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巨谋：“你把自己说成怨妇了，这是十九世纪法国、英国那些著名的小说家们笔下常有的形象。你是不是闲来无事，常常翻阅这方面的小说，久而久之，自己也传染上这样一种怨妇情结了？”
红杏：“大概是吧？可又不是。我是生活在二十世纪末的中国女人，怎么能跟那些上一个世纪的洋女人相提并论？”
荆巨谋：“世事环境不一样，但人类，特别是女性世界的心理活动有时是一样的。换一种说法。从古到今，人类的财富、知识、物质享受在不断地发展、提升，但人类的心理、心性，基本感情需要却是变化不大。这也就是说，人类一代一代都在重复前辈人的心理活动，那么，感受相同了，就会发生共鸣共振。这也就是你能在外国小说中看到自己影子的原因。”
红杏：“想不到，荆大哥会那么善解人意。理论心理分析又那么到位。不象我那一口子，除了谈钱、谈生意，就再也没有别的话题可谈了。”
荆巨谋：“所以说你就有怨恨，有惆怅、有苦楚、有委屈、有难言的隐私与意绪。这些隐秘的意绪，日积月累。浸泡身心，沉溺既久，必生病变……”
红杏：“你说我有病了？”
荆巨谋：“是一种精神的缺失或不完整、或变异。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病，你别害怕！”
红杏：“我觉得韩发财可坏了，可自私了。他得到了我，就不把我当回事了，不知道珍惜我了。男人们都这样吗？”
荆巨谋：“占一部分，但不全是。人性的优点各不相同，但人性的弱点却大致一样……”
这时服务小姐进来添茶，红杏示意不必打扰。服务员诺声而退。
红杏：“荆大哥越说越哲学了，我都听不懂了。”
荆巨谋：“那里，红杏你是在提醒我谈得具体一些，对吗？”
红杏：“对呀！你就谈谈你对我和韩发财的看法嘛！”
荆巨谋：“哈哈哈，红杏你给我出难题了！你们是实际上的夫妻，又都称我为大哥。我该向谁偏谁呢？这叫做“说项依刘我大难”啊！”
同一时间。
“聚香阁”酒楼里，韩发财正在招待新到的小桃、小杏。黑大汉、翠花、胖女子、瘦女子作陪，边吃边说话，气氛融洽。
韩发财：“都好好吃，好好喝，互相熟悉一下，以后好好干活做事。今日算是正式欢迎小桃、小杏嘛，你两个一定要吃好，啊——”
小桃、小杏：“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翠花：“光嘴上谢？敬酒啊！”
韩发财：“不用敬了，不用敬了！都是自己人嘛！来，把酒都端起来，自己喝！”
“圣泉茶楼”单间里。
红杏：“荆大哥，我约您到这儿来，就是想说说我的心里话，也听听你的心里话嘛！您可要一是一，二是二，钉是钉，铆是铆，不准说假话，象哄小孩一样地来蒙我啊！”
荆巨谋：“红杏，你属于才女一类的人了，我就是想蒙，蒙得了吗？”
红杏：“那你就实话实说呗！”
荆巨谋：“……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在韩发财与张梁柱这两个男人之间，你从心底里，更喜欢谁？更爱谁？更不想离开谁呢？你有自己的比较，有比较才有鉴别嘛！话又说回来，你自己的事自己把握，我绝对没有拆散你和谁，或者是撮合你和谁的意思。我纯粹出于一种心理分析或感情分析的需要。再说了，这两个人我都认识，打过交道，但对于他们的判断，只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对他们的判断。我好奇或感兴趣的是，作为女人，特别是作为一个与他们有过感情体验，感情纠葛的女人，你怎么感受或怎么评判他们两个呢？”
红杏：“荆大哥，这不是要想套我的话嘛？”
荆巨谋：“是套话，只是作为一种心理分析的依据嘛！”
红杏：“好！先吃一点开心果和点心。我想一想……”
二人慢吃细品，互相对视。
