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过尽绿阴成,漠漠炉香睡晚晴。
病起兼旬疏把酒,山深四月始闻莺。
近传下诏通言路,已卜馀年见太平。
圣主不忘初政美,小儒惟有涕纵横。
[注释]
漠漠:弥漫的样子。兼旬:二十天。把酒:手持酒杯饮酒。疏把酒,指很少饮酒。
“近传”句:意谓近来听说皇帝下诏增设了言事官,以开通言路。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一:“(绍兴二十六年春正月)上(高宗)监秦桧擅权之弊,遂增置言事官。”
陆游《曾文清公墓志铭》亦云:“时太上(指高宗)惩秦氏专政之后,开言路,奖孤直,应诏论事者众。”“已卜”句:意谓我已经预知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有太平日子好过。圣主:指当今皇帝,即宋高宗赵构。初政美:皇帝初执政时的美好愿望。《晋书·景帝纪》:“履端初政,宜崇玄朴。”“小儒”句:意谓我只好感动得涕泪纵横。小儒,作者自指。
[点评]
这首七言律诗是绍兴二十六年(1156)四月初夏在山阴所作。题目是“感事”,所感之事则是当时政治上的一件新事。据记载,这一年的正月间,高宗赵构鉴于刚去世的奸相秦桧生前专政擅权之弊,遂增置言事官,并下诏开言路,奖孤直。朝臣受到高宗此举的鼓励,一时应诏言事者甚众。消息传到山阴,一直关心国事的陆游兴奋得涕泗“纵横”,于是有此抒情之作。诗的前半部分,自述春末夏初时节凄怆感伤、病态恹恹之状,而以“山深闻莺”暗喻自己在百无聊赖中听到了朝廷那边的好消息。后半部分则转叙时事,饱含感情地抒写了对当今皇帝“不忘初政”的感激之意,并对朝政的转机寄予希望。由此可见,本篇也是政治抒情诗,它表现的,是陆游一辈子都秉持的与国家民族同忧其忧、同乐其乐的可贵精神。清代诗评家方东树《昭昧詹言》评点此诗说:“前半新夏,后半感事。情真语朴,意境绝佳。”前半情景历历,流美圆转;后半直抒其情,至真之情溢于言表,方氏用“情真语朴”来概括,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