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与姜辙到了医馆,忽觉医馆内气氛异常。进得院内,除了晒药的药童,其他参加用毒比试之人一个也没有见着。
羡鱼与姜辙对视一眼,随即便拦了一个药童来问话。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抬了一副棺材走进了内院。
“这是怎么回事?”羡鱼问那药童。
药童道:“苍山剑派的苏掌门被人毒害了,师父觉得对苏掌门不住,便让人去置办了棺材,要给苏掌门设灵堂。”
“什么?”羡鱼诧异,“苏掌门死了?”
药童点头:“嗯,今日苏掌门去追蜀中五鬼,被那五个歹人给害了。论武功那五人哪里敌得过苏掌门,便使用毒功害了苏掌门。到底是与师父举办这场用毒比试的初衷违背了,师父也为这事很自责,便将医馆里住下的参加比试的人都遣走了。”
那药童说完便被另一个药童喊走了。
羡鱼与姜辙跟着抬棺材的人一路到了苏掌门住的房间。抬棺材的人将棺材放在苏掌门房间外的院子里,等候着苍山剑派的弟子将苏掌门的遗体带出来。
羡鱼和姜辙走近房间,正听里面有争执的声音。
苏掌门的大弟子黄少庭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他道:“四弟,你来为师父换身干净的衣服。”
羡鱼和姜辙进不去房间,但听黄少庭喊四弟,便知他的话是对秦谨说的。
秦谨因为苏掌门去世,声音有些颓丧,他道:“大师兄,你是大弟子,理应由你来为师父换衣服。”
黄少庭道:“师父临终前说了,由你来接任掌门之位,所以,必须得是你来给师父换衣服。”
“可是……”秦谨有些犹豫,“师父一直很倚重大师兄,门派的事也都是大师兄帮着师父处理的,掌门之位不该是给我。”
“难道师父的遗命你要不遵么?”黄少庭语气温和平淡,听不出什么不满,“莫要多说了,给师父换衣服吧。”
房内便没有人说话了,应该是秦谨听了黄少庭的话在给苏掌门换衣服了。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隔了一会儿,房里有些了动静,只听得一个声音不满地说:“论武功,论能力,论威望,大师兄样样都是最强,大师兄才应该是掌门的最佳人选!”
羡鱼听出这个声音是张领的。
黄少庭道:“二弟,师父的临终前你也是在的,应该听到了师父的话,这会儿便不要有异议。”
“可是……”张领仍是不甘,“师父一向就偏心四师弟,这回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服气!”
“二师兄,我也赞成你说的由大师兄接任掌门之位。”秦谨弱弱的声音传来。
黄少庭道:“四弟,别理二弟的浑话,给师父换衣服才是紧要的事情。”
房内安静了一会儿,隐隐传来张领忿忿然的声音,很快被黄少庭呵斥了。但隔一会儿,还是能听到。
这时晁煜说话了,他显然是同张领说话的:“门派里还有诸位师叔师伯呢,若有异议,回去听听他们的意见。”
“嗯。”张领道,“等回去苍山再说这些事情,我就不信师叔师伯们会同意师父的话,他们一定也会赞同大师兄担任掌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苍山剑派也有他们内部的矛盾。羡鱼同姜辙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隔了一会儿,秦谨抱着苏掌门的遗体出来,将苏掌门的遗体放置在房间外摆放着的棺材之中。
其他的苍山剑派弟子亦齐齐走了出来,面上严肃沉郁又哀伤。羡鱼离黄少庭离得比较近,便同他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黄少庭朝羡鱼微微颔首。
张领见到羡鱼与姜辙,脸上露出愤怒,他道:“你们二人来这里干什么?若不是因为你们的事,我师父也不会遭遇不测!”
闻言,羡鱼面带歉意,姜辙脸色也便得沉郁。
黄少庭同张领道:“二弟,你这说的什么话?蜀中五鬼的来参加用毒比试的,师父既来主持这个比试,蜀中五鬼作恶,师父又岂能不管?害死师父的人是蜀中五鬼,师父大仇未报,你怎么倒乱怪罪他人?”