“聚香阁”酒楼里。
韩发财、黑大汉两人已喝得酒酣耳热，话也多了。翠花不时地给他们夹菜。四个女子则默默地吃菜，不敢说话，目光躲闪游移。
韩发财：“翠花啊，这四个女娃都是你挑选的，苗子都不错。下一步就是要精心带好她们，要会干活，有眼色，善拉客，有品位。咱这公司将来会越做越大，越做越强。没有一帮高品位、高修养的人员，怎么成呢？当然了，除了提高她们，帮助她们，必要时还要调教她们！调教——你懂吗？”
黑大汉：“韩大哥，这调教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有的是力气，有的是脾气，我保证把她们调教的服服帖帖，和和顺顺，一切都遂大哥的意嘛！”
韩发财：“放你的屁去！你除了有一身脏肉，还能弄啥？听着，以后多跟翠花学点。你们两个嘛，她领导你，而不是你领导她。这话我说过几遍了？”
黑大汉：“是！是！我记着，记着哩！”
四个女子掩嘴偷笑。
“圣泉茶楼”里。
荆巨谋：“谢谢你了，红杏。这茶点，这茶屋，这气氛，都让我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久违了啊！”
红杏：“您感觉好就好嘛！”
荆巨谋：“能说你感觉不好？”
红杏：“您真是高智商。话赶话，都把我逼到墙角了！”
荆巨谋：“我可不敢。和你这么一个又贤淑、又美丽、又会说话，又讨人喜欢的女性呆在一起，我突然就找回了青春时代——那充满着幻想与浪漫的青春时代啊！”
红杏：“您是在作诗吗？”
荆巨谋：“……有感而发啊，好，咱碰一杯红酒。”
红杏：“好，干了！我今天感觉特好，特爽！”
荆巨谋：“……你该说说韩发财与张梁柱了，别不好意思，我是过来人，什么都可以理解。”
红杏：“……看来我不说，您也不想说话了。这样吧，我长话短说，概括一下他们对我的感受。荆大哥可别笑话我啊！”
荆巨谋：“哪里哪里！我洗耳躬听，态度虔诚，你说吧！”
红杏：“韩发财追我那会儿，出手大方，说话豪爽直接。我开始时厌恶他，但他火辣辣的性格逐渐征服了我，我从来没感受过他那么一种火一样的激情，这种激情和张梁柱完全不同。张梁柱四平八稳，正儿八经，老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负重感，责任感。连做那事的时候都会突然说到这一辈子要做成什么什么大事，真让我奇怪。他是不是在部队上呆久了，变成了兵呆子？后来韩发财好上了我，我也慢慢认了。可日子一久韩发财却变得粗俗可笑，三句话不离钱，离了钱就没话说。对我也淡了，有时候歇斯底里，让人讨厌。这样，我又会觉得张梁柱挺好的。觉得跟他在一起的平淡日子也挺好，觉得我自己真的对不起他。于是，我性情也变了，变得喜怒无常。一句话，我觉得我现在是徘徊在两个男人的阴影之下，没了主意，失去了灵魂，忽左忽右，找不着定力，我感觉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荆巨谋：“你表述得很精彩啊，感情的复杂性、变幻性、非此即彼性，让你表述得淋漓尽致。其实，你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已经有前提了！”
红杏：“……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呀？”
荆巨谋：“看过电影《雷雨》吗？”
红杏：“看过了。但和我有啥关系呢？”
荆巨谋：“那里头的女主人繁漪，虽有些病态，但她顶着伦理的闸门，硬是要往外冲。她敢和平儿做越轨之恋，至少表明了她有一种人性的自觉！”
红杏：“可她的结局太惨了，让人悲伤无奈。”
