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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平凉战役:追击国民党“宁青联合兵团”(4)

在解放军未到之前,当地一些不明真相的回民群众,受国民党的欺骗宣传,早已赶着牲口躲到山里去了,熟透了的庄稼迎风摇曳,却不见有人收割,村子里冷冷清清,到处是秫秸、麦草和牛羊粪,看不到一个小伙子和年轻妇女。几个留下看家的老大爷、老大娘愁容满面远远地躲着解放军。看到这些,战士们明白,在国民党马鸿逵长期统治下的宁夏人民对解放军还不了解,解放军应该用行动教育他们,让群众自己区别解放军与国民党马家军的根本不同。解放军在清真寺门口站岗,贴上“此地是清真寺严禁入内”的标语,将村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跑散的羊圈进羊圈里添上青草,在村子的水井旁放上脸盆,规定打水必须先洗手,饮牲口另找地方,用干净的水桶把老乡家的水缸灌满,然后严严实实地盖好。解放军五七三团有几个战士向一位老大爷借镰刀想帮助他收麦子,老大爷一听吓坏了,心想哪有这等好事,军队怎会为老百姓白白干活,大概是为了讨报酬吧?老大爷连忙说:“穷人家地少,雇不起人,麦子都是自己用手拔的。”镰刀没借成战士们干脆捋起袖子,一口气拔完了二亩半麦子,这一切都被老大爷看在眼里。他激动地拉着战士们磨得又红又肿的手说:“解放军原来是这样的军队,我老汉瞎了眼分不出个好歹,这回可好,麦子连根拔下来烧柴也不愁了。”为了与当地回族群众建立军民感情,按照兵团政治部制定的《团结回胞守则》,解放军第十九兵团第六十四军对部队战士普遍进行一次政策纪律教育。还把《团结回胞守则》列为文化学习教材。战士们把《团结回胞守则》抄写在本子上逐条逐句背下来落实在行动上。

解放军进驻固原南八营村后,老乡都跑光了,战士们就主动把村院打扫干净,几天过去了还不见一个老乡回来,他们躲到哪里去了?吃住怎么办?战士们心里感到很不安。一天,一个战士到附近一所小学借东西,发现房檐下坐着一个老百姓,正在那里唉声叹气。他一见解放军想跑又不敢跑,吓得直打哆嗦。战士亲切地问他们是哪个村的,为什么躲在学校里?并告诉他,别害怕,我们是人民解放军,就是当年在这儿落过脚的红军,毛主席派我们来打马鸿逵,是解放宁夏的。那位老大爷听后半信半疑。犹豫了一会跟着这位战士进了村,回到自己家一看,看见战士们都住在牛棚里,院子干净得见不到一根草叶,屋里的东西一件都没少,打好的麦子齐齐堆放在麦场上。老大爷看了看盖得严严实实的水缸,又走到锅灶前拿起锅碗瓢勺闻了个遍,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了这些解放军,想起了当年的红军,握住战士的手激动地说:“马贼子说解放军们是回民的仇敌,见房子就烧,见回民就杀,见粮食就抢,见年轻女人就抓,乡亲们都吓得躲到山沟里去了,要知道你们是当年的红军,借给他们几条腿也不跑了。”

第二天,那位回族老大爷领着战士们,到七八里外的山沟里去找乡亲们,向乡亲们讲述自己亲眼所见,让乡亲们搬回村子住。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全村人很快都知道了这件事,乡亲们赶着牛、羊、毛驴,驮着粮食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为了使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在回民地区广泛传播,解放军第十九兵团第六十四军还在黑城镇召开了一个回民阿訇座谈会。在座谈会上介绍了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宗教政策,驳斥了国民党马鸿逵把解放军解放大西北说成是“征西平回”的反动论调。一位回民代表说:“解放军不杀人放火,不抓丁,不抢粮,待人和气,我们回民就拥护你们。你们解放军尊重我们的信仰和风俗习惯,我们还有什么可说呢。”另一位回民老大爷接着说:“过去,我们村有一位老阿訇,念了一辈子《古兰经》,是个虔诚的穆斯林。马匪要抓他不满15岁的儿子当兵,老阿訇舍不得儿子,只好自己去顶替,老阿訇有一把8寸多长的大胡子,那是他几十年留起来的,马匪军硬逼他剃光,老阿訇不肯,马匪就一顿军棍,打得老阿訇皮开肉绽。”会上,一位年长的老阿訇激动地站起来,把手平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经,然后说:“从清朝到民国,西北回民受尽了统治者的压迫欺辱,只有今天的共产党,才这样尊重我们回民的信仰,把我们回回当人看待,共产党和解放军是我们穆斯林的朋友,但愿真主保佑你们。”

随着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和宗教政策在固原回民中不断深入,广大回胞的政治觉悟也在不断提高,就在解放军第十九兵团第六十四军积极准备钳制国民党“宁夏兵团”援兰行动时,敌人造谣说解放军把任山河战斗中的回民俘虏全部活埋了,还说解放军先甜后苦,回民迟早要吃亏的。

