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峰位于阴山东南侧,是继阴山主峰之后的第二高峰,高一千余丈绵延几十里。南于荒木峰相邻,两山之间有一雄关,号“双峰关”。中和峰乃是九陇氏族和地行氏族的分界岭,往东即是付阳山。山上多野兽,常有袭人事件发生。同时亦是继阴山魔林之外的第二大异兽聚集地,异兽种类也相对复杂。为了驱赶异兽,保卫九隆人民的安全,某位先人在此建了白马寺三塔,犬皇氏一塔。
而江宝所选的酒窖的位置,正是这中和峰相对安全的山脚,一个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安家的地方,可以用人迹罕至来形容。
莹莹烛光将整个密室照亮,风萧霄仔仔细细的搜遍了整个酒窖,正如江宝所说。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连只蚂蚁都没有。可就在昨天,就是在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二十坛酒又无故消失了。
虽然和江疑接触不久,却很投缘,很快成为了朋友。他没有一般富二代优越感,很平易近人,而且相当聪明,至少在记东西这点上,他自认为不如。但是他的胆子小的异常,来到山脚之后就没有走过他前面,走进这阴森的酒窖之后更是惊叫不断,风萧霄不得不牵着他的手才能着手调查。
“萧霄哥,这酒窖就只有这门一个通路,它是怎么不通过门就进来的呢?”
“以常理来说确实不存在这个可能,有一类生物他存在的本身就不和常理,能做的这种事情并不是毫无可能。比方说异兽‘孰湖’的能力‘目移’,眼睛所到之处,都是他它瞬移的范围。九隆族的图腾异兽天狗,极限速度可以超出人类肉眼的辨别能力。也有像土神后土一样能够使用空间法术的人,当然这种大人物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还有就是催眠一类的能力,也可以骗过守卫。还有时间停止、隔空取物、透明化也都能做到这一点”
(孰湖,地阶魔兽,木、水、火属性,崦嵫(音烟兹)之山,性情温和,亲近人类,喜欢托举人类。捕获难度简单。
名词解释:图腾异兽,人类以部落划分,往往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元素属性,像九隆族人擅长木系元力,就容易和天狗这种精通木系元力的异兽完成共生,久而久之这种异兽就成了部落的图腾。)
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能力,把江疑听的有些一个头两个大,仿佛在异兽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两个字,将本就毫无头绪的案件,一下子搅成了一团乱码。
按照风萧霄的指示,江疑将守卫的士兵全都集中到了酒窖门口,排成一字长队。
这几个人都有七尺身材,全是肌肉横亘,步履沉稳,呼吸稳健,和江宝说的一样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我记得你爸说他安排了两人把手大门,再算上晚班,那也就是四人而已,为什么这里站的是六人?”
江疑解释道:“这是父亲的主意,两个班倒太辛苦,三个班倒就相对舒服一点。也是怕两个人万一有点事情,也好有个人接手。”
“江员外,做事倒是挺小心的。我不怎么擅长记人名,我就以甲、乙、丙、丁、戊、己称呼你们六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意识到站在江疑少爷旁边的少年,正是老爷找来追查酒无故失踪的职业猎人。
其中体形最为壮悍的男子眼神尤为不屑,呵呵大笑道:“也不知道老爷脑子怎么想的,怎么找来一个毛头小资过来抓贼。散了,散了,散了!大家都忙去吧,我们可没空陪你过家家。”
风萧霄也不言语,走到壮汉的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又从他的肩上拿下了一片松树叶。
“守卫已,我怀疑你是盗酒事件的嫌疑人,从现在起我要对你的行动进行限制。”立马就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守卫乙的笑意渐渐退去,厉声说道:“限制老子的行动,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凭江员外把盗酒的任务交给我,我就有权利对我认为的嫌犯加以制约。”
“就算你是江员外请来的猎人,想抓我,你也得给出证据。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话的时候有酒味,说明你最近一段时间有喝酒,酒窖守卫明令禁止喝酒,算不算证据。”风萧霄将松树叶占时给众人,极具挑衅的说道“这是你身上的松树叶,而松树并不是中和峰的本土树木,我记得之后这附近只有山下的通界村有种这种树。这说明这两天你有偷偷离开这里去了村里。执勤期间喝酒,还擅自离开工作岗位,其中任一一条都足够限制你的自由,乖乖束手就擒吧。”
昨天老朋友请吃饭,好几年不见了推脱不过,就偷偷了山下,喝了点酒,为了保险也让守卫甲帮他顶包,实在没想到还没到一天就东窗事发。在这个节骨眼上,的确无法撇清这层关系。守卫乙面孔涨的通红,太阳穴的两根青筋暴敛而出,愤怒之下竟动起手来。
他手速很快,也很有劲道,但刚要抓住少年的后背的时候。只见对方猛一回头,并没有躲避他的攻击,而是乘势反击,抓住他的中指。
风萧霄依旧毫无表情,但是手上的力气却逐渐增大,壮汉的中指逐渐被上掰的变了形。
感受到手指钻心的疼痛,壮汉终于支持不住半跪在少年面前。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尽然跪倒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面前,这般耻辱怎么能忍。
嘭!
