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拔下口中的鸡腿,“敢问导演,剧本何在?”
易墨染摊手,“这种细节,不必在意。”
是夜,果真无月。碧落城街道上,除了更者,再无人影。
寒冷的夜,略刺骨的风,飘洒的小雪花,落到地上,早已化成了水。
地面屋顶潮湿,不利行走,子若等人在鞋外还绑了一只草鞋,既可以防滑,还可减少与空气中的摩擦。
轻松绕过府里的暗卫,解决掉书房外的暗卫,兮澄兮澈与玄剑隐身暗处留意四周动静,子若与易水寒则趴在窗口看屋内的动静。
书房内,墨诗棋正在与一个护卫模样的人交谈。
“墨大,可有消息?”墨诗棋比几个月前子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老了好几岁,眉间苍老,连白头发也多了。些许是原主残留的情感,她的鼻子一酸,心疼极了。
“没有。”那个叫墨大的护卫摇了摇头,“但是,寒王的军队里出现了一名武功高强的女子,您说会不会是大小姐?”
子若竖起耳朵注意听,墨诗棋居然还在打探她的消息?难道不知道墨子若已经“屎”了吗?
“子若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怎能抵挡西沧大将?况且那女子如今已经去向不明。哎若她真是子若,也是好的,只怕我是奢求了。”墨诗棋的语气很沉重,也很沧桑。
“大人,属下有个疑问。”
“你我主仆多年,但说无妨。”
“寒王在大战结束后不过几日就传来出现在北洛京城的消息,您说寒王为何要去北洛京城?又为何那么短的时间赶到了北洛京城?”墨大说道。
子若点点头,分析得极好极好。
墨诗棋沉思片刻,“圣上私下同本官说过,边境有劣贼拐走无知少女,寒王查探扫荡了贼窝,救了如今的水若公主。至于如何到达南汉京城,又如何知道那女子是水若公主,倒是不得而知。”
“大人,属下觉得,疑点甚多,可否查探水若公主?”
“勿要轻举妄动!”墨诗棋立刻断了墨大的想法,“明日宫宴,本官自会见得公主庐山真面,勿要多事!”
“是,大人!”
“岚儿呢?”墨诗棋又关心起另一个女儿的消息。
“切。”子若下意识发出嗤笑,嘲笑墨诗棋装慈父,亏得她刚才还为他小小感动了一番!
“什么人?”子若与易水寒默契的同时出手,刹那间,子若便将墨大打晕,而易水寒也已经制住墨诗棋点了他的穴道。
即使被挟持,墨诗棋却未有过多的惊慌。易水寒解开墨诗棋的哑穴,另一只手却已经按在了他的死穴上,威胁着墨诗棋的生命。
振臂一呼百万应的寒王大人,如今华丽丽成为子若的专用手下,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墨诗棋目光从子若身上扫过,便知今夜所来的两人是一男一女,“何人?”
不问缘由,先问其人。
可是,要是真安心来偷袭什么的,会报出自己是何人么?
“来找你请教点事儿的人。”子若特意把声音放得尖细了些,不让墨诗棋听出自己的声音。
威严的双眸微微眯起,又似不屑一般抬眼,语气中充满着高傲,“不敢当!”
子若在墨诗棋面前来回踱步,顺便警告道:“墨大人,你的暗卫们平时太辛苦了,我做主,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至于他们是否要睡一辈子呢,就看您的了!”
“你!”怒目似火,一触即发。
爱民如子的他,还真是连暗卫都舍不得!可他自己的女儿呢?
想到这里,有比较就有了落差,子若声音低了几度,“我什么我?我的那些个兄弟都不是良善之辈,注意你的态度,我们不是非要你说出来不可!”
那语气,是相当的不屑加二流子,任墨诗棋怎么猜也猜不到是自己的墨大小姐吧?
易水寒满意的点点头,懂得让人质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么重要,再展开问题,极好极好。
可子若哪里有想到那些,她不过就看不惯墨诗棋那忧国忧民的模样,随口一说而已。
忧国忧民怎么十几年来都没忧忧自己的女儿?
尼玛!要我真是墨子若,我宁愿不当这么憋屈的女儿!
“说吧,你们要问什么?”墨诗棋的态度有些许软了下来。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涉及北洛机密,就算配上整个墨府的命,也在所不惜!
“放松一点嘛!”子若拍了拍墨诗棋的肩膀,“我们问的不是什么朝廷机密!”
似乎看出了墨诗棋所想一般,可仅仅是似乎而已。
墨诗棋心跳漏了一拍,眼神瞥了一眼子若拍在自己肩上那葱白分明的手指。
可是,若这些人制住自己不问什么机密,又会有什么问题找上他这一国之相呢?
