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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找·失落·寻找·失落

找回失去的半生

“我发现我嫂子可能有外遇。”

一个学生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附近的一间咖啡厅里,好像在等人的样子。晚上我故意装作没事地问她,‘你今天下午都在忙什么啊?’她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她去了一趟超级市场。笑死人了!提着菜篮去咖啡厅,还买了一堆水果回来。”突然换了个表情:“真没想到,以为她每天当牛做马,忙丈夫、忙孩子,居然还有空去偷人。”

“不要瞎猜。”我说,“说不定是你看错了。”

隔了一个月,学生果然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老师,我是看错了。不是看错人,是看错了事。我后来发现每个星期三,嫂子都会去那里喝咖啡,我就躲在车里,偷偷看。结果每次,她都只是一个人坐一阵子,就转去超市,买东西回家了。”停了一下,又笑笑:“有一天,我问她,说好像看见她去喝咖啡,她居然面无表情地说,一个星期忙死了,只有那几十分钟,她要有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时间。多风雅啊!”

学生大笑了起来。

朋友的女儿,交了个不错的男朋友,研究所毕业的,老老实实,总坐在未婚妻子的家里看电视,看到深夜,才离开。

“这年头,这么老实的男孩子真少有。按时下班,也不应酬,跟我女儿一块儿出去旅行好几趟了,据说两个人都没发生关系。”

“有没有发生关系,你怎么知道?”我问。

“看得出,他家教严、老实,我家教也严。”

没想到,有一天,两个年轻人又一块儿出去旅行。回来,居然分手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吹了。是我女儿要吹的。”朋友叹口气,“说有一天在游泳池旁边,看见另外一群男孩子,年龄跟他们差不多。但是当我女儿的男朋友买饮料,拿出普通的信用卡的时候,那群男孩子全掏出了金卡。”他眼睛一瞪,“我女儿说,就在那一刻,她突然不再爱她男朋友了。她也不是爱上了别人,甚至现在连半个男朋友都没有,但她就是觉得不爱了。”

我怔了一下,心想:“多么现实的女孩子啊!”

可是,才不久,我去东北沈阳,一位当地的朋友居然说了个相似的故事:“我弟弟,跟他女朋友吹了,吹得真奇怪,两个人在一起三四年了,经常形影不离。有一天,据说只是看见女孩子牙齿上粘了一小片韭菜叶儿,突然心里觉得讨厌,就这样,不爱了!”

想起我的一位朋友,六个弟妹,父亲又早死,一家重担全落在他的肩上。虽然功课很好,但念完初中,他就自动辍学了。白天到外面打工赚钱,晚上帮着母亲渍酱菜,礼拜天再抬到菜场卖。

十几年下来,连最小的妹妹都进了大学。我这朋友居然走了,自己出去打天下,结了婚,买了房子,有了子女。

只是,他不再跟任何一位弟弟妹妹联络;连老母,都只有过年时才打个电话。

他有他的道理:“我半辈子给了他们,我不欠他们的,我要做我自己了。”

也想起一个母亲得了乳癌的女孩子,对我说:“我妈妈从手术之后,就变了。好像一下变开朗了,以前她难得出门,现在居然学交际舞,三天两头出去应酬。”她歪头笑:“不过我老爸也改了,以前拿我妈当佣人,现在不但抢着做家务,还鼓励我妈出去疯。”

我早期的一个男学生,最近来看我,也对我说:“我妈妈前年死了,我想了很多,一下子辞掉日本公司年薪二十万美元的工作,回来了。想自己搞点儿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想去帮佛教团体,把佛经输入计算机、传上网络。”

二十年前,当我初到美国时,曾住在弗吉尼亚州的一个美国人家里。他们有一群孩子、一堆猫,热闹得好像天天开派对。

只是我离开不久,就听说那位女主人突然只身去了加拿大。我当时很不解,还把这事写进了文章。

但是,二十年里,无论在太平洋的东岸或西岸,总听到这样的故事。

突然之间,可能是亲人的逝去,可能是孩子的叛离,可能是健康的恶化。可能只是梳头时见到一丝白发、揽镜时看到几条细纹。

仿佛石破天惊的一击,好像当头呵斥的一棒,那人就突然变了,也可能是突然悟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想到另一个世界,重新过一生。

所以,我对那怀疑嫂子的学生说:“不要觉得奇怪。她整年为你们一家忙,心里会空的、会乱的,她总要有一点儿自己的时间,找回她自己的心灵。”我更强调:“你跟你一家都该庆幸,她能一个星期找到她自己的一个下午,就不会突然不见,去找寻她失去的半生了。”

