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沈静安问应立轩：“昨晚你们谁胜谁负啊？”
“我们打了个平手，所谓旗鼓相当啊。”应立轩边吃着早饭边说。
“这么客观，竟然没说是你赢了？”沈静安有些不信地瞧着他说，“不会是你输了吧？”
“怎么可能？”应立轩瞪大了眼睛，“他的凌云飞腿虽然厉害，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的葵花十八掌，幻影流动，扑朔迷离，难以抵挡……”
“葵花十八掌？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转而又问张道一，“你跟他们比试过吗？你们三个谁最厉害？”
“当然是我，”张道一大喘气地说，“最不厉害。”
“为什么？你不是有好几千年的道行吗？”
应立轩说：“就是因为他天资独厚，所以后天才特别懒惰。我们修炼是为了长生，为了成仙，为了对付天敌的攻击。他生来就是不死，都不用修不用练，所以白活了几千年，还是没什么大本事，画的符还经常会不灵。”
“这样么？”沈静安看向张道一求证。
“多数情况下还是比较灵的。”张道一一本正经地说。
沈静安抿嘴一笑，想了想又问：“你受过伤吗？”
“受过伤啊，还受过很重的伤。”
“有多重？”
“胳膊、腿断掉。”
“啊？”沈静安感觉汗毛都竖起，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她打量着他的腿脚心有余悸地问，“那怎么办？现在都好了吗？”
“当然好了呀，你看！”说着张道一起身走了几步，还转了个圈给沈静安看。然后重新坐下，对眼神一直跟着他转的沈静安说，“会长出新的胳膊和腿。”
沈静安觉得真是匪夷所思，“就像壁虎断了尾巴后，又重新长出来那样吗？”
“差不多吧。”他说。
“你真是……”
“怪物。”他接了她的话。趁应立轩走开的工夫，他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埋在泥土里，只要埋在泥土里，我就会复原。”
沈静安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你是种子精？”
“好啦，瞎想。”他说罢又重新靠回椅背，幽幽地说，“不过很疼。虽然不会死，虽然可以重新生长，但是，很疼，疼啊。”
不知是谁伤害了他？沈静安很想去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他。“那你以后小心一点，不要受伤。”她说。
“好的。”
“多学一点本事，不要受伤。”
“好的。”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沈静安问：“那等很久以后，我老了，你是不是还是这样年轻好看啊？”
张道一犹疑了一下，还是点头说：“是。”
“那我们两个一起，不是很不配吗？别人会以为我是你的奶奶。”
“我总是跟你在一起的，不管你几岁，你总是我的小姑娘。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总是陪着你的。其实，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变老。”
“不要，不要变老。你这样就很好。”她赶忙说，“等我将来走了，你可以再记着我一段时间，不过不要老记着。再将来，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再陪你几十年。你就当那还是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他们再一次沉默。
然后张道一说：“要去温泉吗？”
“好啊！可是，你不是说这两天不能去？”
“现在可以去。来，到我的背上来，我背你。”
沈静安跳上了张道一的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理所当然了，拿张道一当了交通工具。张道一比一般的交通工具可要来的舒适、贴心，而且速度有保障。
快到的时候，他们照例先停下来，眺望一会儿远处红褐色的山，张道一说，那就是炎火山，山上有燃烧不灭的神树。这些本应该是神话传说的事，此刻就在眼前。沈静安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那就不去管它。
然后他们弯弯转转来到隐秘处的温泉，沈静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温泉有了一个盖子！
“是你，你什么时候弄的？”沈静安惊讶地问。
“就这两天，这样你就会有安全感了，是属于你的温泉浴室了！”张道一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说。
沈静安很感动，又有一些抱歉，“谢谢你！不过你不必这么做的，这里虽好，可我总是要走的。我还有爸爸、妈妈、学校、老师、同学、朋友……我总是要走的。”
“我知道。”他说。
“你会跟我一起回去的，对吧？”
“当然，我说过，我总陪着你。”
沈静安笑了，笑得特别灿烂，比盛开的最美的花朵还要美。“总之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这些。既然来了，就要享用一下咯！”
于是张道一在门口守着，沈静安进专属的温泉去洗浴。泡在温热的温泉水里，全身都是那么放松和喜悦。好久没有游泳了，她像条鱼一样欢快地在温泉里游了几圈，只是因为水温高，游起来太热，也容易累。
池边有张道一做的小柜子，放着为她准备的大毛巾。她擦拭好，穿好衣服，发现柜子里还有一件女式的长袍子，藏青色小碎花的，民国风的长袍子。于是她放下自己的羽绒衣，很新鲜地套上了这件小碎花袍子。她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头发编成一个松松的辫子，然后蹑手蹑脚，猛地跳到张道一的面前，调皮地歪着头对他笑。
张道一傻乎乎地看着她，她问：“是给我穿的吗？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这件衣服是我在杭州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就买了，还真合适。”
沈静安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张道一，“这下我们两个穿了情侣装了，多漂亮、登对的一对啊！”说完她哈哈地笑。
突然，她感觉一阵晕眩，手脚似乎不受自己控制。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病症，然后就看见周围的事物都在摇晃，张道一也在摇晃，她摔倒在地上。时间并不长，剧烈的摇晃消失了，张道一走过来扶起她，说：“是地震了。”
他们走出去，看见有的石头移了位，地上还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对面的炎火山仍然在剧烈地晃动着。这时小凤凰急急地飞了过来，小凤凰还不能化成人形，但是会说人语。她焦急地对张道一说：“我看见那边有人到我们这边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