或许,在墨诗棋的心中,只记得自己是北洛重臣,一国之相,要做的,就是为北洛、为皇上、为北洛子民,鞠躬尽瘁。
他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以至于,他忽略了对子若的关爱,那仅剩的父爱,在南宫 的有意安排下,尽数分给了墨芷岚、墨梓棋两兄妹。而他却没察觉,在墨府一个角落里,因失去母亲,又失去父亲疼爱的少女,遭受继母的打压之后,无处诉苦,只有无助的哭泣着。
“不知阁下想问什么?”墨诗棋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毕竟这墨府除了侍卫和墨诗棋的亲信暗卫,还有皇家的暗卫守着,或者说是监视着,一般人怎可能随随便便就进入了,还控制了整个墨府的暗卫?先别说这男子的身手有多快,就这女子一招秒杀墨大,便是深不可测。
可惜墨诗棋又想错了。
要不是苏颜冷传授的一些小技巧,子若也不会这么容易弄倒墨大这个不一般的高手,顺便抛给墨诗棋一个迷雾弹,让他以为这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顺便不会让墨诗棋把眼前的女子与墨子若联系到一起。
“在下听闻”子若特地用了不男不女的在下,迷惑墨诗棋对他们身份的猜测,“墨沐氏,乃是北洛皇室之人。”
墨诗棋一怔。
这消息皇上与墨府都守得好好的,难道是北洛的人?
想到这里,墨诗棋的目光似利箭,欲穿透子若一般。
易水寒加重了手劲儿,墨诗棋一声忍痛的闷哼。
他不允许任何人用那张眼光看她,即使是她的父亲。
墨诗棋闭上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子若的理解是,“墨大人闭眼,是默认吧!那好下个问题!”子若的语气很快,待墨诗棋反应过来睁开眼,子若已经开始说接下来的,“据我的手下查探,墨府内并无墨沐氏的画像,连曾经伺候过沐氏的下人甚至是为她接生的稳婆,似乎了无音讯,不知道墨大人做了些什么爱民如子的好事呢?”
讽刺,赤果果的讽刺!
“胡说!”墨诗棋的脸颊乃至于脖颈已经裹上了一层红色。
子若无奈的摇摇头。
或许她天生就有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特质吧!
“哦,对了。插句题外话。”子若举起自己的食指,放到自己脸庞,墨色的瞳孔干净澄澈,“墨大人与洛皇关系甚好,不知可见过锦贵妃的倾城之貌?”
一个问题,子若透露给墨诗棋一个信息和一个提示。
洛皇称谓,是在引导墨诗棋猜测他们不是本国人。
而特意提到“倾城之貌”,是意在观察墨诗棋的神色。
墨诗棋虽然很诧异这个问题,但却是笃定的摇摇头。
子若不信,凑近了墨诗棋,墨色瞳孔添了几分俏皮,“墨大人,君子不能说谎哦!说谎会报应到下一代哦!”
子若说这话当然也不怕,真正的墨子若已经魂散,报应也已经有了她不怕。
墨诗棋的神色紧了紧,垂下眸子,“本官一介小官,怎敢抬头妄睹凤颜?当年圣上迎娶锦妃娘娘,本官只是远远望见风衣霞帔,既然是北洛公主,自然倾国倾城。”
“哦?”子若的尾声拖得很长,身旁墨诗棋没听到一般,“不知道,与沐氏一比,谁更倾国?”
墨诗棋一听神色很是复杂,“先妻寡陋,岂敢与娘娘相比?”
“沐氏同为北洛皇室,再不济也是个郡主,怎会寡陋呢?”子若再次把问题绕了回去。
墨诗棋语塞,抿了抿嘴唇。
子若桃花眼角轻轻挑起。连易水寒也砍不懂她的情绪。
还不松口吗?子若心道。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在下有幸与沐氏遗女有过一面之缘。”子若话音刚落,墨诗棋的情绪就不稳定了,“子若,你在哪儿见过她?”
子若轻咳,似失误尴尬一般,“口误了!”
“你在哪儿见过若儿?”墨诗棋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既然如此,我也便坦诚相告。”子若轻轻叹息着,“墨姑娘临死之际,曾拜托在下查探她的身世。”
子若特地在“身世”二字上落重。
可墨诗棋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字一般,他整个身心都落在了“临死”二字上。
“你说若儿她?”墨诗棋的眸中似泛上霜花,惹得子若这鼻尖也酸了一下。
真是假!人都死了你装个毛线!她特么又看不见!
子若有些不耐烦这个问题了,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眼中的情绪,“我当时也奇了怪了,一查还真一不小心发现,墨姑娘居然跟已逝的锦妃娘娘长得是啧啧啧”连子若也有点说不出口。
她总觉得啊,说出来了,易水寒就真的变成自己的哥哥一般。不管是不是,心里就有那么点东西堵塞着,不通啊。就像马桶一样,相当不顺。
“墨大人,您与锦妃娘娘是不是有一段情啊?”子若压下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开启八卦模式。
“胡说!”不愧是文化人,墨诗棋连这种时候也能坐怀不乱。
要是子若,该说很低俗的“放屁”了,尽管她是个有文化的“四有”新人!
子若却不理会墨诗棋燃烧而起的怒火,继续八卦的推测道:“你说,会不会”子若说道这里,想起给易水寒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