“我爱你”是多么简单又多么沉重的三个字:

轻松得不用一秒钟就能说完;

沉重得许多人用一生去犹豫,

终究没有说出来。

大胆说声我爱你

有一天搭美国朋友的车出去,他上幼儿园的小儿子坐在后面,不但用脚踢前座的椅背,而且尖声怪叫,吵得我头都要炸了。

更糟糕的是我这位朋友,会冷不防地对孩子大吼:“闭嘴!”因为开车,他不能回头,看来就像是对我或对着高速公路在喊,害我神经更紧张了。

妙的是,他不但喊“闭嘴”,而且会接一句“我爱你”,成了“闭嘴!我爱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骂他,叫他闭嘴,又要说你爱他。”我好奇地问。

“我是有道理的。”他一笑,“以前我只喊闭嘴,后来有一天人家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居然说:‘我爸爸叫我闭嘴。’我想想不是办法,在孩子印象里,我好像只会喊‘闭嘴’,为了改善他的感觉,所以在骂完之后,一定加一句‘我爱你’。”接着转过脸问我,“你平常跟孩子说‘我爱你’吗?”

我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说,当然说。”心里却想,天哪!我好像从来没对儿子说过“我爱你”。

直到三年前,我的儿子写了一本《寻找自己》,里面谈到他在叛逆时期,有一次被我骂了之后,把我送他的玉佩狠狠砸在玻璃板上,玻璃裂开,把手割伤了。我冲进去,以为他要割腕,把他抱住,滚倒在地上,不断地对他说“爸爸爱你!爸爸爱你!”

我才发觉我说过“爸爸爱你”,是在那么惊恐的情况下喊出来的。

那一幕还清晰地浮在眼前,当我看他双手流血、浑身颤抖的时候,我还能说什么?我能骂他吗?还是跟他说一番大道理?

什么道理都没用,只有一个道理最是道理——“爸爸爱你!”

无论我们对孩子的责难与宽恕,或孩子对我们的责难与宽恕,不都是因为爱吗?也都能在“我爱你”当中得到化解吗?

这世上有什么比“我爱你”更能包容的话?只是为什么我们总开不了口,说“我爱你”?

最近读到一篇有关电影导演林正盛的报导。

这位从小喜爱戏剧,后来虽然做了面包师傅,仍然参加电影编导班,终于在东京影展获奖的导演,提到他拍《春花梦露》的灵感,其中有一段得自他的祖父。

热衷政治的祖父,认为太太应该是待在家里的女人,总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对待自己的“牵手”。

直到有一天,妻子中了风,不能再行动了。老祖父突然改变态度,回头照顾老妻子。

他骑着脚踏车载老妻子去杂货店看电视,喂老妻子吃饭,还为老妻子洗澡。

林正盛说每次祖父为祖母洗澡,祖母都会掉眼泪。他猜想,这会不会反而是祖母觉得“今生最幸福的时刻”。

于是,他用这个题材,也可以说用这个“省思”,拍成了《春花梦露》。

这确实是个值得省思的事,尤其对我们中国人而言。

我们都爱自己的父母、子女,可是有几人,真真正正,对着他们说出心声——“我爱你”?

我们会用唱的,在母亲节唱:“母亲、母亲,我爱你。”

我们会用写的,在父亲节卡片上写:“爸爸,我爱你。”

我们会用吼的,对孩子瞪着眼睛喊:“你知道这都是因为我爱你吗?”

我们会用英文说“I love you”,好像换一种语言,就能减少尴尬,比较不会“不好意思”。

甚至总说“我爱你”的情人,在成为老夫老妻之后,再讲“那句话”,就成了肉麻。

记得前两年,看过一个漫画,画上妻子问丈夫:“你爱我吗?”

“爱呀。”丈夫从报纸后面抬起脸答。

“你真的爱我吗?”太太又问。

“爱呀!”丈夫看着报纸答。

太太还不满意,又追问:“你确实爱我吗?”

丈夫突然狠狠地放下报纸吼道:“爱呀!”

这个漫画真是活生生地描绘了身为中国人的老公。

不错,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洋人,可能有些是假的。但如果你永远不说,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你虽然可以用行动表现,在妻子有一天病重时,熬汤送药、帮她洗澡;在父母有一日病危时,跪在床前伤痛欲绝。

只是,那一刻是不是晚了呢?

