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屋子里仍亮着灯,看来轻裳还没有睡。
见任欢进来,轻裳忙迎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外衣挂在衣架上,嘴里不轻不重的嗔怪道:“看你这一身的酒气!你以前不是最反感这类应酬吗?今天怎么会想着去参加?你先去洗个澡,我这就给你做醒酒汤。”
任欢揉着眉心道:“没办法,有些场面上的事总得应付一下。”说着便进了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轻裳已经做好了醒酒汤在等着他。
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下肚,任欢顿时感觉整个人清醒了许多。轻裳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再给你做点吃的?在酒会上应该也吃不了什么东西。”
任欢道:“不用了,我不饿!”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任欢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既然是夫妻,就必然要同床共枕,可自己貌似并不是轻裳的原版丈夫,这么做会不会伤害到她?”
任欢眼睛有些不自在的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一盏壁灯上,没话找话的道:“这灯设计得倒是蛮精致的。”
轻裳道:“那是月光石,月光石是阴性,不会伤害到我们。那还是咱们结婚之前一起去挑选的呢!普通的人家是用不起这种灯的,他们大多用莹闪石照明,对眼睛不太好。”
听她提起“结婚”这两个字,任欢更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来道:“住了这么久的院,积压了很多公务,我去处理一下,你早点睡吧!”
轻裳拉住他的胳膊道:“天这么晚了,你身子还没完全康复,又喝了酒,有什么公务还是明天再处理吧?”
任欢笑了笑:“放心吧,我身体不碍事了,只是记忆没有恢复而已。你先休息吧!”
轻裳顺从的点了点头:“那你不要太晚了!”
待任欢转过身去,轻裳的脸上终究还是闪过一丝失落之色。
任欢来到书房,关上门,在房间里缓缓踱步,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才将心绪平定下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又是饮酒之后,要抵抗轻裳的魅力,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轻裳还是自己的“合法妻子”!
打开桌上的案卷,任欢粗略的浏览着。一个案卷就是一个人一生的记录。这种案卷自然没有看个人传记那么生动有趣,但胜在真实,不杂半点水分。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记录,但一个人一生的情状却都历历在目。案卷后面还有各司的批语,赏善罚恶,条缕分明,颇为老道。阴律司和察查司勘验无误,这才呈报上来,由首席判官进行最终裁决。该打入地狱受刑的便打入地狱受刑,该入六道轮回的便入六道轮回。
任欢看了几卷,觉得各司审判都很公正,一则有法可依,二则四司互相监督牵制,想做手脚恐怕也不容易。问题是最终裁决必须要用到生死簿,但生死簿他却还没找到开启之法,看来这些案卷还得再压一段日子了。
又翻阅了几卷,任欢的精神便有些倦怠起来,加上酒意上涌,不知不觉就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正在朦朦胧胧之际,突然觉得轻风拂面,身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轻裳正弯着腰往他身上盖薄毯。
轻裳大概是刚洗过澡,身上换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袍,更显身姿玲珑有致,带着一种淡然飘渺的清香。由于是弯着腰的,胸口露出一大片春光,雪白耀眼。任欢发现她睡袍里什么都没穿,他甚至隐约看到了那双峰之上挺立的两抹殷红,顿时就觉脑子里轰鸣一声,浑身燥热难当。
轻裳抬起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任欢一脸呆滞的表情,微微一笑,吐气如兰的道:“吵醒你了?”
“啊,没,没……”任欢胡乱的抹了抹嘴,眼神竟有些慌乱。
“累了就去床上睡吧,事情不是一天办得完的,身体垮了怎么办?”轻裳直起腰来,就那么袅袅娜娜又肆无忌惮的站在任欢面前,伸出一只白玉般的纤手,等待着任欢牵着她回房。
任欢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心里突突直跳。都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这月光石的光芒属性跟月光差不多,此刻的轻裳当真是肤若月照新雪,发如黛染青山,清丽与娇柔在她身上糅合出一种让人窒息的妖媚之感。更何况她还穿着一袭轻纱般的睡袍,惹火的傲人身材在睡袍下若隐若现?
两个念头在任欢心里不断交战:是上呢?还是上呢?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咬了咬嘴唇,故作镇定的道:“公务太多,我这段时间都会很忙,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了!”
轻裳温顺的嗯了一声,又看了任欢一眼,转身离去。
任欢恋恋不舍的看着她依依如柳的背影,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孰料轻裳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低着头轻声道:“欢哥,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任欢愣了一下,轻裳一直叫他夫君,突然改了口叫欢哥,看来问题有些严重。他有些忐忑的道:“唔,什么话?”
轻裳稍稍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是不是只是因为可怜我才收留的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不敢看着任欢的眼睛。灯光透过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却丝毫遮不住她眼中流动的水光,别有一番楚楚之态。
任欢看得大为心动,脱口道:“谁说的,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始终不愿意跟我做真正的夫妻?”轻裳抬起头来,盯着任欢的眼睛,眼中闪烁着丝丝神采,泪水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这话怎么说的?我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啊!任欢心里大叫冤屈。这段时间他已经对任判官1号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此人执法清明,兢兢业业,是个很不错的干部。任欢自己虽然有些混,但对这种人心底里还是敬重的。现在任判官1号也不知道是被胖子弄走了,还是怎么了,万一哪天回来了呢?给这样的人带绿帽子,任欢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另外,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搁以前,若是能跟轻裳这样的绝色美人共度一宵,就算把他打下十八层地狱他也会笑着去的。但是当真的有一个这样的美人站在他面前时,他却犹豫了。他终于知道,在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你半分也不愿意去亵渎的。因为他心里明白,轻裳爱的并不是他。
但是这番话,他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就算把真实情况告诉轻裳,轻裳恐怕也不会相信。即便相信了,万一她要问任判官1号去了哪里怎么办?
轻裳见他皱着眉头呐呐不言,又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新婚之夜,你连洞房都没进就去办案了,我再见你,你已经躺在了医院里,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你回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跟我圆房?”
任欢站起身来,轻轻擦去轻裳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不是说了吗?我真的是忙不过来。不要多想好吗?”
轻裳抬起头道:“你不骗我?”
任欢点了点头:“我没骗你!”
轻裳靠在他怀里道:“那你亲我一下!”
任欢无奈,只好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轻裳却是抬起头,迅速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轻裳走后,任欢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怀中余香仍在,刚才轻裳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傲人的双胸就挤压在他的胸口,那温暖柔软的身子让他这个素了一年多的老色狼差点没把持住。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之夜。
次日一早,任欢刚上班,机灵鬼就拿着几分名帖来找他汇报工作:“判爷,有几个人来拜访您,请问您要不要接见一下?”
“都是些什么人?”任欢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的问。他昨晚一夜没睡好,最后凑合着在书房眯了几个小时,这会儿仍没什么精神。
机灵鬼道:“一共有四个,李白,李香君和孟婆,还有一个洋鬼子,他说他叫乔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