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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恃险关万夫莫开,设寨堡狼牙交错

金人集几十万之众鏖兵陇南达百余年之久而始终未能攻破蜀口者,乃军心之所固,民心之所向者也,与陇南狼牙交错的险关要隘也分不开。这些险关要隘或称关,或称堡,分布在大大小小的蜀道要冲上,牵制着金人的鼻子,将他们的兵马死死锁在关外诸州。

陇南通往四川的蜀道有两条,一是长安至川蜀的国道大动脉,北接秦岭,南控剑门,位于河池的青泥岭居其中。李白吟唱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即指此。秦岭有大散关,剑门有剑门关,青泥岭有虞关、仙人关。

虞关,唐设驿,宋置关,与仙人关为前关后隘,唇齿相依,皆为蜀门之要冲。仙人关,高峻险绝,森木蔽日,只有一道深邃的峡谷可通往来,俗称鬼门关。峭岩石壁上,仙人排列,天然生成,眉目须鬓,飘然若动,故有仙人关之称,是固守蜀口的唯一通道。关锁则蜀锁,关通则蜀通。东汉刘秀西征秦陇后,“得陇望蜀”,因蜀主公孙述把守此关而迟迟未能入蜀。薛举反隋自称秦王,遣太子仁越以此入蜀,被河池太守萧禹击退。诸葛亮六出祁山,过连云栈,入仙人关,始达盐关。成州北有黑谷关,南有南谷关。西和州,北有盐关,南有坦途关,大潭县的牛脊关是贯穿西和与宕昌的重要官驿。盐关是曹魏交战的古战场。

另一条蜀道是阴平道,入宕昌,过阶州,下文州,至玉垒关入蜀。阴平道碧峰插天,栈阁连云,刁险之极。只有占领西和州、成州、岷州,方能进入阶州,地域广大,战线尤长,险象环生。邓艾取蜀即走此道,自宕昌花石关,过阶州老鼠关,由文州玉垒关上摩天岭滚毡而下。花石关夹在高山峡谷中,窄处只几米,惊鸟难飞,猿猴莫攀。邓艾父子修筑的邓邓桥及50里栈道遗迹尚在。阶州,北有白马关、七防关、望贼关、牛蹄关,西有花石关,东有老鼠关。文州,北有火烧关、五里关,西有柴门关,东有玉垒关。这些关隘,历史上屯兵戍守,有“万夫莫开”之险。

陇南的险关要隘,是南宋吴家军挥戈疆场,横扫金兵,固守蜀门的有利地形,在这些关隘曾发生过多少金戈铁马、气贯长虹的殊死战斗。

蜀道天险仙人关,是抗金保蜀的缩影,其战略地位莫能代替。

陕西六路尽陷之后,吴玠退守大散关的和尚原。大散关失陷后,又退保蜀口仙人关。当此危难之际,宋人马景夷《蜀口形胜论》对仙人关形势有极其精辟的论述。他说:大散关为秦陇往来要道,大散关、和尚原失守,敌人可直攻仙人关,一处破坏则他处震动。誓守仙人关,东北自两当直出凤州可取大散关,西北自成州经西和州可直抵秦州,以遏敌冲。大散关和盐关,是金人窥视仙人关的两个入口。只要守住大散关和西和州的盐关及皂郊堡,仙人关万无一失,一旦大散关、盐关、皂郊堡失守,仙人关危在旦夕。

四川宣抚使安丙,驻守仙人关,他的屯兵之计就是依东、西两路筹划的。安丙在上呈南宋宰相的书中说:西和一面,有盐关、湫池堡、坦途关及白石镇。成州有黑谷、南谷皆屯重兵。又增堡鸡头山,筑黄牛堡、兴赵原。凤州秩防原,砦前即马铃堡,正扼凤州之后。而河池仙人关、鱼关皆大军屯聚,其他径路虽关之外,如大安亦阴招民卒授以器械,为掩击之备矣。这是一张仙人关抗金保蜀图,也是一张陇南关隘图,吴家军就是依照这张抗金保蜀的关隘图设兵把口,粉碎了金人一次又一次进攻,保住了蜀口四郡,保住了南宋的西大门。

吴玠是绍兴四年改守仙人关的,从此,长期屯守仙人关。建炎四年(1130),金国大将高彪率兵犯和尚原、仙人关,被吴玠率兵击退。绍兴二年(1132),金兵大举进犯仙人关,吴玠在虞关穆坪(今胜金坪)置关,大败金兵。绍兴三年,数10万大军驻守陇南,吴玠陈兵仙人关。金将撒离曷领大军入汉中,吴玠激战饶凤关后,仍退兵驻守仙人关。绍兴四年,金大将兀术率10万精兵进犯仙人关,吴磷出七防关与吴玠会师,在仙人关激战七天,金兵惨败而归。绍兴九年六月,吴玠病逝仙人关军营,移葬于徽县县城吴山。之后又有弟吴磷、侄吴挺承袭吴玠之职,皆以仙人关为要隘陈兵把守。百年之后,直至理宗宝庆三年(1227),蒙古军攻占仙人关,才打开了入蜀大门。期间,金人也试图自阴平古道入蜀,被宋军击退。绍兴四年正月十九日,金兵侵入宕昌寨、临江寨及花石关,关师古遣统领河池人刘戬分兵拒之。宝庆间,金人寇岷宕,越武阶,径向文州之五里关,在火烧关外的石靴隘,金兵所骑之马,自坠隘下而死,惊恐后退兵北去。