最近,在一个寒冷的夜晚,看到一个温馨感人的聚会,有火炬,有烛光,有屏幕上映出勇者的画面。憔悴的洪万生,紧紧握着孩子的手,怀念他深爱的妻子彭婉如。

逝者生前的画面,是那么清晰,让人难以相信她居然会在某一日开完会,走出饭店,就再也回不来。

她的丈夫没有林正盛祖父幸运,因为那位祖父有机会照顾风烛残年的老妻子。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竟赶不及让至亲的人见上最后一面。

晚会中,洪万生朗读了彭婉如生前在报章发表的文章《爱的三字经》,提到台湾男士“爱在心里口难开”的通病。为了弥补自己在妻子生前没能好好表达心中爱意的遗憾,洪万生便在现场四千多人的见证下,向彭婉如的在天之灵,说出他深藏已久的那句话——

我爱你!

“我爱你”,这是多么简单又多么沉重的三个字啊,轻松得不用一秒钟就能说完,沉重得许多人用一生去犹豫,终究没有说出来。

古板的父亲,在严肃的表情背后,藏了这句话;辛劳的母亲,在慈祥的眼神后,藏了这句话;青春的孩子,在叛逆的心深处,压抑了这句话。

千百年来,中国人隐藏的这句话,已经可以盖成一座长城。只有如孟姜女,在悲怆的哭喊中,才能把那句话释放出来。

你我心里、家里,是不是都有这么一堵墙?

让我们今天就把那墙推倒,不再含羞,不再等待,大胆地对我们的丈夫、妻子、父母、子女、爱人,说出那句深藏已久的心声:

“我爱你!”

有人分居了;有人离婚了;有人再去寻找新的伴侣;也有人很聪明地“放下生活”,两个人重新约会、重新恋爱、重新结婚。

找回那种微妙的感觉,寻找与失落。

找回那种微妙的感觉

一个二十多年前教过的学生要结婚了。我说送幅山水画做贺礼,他不要,坚持要我画张《西红柿和小鸟》。

手头没有西红柿的资料,只好特别种了棵西红柿,等西红柿长大,画画好了,那小两口却分居了。

请他们吃饭,各自从家中赶来,谈笑自若,一点儿看不出摩擦。

“怎么了?”我问,“是不习惯大家庭的生活,还是情感有了问题?”

“都有。”女孩子说。

“那就搬出来,过小家庭生活吧。毕竟你们两个人最重要。”想了想,追了一句,“要不要我支援?”

“谢谢老师,不用了。”两个人居然异口同声,“让我们先找回感觉,再找回生活吧!”

“怎么找回感觉?”

“重新约会呀!像以前一样,蛮好的。”男学生笑笑。

重新约会,多有意思!想起去年在报上看到的一则新闻——达拉斯的一个二十六岁女子,新婚才两个月,就发生严重的车祸。昏迷一个月之后清醒过来,居然失去近期的记忆,以为还是尼克松当总统的时期。

更糟糕的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丈夫,只觉得那是逼她逼得很紧的陌生人。

直到一位心理治疗师建议他们,何不从头约会,由零开始。

“也对呀!”女生想,“我以前既然爱过他,我现在只要让自己再去认识他,说不定还会和他相恋。”

三年后,他们再度热恋,走进教堂。

那不是婚礼,但是两人都穿着最初穿过的结婚礼服,在牧师的见证下,再一次“互道誓词”。

怪不得在美国电视上,常看到这样的广告:

想拥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想暂时避开孩子的干扰,

想重温当年情人的旧梦吗?

请来我们的旅馆!

那些旅馆都不远,有些甚至就在城里。说不定去那里重温旧梦的夫妻,把孩子交给临时保姆,走出家门,转个弯,就能进入旅馆。

只是地方不一样了,灯光不一样了,心情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是与昨天、前天相比;一样的,是又回到当年偷偷钻进旅馆幽会的时光。

当然,也有很多人是因为对早先情况不满意,而要“再来一次”。

我有个朋友,结婚十五年了,居然把墙上的结婚照收起来,两个人重新穿上礼服,太太好好化了妆,做了头,又去照一组“婚纱照”。

“以前的照片挂在墙上,每天躺在床上看,愈看愈觉得土。”太太说,“头发做得烂,摄影师也烂,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丈夫插话:“这不叫重来,这叫雪耻。”

美国前总统小布什,今年年初,不也在老婆紧张的注视下,以六十多岁的高龄,再做了一次“高空跳伞”来雪耻吗?