他另一只手猛地一拍地面,双脚使劲一蹬,一股上升的力气推着他的身躯即将站起。
嘎!
这是他中指脱臼的声音。这守卫也是个硬骨头,尽然忍受着中指脱臼的的疼痛生生的站了起来。
面对即将拼命的成年男子,风萧霄也不惊慌,双手紧握住对方的手肘,后退了两大步,然后使劲往后一拉。这一拉虽没有改变壮汉上升的势头,却实实在在的改变了对方的重心,见他身躯往前一倾,摔了一个狗吃屎。
风萧霄没有给他任何机会,顺势将他的手肘往后一扣,身体猛地一压用全身的力量将他的右胳膊扣在了对方的身后。这守卫若想再次挣脱,恐怕这回脱臼的不仅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整条胳膊了。
这时候守卫中,一个年级较长的中年人走了上来。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说道:“小哥既然是江老板请来的猎人,自然是有相当的本领的,我们愿意听你的拆迁。我这兄弟生性鲁莽,一时得罪阁下,也请高抬贵手了。
这人慈眉善目的,体型也是几人中最小的一个,但是心细风萧霄却看出了他有着一双远超于正常人长度的手臂。几乎拖到了他的膝盖上,正常情况下绝对长不了那么长,绝对是经过某些特殊训练之后的产物,而且从他手掌的老茧中也可以遇见此人的资历绝非其他几人能够比的。心想‘既然对方不动手,那就不是来找他茬的,杀鸡儆猴的效果已经达到,何不卖他一个面子。’
风萧霄识趣的松开手,也没有定守卫乙的渎职之罪。
“昨天二十坛酒是什么时辰消失的呢?”
刚才一役,让众人对少年的看法果然发生了质的改变,态度变的非常配合,如实回道“半夜三更天的时候。”
“为什么可以这么确定。”
“在这密林中,就算白天都见不到太阳,根本无法判断时间。所以我们只能以烧香的方式计时,烧的香为时香,一注香代表一个时辰,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要看看烧到还剩几根香就知道了。
而且我们每隔一个时辰都会去检查一次酒的储量,所以这个时间是不会弄错的。”
“酒不见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几人摇了摇头:“晚上相对多一点,有时候白天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昨天守门的是那几位?”
“我”守卫甲,守卫乙出列应答。
“那你们二位,昨天,有离开过门口吗?”
