莫棋,“你究竟有没有真正地爱过我?”第六步,她明显放慢了脚步,她在挣扎。第七步到第十步,她明白了爱过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人已经没有意义了,答案更没有意义了。第十一步之后,她的背影像是在说,“莫棋,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董妮的背影消失之后,莫棋就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去了。他多希望他睁开眼时董妮能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他知道不会,所以他久久没有睁开眼。
董妮在心里想的是,莫棋,那段时间,我不介意雨中你未给我撑伞,不介意你给其他女人撑伞,也不介意你为她撑的是我送你的伞。我介意的是你湿了衣服。
莫棋在心里想的是,董妮,那段时间,我在檐下思量这场雨,你拿着伞过来。不是我不想和你一起撑伞,而是我那时还不想回家。于是我淋了段雨,冲进另一个女人伞下。
曾经董妮喜欢让莫棋脸对脸搂着她睡,莫棋其实更喜欢从背后抱着她睡,但他还是依着她而且从来没表达过真实想法。如果莫棋一生对董妮的呵护只能有一次表里如一,那么就是他在用她舒服的姿势将她哄睡着很久之后,自己的胳膊酸麻到失去知觉时,都不敢换姿势怕弄醒她。
还有就是,在那次生日宴会之前,莫棋就曾见过董妮,他给过她一包饼干,一包他从没有吃过,今后也不会想去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的饼干。他没有告诉过她,是怕她因这份浪漫而更傻。只是莫棋忘了那是夹心饼干,他给董妮前应该嘱咐她不要刁难那些饼干里的夹心和爱恨缝隙间的自己。
董妮,得知你幸福了,这个手才真正地分完了。我们虽然离开了彼此的世界,但为何,为何我觉得你与我有关,即便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但我觉得你这辈子都与我有关?对你产生了一种牵挂,你的手机号码,我永远不会打也永远不会删,永远不去想你是否换号,也永远不会在你的名称下编辑短信再存进草稿箱。不主动出现,不主动联系,我就这样拥有你,在一个安全又抒情的距离。可我要如何知晓,我们的身体哪个会先失去温度。
后来,莫棋的妈妈回到了他的爷爷奶奶家。有一天,妈妈坐在小椅子上对着垃圾筐梳头发,莫棋看见了那随着岁月掉落了很多头发的见了空地的头顶,剩下的头发上有着白色发根,这白色发根还会越来越长。妈妈说她不想再去染发了,一是浪费钱,二是总染发有重金属对身体不好。但她还想去染发,怕给儿子丢人。
我们都有过一段自己像是世界的核心那般的日子,只是那段日子后来都被我们忘记了,也许那时我们在羊水中尚未完全成形,也许那时我们已降世在吮吸母亲的****,我们像眼中的瞳仁那样被妈妈完全地爱着。即便是那些被母亲抛弃,幼年丧母的人,也曾被妈妈爱着,只是那段时间可能短得无比,哪怕只有一秒。
莫棋有一件极其珍爱的衣服,一件黑色毛衣,毛衣旧旧的,毛线破破的。那是他小时候他妈妈织给他的。小时候他每年春秋都会穿,每年都有磨损,后来他长大了,穿不进去那件毛衣了。莫棋温柔地对他的妈妈说,“妈妈,再给我织一件黑色毛衣吧。”
莫棋原以为自己能吃一辈子蜜,现在才明白,他这辈子只会捅唯一一个马蜂窝,而且只捅一次。莫棋感到,除了妈妈之外的女人不过是段段弧线,唯妈妈是圆,是完整,是周而复始,是生生不息,是他生命的归宿。
怀念在刚刚亮的天色里,我抱着赤身的你;留恋在只能听得见你呼吸的安静里,你抱着我心里的你;思念在无需被子的夏秋交替里,我的怀里有疲惫又温柔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