大潭县的牛脊关是南宋运送战马的通道。南宋在宕昌置茶马场,以汉人之茶易西番良马。吴挺每年从宕昌茶马场购进良马700匹,以充军用。大潭县设临江、良恭、牛脊、麻池驿,以牛脊关最为险要。这些战马自宕昌,过临江,到达良恭,然后通过大潭牛脊关送至西和。宋金交战之际,保住牛脊关就是保住了茶马通道,于战争至为重要。

有些关隘因恃其险而为宋军屯集粮钱的储仓。河池的虞关设转运使司,是宋军最大的粮银储库,军粮由此调拨,银绢由此支付,概不例外。王之望《答朱绂书》说得最为清楚:“国家息兵十二十年,将士不战,竭四川之资以参之。一旦临敌,更须堆垛银绢,而后可用,则军政可知矣。且如向来和尚原、丁刘圈、胜金坪诸军大捷。近日,吴宣抚取方山原、秦州等处,王四厢取商、虢等州,吴四厢取唐、邓州,不闻先垛银绢,始能破敌也。朝廷赏格甚明,本所初无悭吝。如秦州治平之功,得宣司问状,即时行下鱼关支散,何尝稍令阙误。兼鱼关签厅所备金帛钱物充满府藏,不往关拨,岂是无桩办也。顾生民膏血,不容无功而得耳!假令仆重行科敷,积金至斗,诸军衣粮犒设支赐之外,若无功效一线岂容妄得哉?果有功,岂容本所以不科敷而不赏乎?诸军但务立功,无患赏给之不行也。但管取足。无问总所之科敷也。”此文专指银绢财务之事。虞关之储,“竭四川之资以参之”,“所备金帛钱物充满府藏”。仅赏格一项开资甚大,“顾生民膏血,不容无功而得耳”,一旦立功,“但管取足”,以保破敌赏赐的需要。也见出虞关在抗金保蜀中的重要作用。虞关位于仙人关之下,仙人关失守则虞关难保。

宋军仓储尚有阶州之米仓城。米仓城高出今武都城千余来米,在城北安化镇之米仓山巅。三国张飞之子张苞、北宋杨延昭之子杨文广等曾在此据险驻守。南宋时,金人未能突破七防关,望贼关、米仓山无战事,吴磷、吴挺在此山巅筑米仓城,建仓储粮,以备军用。城依山就势而建,方圆10余里,有警楼、城垛、军营、军仓等。主帅府设在土城村。城垣现存100多米,宽2米,高4米,周围又有烽火台多处。明万历六年,阶州参将郭邦扩建米仓城,以防蕃兵。东北筑暗门口寨、李家庙寨,东南筑红水沟寨、大鹿院寨,西筑杜家坝寨,有烽火台相望。

米仓之北,依次有甘泉城、东固城、望贼关,自古为交通要道,兵家要地。甘泉,北魏设戍,唐置驿,明为军塘,驿城东西长300米,南北宽200米。东固城遗址东西长100米,南北宽100米。望贼关是通往成州、阶州的三岔路口。三山对峙,二水环绕。龙王山巍峨雄峻,窝窝山挺拔壁立,大草山起伏连绵。长坝河、望关河在此交汇,聚为平洛河。关口栈道凌空,别无他路。走进关口,犹如走进壁垒拱抱的深谷。古关石峰突起,高入云天,可览群峰。峰巅有望贼楼,高三层,六方形,每层六面都有望贼孔,可观阶州、成州动静,一旦发现敌情,即可迅速传递,抑或堵截反击。连接望贼关的是中寨。中寨建有规模较大的营堡,为南宋时所设。中寨城垣,高11米,宽1.4米,环城路宽80公分。有城门2个,炮楼4个,城垛400多个,土城周长800多米。清同治十三年补修遗迹犹在。望贼关至中寨栈阁相连。有如此多的城堡关寨相守,米仓城固若金汤。

关堡之间设烽火台,以传递信息。北部诸州大军屯集,烽火台较少。南部州县山大沟深,烽火台遍野。阶州置烽火台34处,其中西路15处,守军77人;中路7处,110人;东路6处,66人;北路9处,12人。文县境设40处。宕昌境设26处。今宕昌县石阏村,山上筑台,山下设寨,寨楼遗址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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