“没有,就算上厕所,我和乙都会留一个人看守的。”
“有没有奇特的事件发生,比方说女子的呢喃声。”
“没有!”甲乙二人没有任何迟疑。
“你们骗人,二更天的时候,我明明有听到山上传来‘呜呜’的啼哭声,甲、乙你们在外面,不可能听不见吧。”士兵丙确信的说道。
甲乙对望了一眼,成竹在胸的说道“丙,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把梦当成了现实。”
“我睡觉一向很浅,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把我惊醒。你们为什么要隐瞒,难道是你们两个干的。”
“你敢再说一遍。”都是血腥汉子,经不起一丝的侮辱,乙暴怒的说道,看架势马上要动手。守卫甲再次表现了他沉稳的一面,将乙、丙两人推开,这事才算没闹起来。
看见手下互相猜忌,江疑看不下去了。大吼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你们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卫士,我绝对相信你们。”这才平息了两人的怒火。
风萧霄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关键时候一点也不含糊,这位巨商之子加以时日定不可小觑,对他的态度有‘友善’了几分。
问完话,风萧霄命六人在酒窖里部下了天罗地网,捕兽夹,锁套,下了迷药的食物。又让六人好生寻了山头,去找那个哭泣女声的源头。自己则和江疑大费周章将二十坛酒搬到了山上。又亲自准备了十二柱时香,插在地上,打算每个时辰点一根,整好够烧一整天。
不多久,六人回来了,一脸的苦色,不用问,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呢喃女子的线索。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该休息的休息,该执勤的执勤,风萧霄也不犯难,让他们各自回归岗位。
今天白班执勤的人员是丙和丁,晚班是戊、己。风萧霄和江疑则是在一边查岗。
白天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到了晚上,茂密的丛林之下,温度一下子降了十来度。风萧霄还好,可娇生惯养的江疑,就没那么好的体魄,嘴巴没说,身上却直打哆嗦。
“江少爷,风公子,这是我给你们泡的热茶,趁热喝了。这里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不是你们孩子能应付的来的。”守卫甲刚将两杯茶递了出去,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三叔,我不冷。您自己可别冻着了。”
“别瞎说,如果红玉还在世,肯定不舍得让你大半夜的跑出来,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守卫甲执意将衣服披在了秀气的江疑身上,一副慈父的模样。
“三叔,您认识我娘!”
“我当然认识你娘,我和红玉可是一起玩大的朋友。”三叔的言语中透漏着几分温柔。
“三叔,您能不能跟我讲讲娘的事情。娘死的早,父亲又从不跟我提起娘。”江疑的眼睛闪着渴望的光辉。
“你娘可是村里的大美女,不仅人美,而且有一身好功夫,是村里男子追捧的目标……。
你呀,小时候就是就是一个贪吃鬼,你妈的奶水又少,给你找其她奶妈,你又喝不惯,可是苦了她了……
你现在白白胖胖的,可小时候身体不怎么好,容易生病,你娘最喜欢做的就是用她的额头去贴你的额头给你量体温。”
“三叔,你知道娘是怎么死的吗?”
忽然间,三叔面色潮红,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十年前,被你爸……发生了一场意外,死了很多了,你妈也被牵连了进去。”
回过神来一个时辰过去了,江疑双手捂着茶杯也凉了下来,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伤感:“三叔,劳您操心了,明天您还要值班呢,早点去歇息吧。”
“谢少爷,那我就先回了。”
看着甲远去的背影,一直保持沉默的风萧霄这才开腔:“这个守卫干了很久吗,你要用三叔来称呼。”
“倒也不是,他是父亲很久以前的朋友,去年来投靠父亲的。因为这层关系才会以叔伯相称。”
风萧霄一边点燃一柱香,一边打着哈欠说道。“三更了,我们进去酒窖,轻点一下酒的数量。”
微弱的烛光悠悠的照亮了酒窖,微风吹过,一股浓郁的酒香随着门的打开扑面而来,吹得人心头荡漾,二人顶着烛光小心的往酒窖内部走去。酒按照酿制的年份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区域与区域之间用过道隔开,由于酒缸的遮挡,二人根本无法看清酒窖的全貌,江疑满脑子都是酒的事情,不觉走快了两步。
“小心!”萧霄大喝一声把江疑往前推了几步,在这后一刻,一根淬毒的利箭穿堂而过。
江疑惊出一声冷汗,拍了拍胸膛,半天才缓过劲来“好悬,做了那么多的机关,差一点自己第一个中套。”说完识相的走在风萧霄的后面。
两人将装满酒的盖子挨个打开,还没查到一半,就发现有二十来个酒坛中的酒,无故消失了,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在满是机关的酒窖中消失了。
明明守了一夜,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酒还是凭空不见,江疑完全抓不到头绪,‘难道是鬼’心中出现一个毫无依据的猜想,追查的热情也冷了一半。
抱着侥幸的心里问道:“萧霄,你推断出来什么吗?”
