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却没有指认亦霜。
原因无他，他从亦霜周身的打扮和气度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他惹不起。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背后说不定有什么权贵撑腰包养。
他害怕东瀛人走后遭到报复，而那些穷学生和老师，就又不一样了。
被指认出来的有十几个人，东瀛士兵把他们逐一押了出来。又顺带抓出了几个长相姣好的女同学，还有刚才疑似喊口号的几个人。总共大概有二三十人。
猥琐男人赔笑走到山田和翻译面前，连连鞠躬道：“报告长官，就是这些人了，我记性好得很，不会有错。就是，就是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宣扬革命党的歪理邪说！”、
山田摆了摆手，翻译从裤兜里掏出几个大洋丢给他，他便千恩万谢的走了。
眼见这些学生要被带走，老校长突然从舞台上跳了下来，护在一众被抓出来的学生面前。
愤怒地冲山田喊道：“这里是我们华人的地方，我绝不会任由你们胡作非为带走我的学生，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我就和这些老师全部撞死在这里，你们难道就不怕社会舆论的谴责吗？！”
几个老师听见校长这么说，立刻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全部自发地护在那些即将被抓走的学生面前。
“对，决不能让这些东瀛人抓走无辜的学生！”
“要抓学生，就先打死我们吧！”
“开枪啊，你们开枪啊！”
……
人群中顿时又骚乱起来，那些端枪瞄准的士兵齐刷刷地又往前迈了两步，手中带刺刀的步枪几乎戳到了外面人们的身上。
一些东瀛士兵用步枪枪柄使劲敲砸在老师们的背上、身上，老师们吃痛，纷纷闷哼着倒地。他们又继续用穿着厚重军靴的脚去踩踏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老师们，惨呼声、哭叫声顿时交织成一片。
老校长年纪大了，身体又单薄，很快便被他们打得吐了血。他倔强地死死闭着眼睛，一声不吭，进气多出气少，渐渐停止了挣扎，眼见就要不行了。
师生们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女生们都纷纷大哭了起来，有几个男生则高喊：“这些畜生！大家团结起来和他们拼了！”
眼见事态有些难以控制，马上就要闹出许多人命，山田略微犹豫，最后还是把心一横，打算以暴制暴到底。一面吩咐人回去调集人手，一面指挥士兵将那些负隅顽抗的师生们全部砸倒捆起来。
受伤倒地的人越来越多，哭喊声响成一片。
张琪云眼见山田已经抬起了手，一声令下便准备让士兵们开枪射击。
他刚才在心中犹豫纠结了许久的念头，此时终于冲到了嘴边，把心一横，不顾一切对山田大叫起来：“住手，山田大佐，我有话要说！”
山田很快就敏锐地察觉到张琪云在态度和语气上的变化，他是打算妥协招供了！
他压了压手，那些东瀛士兵停止了对师生们的殴打。
他走到张琪云面前，蹲了下去，俯视着被打趴在地上的狼狈男人，“说吧，只要有半句假话，我就先一枪毙了那个老头！”
张琪云急促地喘息了一阵，才说：“山田大佐，你抓这些一无所知的学生回去实在是没有必要，他们不过是一些爱国的热血青年，这样的青年我们华夏还有许许多多，你能抓得完吗？”
那名翻译发现山田的脸色已经很不耐烦了，上前踹了张琪云一脚，骂道：“你少他妈废话，说重点！”
张琪云顿了顿，伸长脖子往人群中看了一会儿，好像在寻找什么人，这才说：“你们要抓的无非是那些真正对你们构成威胁和破坏的革命党危险人物，要是我把他们供出来，你能放了这些无辜的师生吗？”
山田眼中明显流露出感兴趣的意思，想了想，老奸巨猾地问：“你说的革命党就在这些人中间？”
张琪云道：“你先答应放了这些师生，我才能说，否则就是将我活刮了，你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你们今天就算是白忙活一场。”
说罢，竟“呵呵呵”地大笑了起来。
翻译见他这么嚣张，气得又上前踹了他几脚，被山田制止了。
“说！”
张琪云咳嗽了几声，挣扎着爬起来，抛出诱饵，“革命党嘛，其中一个就是我！那些宣传单是我偷偷印了藏在后台的，革命言论也是我散布的。”
“你的上线和下线都是哪些人？！在什么地方？！快说！”山田明显十分不耐烦了。
“你们闹得这样大动静，他们肯定早就闻讯撤离躲起来了，我现在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你们抓不到人的。不过，我知道几个更重要、更危险的大人物，他们多次进入外国领事馆盗取情报，并且还有上流社会的身份作掩护……”
张琪云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直勾勾看着山田，等待他的答复。
人群中的亦霜，心中一沉，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山田听翻译说完，陷入了沉思。
的确，这些革命党大多数都是不怕死的硬骨头，就算身体被拷打得残破不堪，也不见得会吐露半个字，张琪云显然就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
这些学生也没有什么用，他本就不打算全部抓回去，只是眼馋那些漂亮的女学生，还有就是用作迫使张琪云就范。再联想到近期情报外泄的事情时有发生，张琪云的话颇有几分可信。
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的收获，竟引出了大人物……
想到这里，山田的语气缓和下来，说：“好，我答应你不会再追究这些师生，只要你指认出那些危险分子的身份……”
“叫我怎么相信你？！”张琪云逼问道。
“你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我！”
张琪云又往女生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说：“她就在这里，假借电影明星的身份周旋于上流社会军政要员之间，四处收集情报，实则真实的身份是苏俄情报人员。”
整个礼堂内鸦雀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