“上一次跳伞的回忆不好,是在二次大战时,飞机中弹,不得不跳伞逃生。”布什说,“这次不一样,是自己跳的,为了找回好的感觉。”

最近在社区报纸上,也看到个有趣的画面——

一对高龄的老人家,正相拥起舞。

老先生穿着礼服,打着领结,显然已经走不稳了。老太太则披着白色的婚纱,紧紧抓住老先生的手。

新闻稿的大意是:

八十八岁的布朗先生和小他一岁的太太,在结婚六十周年纪念会上,又结了一次婚。 他们切了三层大蛋糕,且接受老人中心一百多位“老朋友”的祝福。布朗夫妇的两个儿子,都已经过世,布朗夫妇把老人中心当成家,活得很积极。

“能跟这么多朋友一起庆祝,真是好极了。”老太太说,“在结婚六十年之后,我们现在要重新来一遍。”

“先找回感觉,再找回生活。”学生的那句话,常回响在我的耳边。

我们起初是因为有了感觉,而决定共同生活。只是在生活的磨蚀下,却渐渐失去了最重要的感觉。

于是有人分居了,有人离婚了,有人再去寻找新的伴侣,也有人很聪明地“放下生活”,两个人重新约会、重新恋爱、重新结婚。

甚至在六十年之后,子女都过世了,他们还能找回那种微妙的感觉。

爱你在心口难开

初中,我念台北大同中学的夜间部,每天都要去福利社吃晚餐。

福利社里的“热食”,是由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生掌勺,大大的锅子里溢着甜不辣、油豆腐、白萝卜和猪血糕。由于是手工制作,每块都不一样大。

奇怪的是,我付同样的钱,碗里盛的却比别人的小一号。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得到个结论,因为我没跟那小师傅“对骂”。

“X!油豆腐两块!”只见同学把钱递过去,再骂一句:“X!要大的哟!”

便见那小师傅一边“XXX”地骂回来,一边把勺子深深地探向锅中,捞出一块特大的扔进碗里,再连着X几个“三字经”,递出来。

我后来也学会了骂,果然愈骂愈熟,愈骂愈“哥们”,碗里的甜不辣也愈大块。

多年来,我常想:为什么要互相把对方或别人的娘骂了几遍之后,才能表示亲近?

为什么当中国人骂三字经的时候,十之八九不是在骂人,而是在表达一种豪情,甚或说一种亲近?

何止对外人,连对孩子都一样。我的一个朋友说:“我小时候,远远看到爸爸回家了,就好像老鼠见到猫,赶快躲,一点儿都没觉得爸爸疼爱我。”

那朋友满脸不平地说:“连他疼我的时候也要骂,先骂一句,再拉过来狠狠拍一拍,再抓抓头、拔拔头发,就表示他疼爱了。”

最近接到一位马来西亚女孩子的来信,提到她母亲的爱,也有一样的感叹:

妈妈从来不爱我,从小她就打我,用很恶毒的话骂我,她甚至诅咒我“去冲早凉”,意思是叫我“去死”。直到有一天,我得了颜面神经麻痹,才发现没多久,她就瘦了一大圈。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她偷偷地关心我、爱我。

另一个女孩则对我说:“我的父母早离婚了,是我妈妈跑掉了。我很恨我妈妈,从小恨到大,但是现在我不恨了,我同情她。因为这十几年来,我爸爸根本没爱过我,他好像没有爱,也可以说没有能力爱,怪不得妈妈会跑掉。有一天,我也要跑掉。”

“他不是不爱,只是不愿表现得太明显。”我安慰那女孩子,“这是许多中国父母的特性,可能在他们小时候,你的祖父母就是用这种含蓄的方式对待他们的,所以他们学到的是隐藏,而不是表现。”

“我爸爸是很隐藏。”一个女学生最近对我说,“您那天为伊甸义卖签名,我跑来台北。真不巧,我爸爸却跑去新竹找我。他不说没找到我很失望,只讲他是去新竹办事,顺道看看我。”

女学生笑笑:“我爸爸就是这样,想我,也不打个电话,就自己跑来,每回都说是顺路,每回我问妈妈,都知道他是专程来……”

或许因为父母的含蓄,孩子们也变得隐藏了。我的一位老同学说得很传神:“我和我老婆一天到晚两岸跑来跑去,只好把孩子放到寄宿学校,隔好几个月才能去看他一次。每次去,他都没什么话说,只笑笑、点头,说一切都好。”老同学苦笑了一下,“可是每次我公司的职员去看他,一见到那些叔叔、阿姨,孩子就抱着痛哭。”