荆巨谋：“她是处在旧时代，环境太恶劣。你哩，赶上了开放的新时代，要爱要恨全凭自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你的追求！勇敢起来，自信起来吧，抓住每一个属于自己的机会，做个完完全全的现代女性嘛！来，再干一杯！我祝你找回自我，表现自我，冲破一切观念的牢笼。挺起你的胸膛吧，你的大胆就是你最亮的太阳！”
红杏：“……你干脆作诗人得了！真有意思！”
夜。
红杏小楼外。
韩发财下了车，摇摇晃晃地去开院子铁门。进院后，又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镇静下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楼门口，小心翼翼地开门，锁上，上楼梯，进到二楼房间，不开灯，径直到床前，想去和红杏亲热，却扑了个空。他拉开灯，看看空荡荡的床，嘟哝道：“这小娘儿们，老子今晚饶不了她！”
韩发财脱光衣服，去浴室冲完澡。回卧室后，自我欣赏着胸大肌，然后熄灯，钻进被窝。
房门有钥匙捅锁的声音。然后是上楼梯的脚步声。韩发财知道红杏回来了，爬起来躲到门后。红杏刚一进门，正要去开灯，却被韩发财从后面紧紧抱住。
红杏惊叫一声，并惊问：“谁？”韩发财并不言语，连撕带扯，脱光红杏衣裳，抱过来连啃带拥，粗气直喘。红杏挥手击打，被韩制服。韩将红杏塞进被窝，紧忙又迭压上去，被子被搅动得波浪起伏。红杏先是挣扎，继而动情接受，逐渐平静下来。此时她才知道施暴者竟是她的男人韩发财。两人象两只大虾蜷曲相对，开始说话。
红杏：“你……简直象一只野兽！”
韩发财：“……我是公兽。你是母兽。”
红杏：“你喝醉了，到像个男人。”
韩发财：“满意了吧？”
红杏：“不要脸。我还以为遇上坏人了，灯也不开！”
韩发财：“你喜欢强暴的感觉？”
红杏：“滚一边去！我要去洗澡。”
浴室镜子前。
红杏看着脖子上的紫痕，又憎又喜，自言自语地骂道：“真是个野兽！”
床上韩发财听见哗哗的流水声，转过头呼呼大睡。
红杏洗完回来，上床钻进韩发财伸开的臂弯，脸上现出满足的笑意。她伏在韩发财脸上看了一会，便翻到了韩发财的里侧。
室外。湛蓝的夜空繁星闪烁。
街道酒吧间传来靡靡之音。
睡梦中的韩发财一声声唤着：“红杏，红杏……”
红杏推韩发财，象死猪样酣声如雷。红杏拧一下韩发财的鼻子，转过头自己睡觉。
睡梦中的韩发财又在呻唤：“小杏、小杏……”
红杏去推，韩不醒，喉咙里仍在呻唤：“小杏、小杏。”
红杏坐起来，双手一使劲，把韩发财推下了床。边推边骂：“找你的小杏去！”
晨。
荆巨谋办公室。
韩发财一脸得意，与荆巨谋对桌而坐，同时吸着烟。
荆巨谋：“挺得意的嘛！又发了什么黑财？”
韩发财：“嘿嘿嘿！”
荆巨谋：“傻笑啥呀？真是的！”
韩发财：“……荆大哥你还别说，你给我出的那个秘方还真奏效了！”
荆巨谋：“么？什么奏效了？”
韩发财：“昨晚上，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野兽，发狠了！”
荆巨谋：“你……你打了红杏啦？”
韩发财：“不是打。是疯狂的爱！”
荆巨谋：“……你呀？”
韩发财：“你猜怎么着？红杏也变成了一只野兽。两个野兽疯狂了一阵。好啦！谁也离不开谁啦！嘿嘿嘿嘿！”
荆巨谋：“好啦！给你说正经事：鼓励农民集体上山采金的新规定已经作为文件正式下发了，你可得抢占先机啊！早上山，早得手嘛！”
韩发财：“上山容易，找金窝子难啊！找不准地方，就白跑了！”
荆巨谋：“听说有个红金沟，可方位众说纷纭啊！有的说在昆仑东，有的说在昆仑西，中间至少隔了一千公里。”
韩发财：“有可能两个红金沟都存在。能找到一个就成！”
荆巨谋：“还是先搞明白的好，免得跑了冤枉路。”
韩发财：“好好好！我抓紧准备，随时上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