萧霄的是一点也没有出乎意料,一边点着最后一炷香,一边说道:“现在还说不好!等到了下午,应该就能有结论了。现在还早,站了一天了,咱两也去休息一会。”
“休息,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江疑有些惊慌失措。
萧霄倒是一头栽了下去,疲倦的说道:“都是男人,挤挤得了。”
最终还是倦意打消了江疑的抵触,靠在床的一角,侧身背对着他睡了下去。
……
浓烈的太阳,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只剩一道道斑驳的光影,遮天蔽日的大树将这里与外界完全隔绝了起来。江疑缓缓的从床上爬起来,朦朦胧胧中看见风萧霄和丙、丁两个守卫,一起将先前放在外面的酒坛一缸缸抬了回来。
“怎么样,这些酒,没少吧!”
“一滴没少。”
“奇怪了,为什么对方不直接捡现成,非要来酒窖行窃呢?”江疑鼓着腮帮说道。
“很简单,只有一个解释,这起事件作案动机是针对你父亲的。所以对其他的酒,没有兴趣。”
“至于作案手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喝下去的。应为如果要偷的话,他完全可以将这些坛子带走,这里的酒坛子一个没少,用其他容器装走?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那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况且,单次作案的危险程度往往小于多次作案,要偷的话大可一次偷个够。比起被偷走,我认为被当场喝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凡喝酒就会遇到一个问题——酒量,不管是何种生物在这个问题上都存在着一个理论上线,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差不多少二十坛的理由。”
“酒量达到二十坛的生物,你的意思是,作案者是一头异兽,或者说是一头共生着异兽的兽战士。”
“对!至少我听说,共生坎相异兽的人,往往对酒有着比任何东西更强的欲望。”
风萧霄又补充道:“酒窖的四周,我们设下了密集的陷阱,而对方偷去的那几坛美酒的位置,正是我故意留下的安全区的位置。除了我们两,知道陷阱位置的,就只有守卫六人。就算凶手不是其中一个,至少也是其帮手。”
“至于异兽的能力,或者说作案手法,你不妨猜测一下。”
江疑使劲的摇了摇头,一副茫然的表情道“完全没有头绪。”
“我给你带个头。你可以从作案的时间,作案手法上出发。以作案时间为参照,那么可以将隐身的能力第一个就排除。酒窖的门是一直关着的,所以拥有隐身能力的异兽,只能趁着我们开门的时候潜入进来。可是从我们进门到出门,这个时间太短,做不到将二十多坛酒一起处理。”
在风萧霄的提醒下,江疑好似找到了一些灵感。“前些天父亲也让人在酒窖里蹲守了一天,结果酒还是被偷了。所以可以排除速度型和空间移动这两种类型的能力,因为无论是哪种能力,在偷酒的时候都会降低速度,或者现出原型,这个时候我们必然可以用肉眼补捉。”
风萧霄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想是正确的。那么现在只剩下两种可能,操控时间类的能力,或者使能迷惑丧失意识的能力。你猜猜是那种呢?”
江疑沉思许久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让我昨天一直盯着时香不放,原来你是要排除对方用迷惑的能力。如果时香突然短了一截,那就肯定是用迷惑的能力。因为香一直是燃着的,那么就说明时间一直在流动,我们却在某段时间失去了意识。如同睡觉的时候,从不会发现时间的流逝。眼睛一睁一闭的时间,却长的足够让异兽喝光二十坛酒。
但是这一整天我并没有发现时香,有明显的变化。”
风萧霄面露喜色:“很好,这正是我希望你这么想的,现在就希望那个犯人不比你笨就行。”
江疑听着有些不舒服,这话明显是拿自己当反面教材。鼓起腮帮,瞪了他一眼。
“江疑帮我看看时辰,是不是该吃中饭了。”
清秀男孩拿起‘漏刻’,看着水中浮针所指的时间,“都午正三刻了,萧霄哥你饿了吗?我们去找三叔他们吧。”
(漏刻@古代计时工具,是一个漏水的壶,壶中有一指针,随着水位的下降指针会指向杯壁上不同的时辰。)
风萧霄上前,拍了拍江疑的肩膀,爽朗的说道,“恐怕我们这饭是吃不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