更可悲的,是这种隐藏的情感,也带入了夫妻之间,尤其是那些中年夫妻。少年的激情冷却了,孩子一个个飞走了,两口子大眼瞪小眼,居然拾不回往日情怀。

“有一天看我老婆在炒菜,夏天,厨房小,油烟大,人还烤着,好心疼地走过去,站在门边看我老婆。她却对我吼,叫我别捣乱,我偷偷过去,从后面亲她一下,她又骂‘一脸油、一脸汗,亲什么亲?’”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摊摊手,“这叫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又叹口气,“人过中年,想爱也爱不上了。”

不知为什么,最近我眼前常浮起一位女学生说的画面。

那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学生,已经年过四十,因为身体不好,没结婚。

她曾经幽幽地对我说:“那时我住医院,爸爸也生病,住进医院,但在不同楼。有一天,爸爸下楼来看我,他没说什么,只是牵着我的手,带我出去吃冰。不久后,爸爸就死了。”女学生说:“爸爸带我去吃冰耶!爸爸带我去吃冰耶!”

她说了许多次,隔两年还在重复那句话“爸爸带我去吃冰。”

她说的时候,好像变成了一个孩子,让我仿佛见到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牵着中年女儿的手,去吃冰。

多么可爱的父亲,多么温馨的画面。中国人的爱又是多么的含蓄,藏在这小小的动作之间。

谁说男人得意时会抛弃糟糠之妻?

我告诉你们男生,

女人如果比男人得意时,

她抛得更快。

由男人烧饭洗衣的好日子

一家人看电视转播,一九九八年冬季奥运会的冰舞。

这是我最爱看的溜冰运动,因为没有“三转跳”,很少有人摔跤;也没有把舞伴扔出去的动作,所以不易受伤。

少了紧张,多了优美。看那一对对丽人在冰上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真是种享受。当然,冰舞中也有许多指定动作,譬如“抱起一人溜”,就在每对选手的舞蹈中出现。妖娆的女子,能像一条柔软的缎带,从男人的肩头盘旋而下。

轮到法国代表队安妮西娜和佩兹莱特出场。安妮西娜长得健美而高大,我真担心佩兹莱特抱不起她。

滑过了三分之一,该到抱起舞伴的时候了。突然,佩兹莱特跳起来,双脚悬空,居然偎在安妮的怀里,让安妮抱着溜……

场子里响起一阵惊呼,接着是一片掌声。我和妻子也都叫了起来:“天哪!他们不是男生抱女生,而是女生抱男生,这女生真厉害。”

可是,惊呼完了,我想了想,又问妻子:“为什么只能男生抱起女生?当女人强的时候,当然男人也可以让她抱。”

在《世界日报》上看到大陆著名女星潘虹的“情感自剖”。

谈到婚姻,潘虹说:

我常扪心自问,我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很看重精神上的东西。也许他一无所有,但他在精神上应该永远能征服我。他读的书比我多,知识比我多,胆略见解比我强,永远令我敬佩。我要的是这样一个永远能征服我的男人。

那句子里的“征服”,特别有味道,使人想到骁勇的武士和柔弱的女子。

她所说的“读的书比我多,知识比我多……”也使我想起当年申请博士班的时候,母亲点头笑道:“对呀!太太是硕士,你总该比她强点儿,不然将来罩不住老婆。”

只是,我常想,老婆是要用罩的吗?罩不住就会跑掉吗?

偏偏当我质疑那句话的时候,我研究所一位中国女同学也说:“谁说男人得意时会抛弃糟慷之妻?我告诉你们男生,女人如果比男人得意时,她抛得更快。不信,看看那些女明星、女歌星,哪个成名之后不把老公甩了?就算她不甩,只怕她老公也受不得她成功,自己会走!”

曾在报上看到一则新闻:

文英走红,方龙一度酗酒解闷。

新闻内容写演员文英和方龙,在生活清苦的时候一起“打拼”,丝毫没有显现“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情结。

但是当文英得了“金马奖”,突然走红,而且片酬大涨时,没办法跟她并驾齐驱的方龙,承受不了压力,就开始酗酒、闹事。

这段文字给我很怪的感觉。人的境遇本来就不一样,凭什么丈夫一定要比妻子强?难道我们还活在“男主外,女主内”,非男人不能作一家之主的时代?

其实在远古的渔猎社会,是由女人当家的。

男人出去打猎了,孩子全由女人管,女人烧饭、制陶、织网、修房舍。多半的时间,“家”都在女人的手中。

当然女人是“一家之主”。

只是进入农业时代,耕田需要大量的劳力,情况就改变了。

我常想起这么一个画面:男人们从田里下工回来,满身泥泞、满脸汗水地拖着步子,进家门。女人心疼地过去帮丈夫擦拭,递过茶水,端上食物,看男人狼吞虎咽地吃。小男孩过去跟爸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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