张领偏过头去不言语。
黄少庭对羡鱼与姜辙道:“佟神医在医馆设了灵堂,但我们是定要将师父的遗体送回苍山的,还请二位倒时再来吊唁。”
听黄少庭这样说了,羡鱼便只好同姜辙一起离开。临走前,羡鱼看了一眼秦谨,后者也正好看向她,触及她的目光,秦谨又忙转移视线。
羡鱼与姜辙一同回了姜府,天色已经晚了,两人便没有回房,直接往孤鸿阁去了。
孤鸿阁已经布置好了饭菜,姚清儿、姜疏桐和纪帘都已经就座了。姚清儿见了二人来,忙站了起来。
“师姐。”羡鱼轻轻喊了一声。
姚清儿听见这一声顿时便有些沮丧,纪帘在一旁安慰她:“清儿,你也别太着急,姚公子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姚清儿点点头,脸上的担忧却没有减少半分。
羡鱼与姜辙入了座,五人便各怀心事地吃起了饭。姚清儿是最爱吃的,此时却一点也没有食欲的样子。
姜疏桐给姚清儿夹了菜,姚清儿转头望了姜疏桐一眼,这才端起碗筷,往嘴巴里一点一点扒饭。
纪帘舀了一碗汤给羡鱼,道:“这个汤很补的。”
羡鱼深深看了纪帘一眼,朝纪帘微微一笑,随即帮姜辙也舀了一碗汤。
“谢谢。”姜辙淡淡地道,说没有看向纪帘,但显然是同纪帘道谢。
纪帘也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晚饭过后,纪帘拿了帕子细细擦嘴,见姜疏桐已经起身了,便问:“是要送账本去给你爹看么?”
姜疏桐道:“不是,从今往后,都不用送账本过去了。”
纪帘知道姜疏桐话里的意思,便不再说话,在桃儿杏儿的服侍下,回了房间。
姜辙看了羡鱼一眼,羡鱼会意,起身拉着姚清儿往外面走。姚清儿心里有事,有些恹恹的,便顺从地跟羡鱼出去了。
“动作很快嘛。”姜辙对姜疏桐道,语气间颇有赞赏之意。自方才进孤鸿阁来,一丝异样都没有觉察出,也不觉得有人监视着,显然姜疏桐听了他的话,将孤鸿阁的人真正变成了他姜疏桐的人。
“多谢你的提点才是。”姜疏桐说着,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他道,“方才管家来过,说往后不用再送账本去,他的态度变化很大,我可不信是那人同他说了什么。”
姜辙轻笑一声:“这样不是很好么。”
“自然是好。”
姜辙默了默,正色道:“姜家在苏州名望地位皆高,人脉亦是很好,小白的事情还需要靠那些人帮忙,你尽快出面。”
“只怕有人已经做了这些事情了。”姜疏桐说着,用探究的眼光看着姜辙,“到如今你还是怀疑他是临渊山庄之事的主使之人?”
姜辙避开姜疏桐的目光,道:“是与不是还不能下最后的结论,以防万一总是没错。再则,舒家的事情是他否认不了的,他的嫌疑依然是最大的。”
姜疏桐耸耸肩,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姜辙心绪复杂。在他对姜辟放下狠话之后,仍然没有看见姚小白安然出现,姜辟很有可能不是那个主使之人。但也怕姜辟真的不肯悔改,作恶太深,姚小白早遭遇了不测,此时姜辟正在找应对之策。
但后者的可能性太小了。
可若是前者,那么还会有谁对临渊山庄下这样的手呢?辛夷是必定参与在了其中的,她妒恨舒眉,会做这样的事并不奇怪。但她敢在姜府做出危及他的事情,那么有恃无恐,显然是背后有人撑腰的。
而这个撑腰的人连姜辟也奈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