为了戳穿敌入的阴谋,教育广大回胞,解放军第六十四军决定将任山河战斗中俘虏的国民党“宁夏兵团”第十一军的200多回民官兵全部释放。宽待俘虏是解放军历来的光荣传统,早在进军大西北之前,解放军第一野战军政治部就针对国民党“宁夏兵团”中有不少回民官兵,长期受反动宣传欺骗,不了解我军俘虏政策,为此,专门颁发了《对待回民俘虏守则》,明确了纪律:“(一)对回民俘虏,要耐心说服教育,宣传我党我军主张民族自治、信教自由政策,提高其政治觉悟。(二)不要把回民俘虏叫“回子”或“小教”,可称回胞弟兄或回教弟兄。(三)不要问回民俘虏为什么不吃猪肉,或用猪肉故意开玩笑。(四)对回民俘虏吃饭,可以组织他们另起伙食。人少时,可发给粮菜,让其自做自吃。(五)在回民俘虏集训时,不反对他们进行做礼拜、念经等宗教习惯。(六)回民俘虏有死亡时,不要反对俘虏中的阿訇举行念经送埋体等仪式。”

(第七节)贯彻落实我军的宽待俘虏政策

1949年8月12日,解放军第十九兵团第六十四军政治部在固原黑城镇召开了隆重的俘虏欢送会,并邀请当地阿訇丁佩德等人出席大会。会场设在一个宽敞的庭院里,利用两树之间挂起一块大红布,红布中央挂着毛泽东和朱德的画像,上面一条横幅写的是“热烈欢送回民官兵晚会”,下面两侧对联是:“回汉是一家,解放全宁夏”,四周贴满了红红绿绿的标语。在一阵啪啪啪的掌声中,200多名被俘官兵在解放军第六十四军敌工部长牛连壁带领下走进会场。只见他们穿得干净整洁,有的还戴上了回民的“库拉赫”(帽子),就像要做礼拜和过节一样。国民党“宁夏兵团”被俘官兵中大多数是穷苦出身,是用一条绳子绑来当兵的。在欢送会上,有的被俘士兵流着泪,唱出这样凄凉悲怆的小调:“没钱的当了兵,有钱的拿钱哄,光捉穷苦人,明花钱来暗活动,没人的摊兵款,一个壮丁十五万,逼得百姓翻白眼,有钱的快出钱,没钱的绳子拴,逼得家家卖驴牛,逼得户户卖庄田,倾家又荡产。”解放军战士们听了对他们充满同情,也就更深刻地认识到宽待俘虏政策的正确和英明。解放军第六十四军副政委傅崇碧给被俘官兵介绍了目前全国大好形势和宁夏即将解放的胜利前景,阐述回汉一家和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希望他们回家后好好生产,不要再为国民党马鸿逵卖命当炮灰。丁佩德阿訇揭露了国民党利用宗教欺骗回民士兵和解放军作战的种种罪行,他说:“解放军放你们回家,可别忘了把这里的实情告诉宁夏的父老乡亲们,让他们不要再信国民党的话了。”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和解放军宽待俘虏政策的影响,改变了他们对解放军盲目仇视的态度,认识到了解放军是回民的好朋友,是宁夏人民的大救星。

任山河战斗过了10多天,被俘的国民党马鸿逵部士兵发生很大变化,这充分证明解放军宽待俘虏政策的正确。俘虏韩文魁、马占民看到解放军亲如手足的官兵关系羡慕不已,不由联想起自己在国民党“宁夏兵团”里的当兵生活。

在马鸿逵部队,士兵是一群穿军装的奴隶,当官的可以随意打骂士兵,谁敢反抗,不是揭背花、敲踝骨,就是安个“通共产党”的罪名坐牢杀头。军队营以上军官有权使用所属士兵为自己修房、种地,有些士兵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虐待和奴役,很多都找机会开小差逃跑了。国民党“宁夏兵团”对逃兵控制很严,实行连坐法,使士兵的家人、亲戚、邻居胆战心惊。

宁夏当时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听逃兵,心飞掉,款子逼得要上吊;保阎王,甲小鬼,没有兵款了不的;不怕打,不怕骂,怕的是逃兵到咱家”。被抓回的逃兵就更惨了,当众施以酷刑。解放军释放全部俘虏的消息,很快在固原地区传开,这些被释放的俘虏,沿途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宗教和对俘虏的特别宽待政策,他们的亲历宣传教育比解放军宣传的影响力更大,为解放军解放宁夏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

解放军第一野战军进军大西北以来,第十九兵团第六十四军进展神速,连连解放固原地区的一些城镇乡村后,地方干部没能及时跟上来。为了迅速开展新区工作,解放军第六十四军按照中国共产党七届二中全会精神和毛泽东“人民解放军又是一个工作队”的指示,解放军第六十四军决定抽调240名优秀干部组成民运工作团,各师组成民运工作队分赴固原、黑城、海原、同心和后来解放的中宁、金积、灵武、吴忠堡等县、镇、区担任领导干部,负责接收公物、建立政权、组织武装、清剿散匪、收缴武器、筹借军粮等任务。接受任务后,解放军第六十四军一九一师立即组成100多人的民运工作队,以解放军第六十四军五七三团二营教导员、回族干部马杰为队长,在固原七营区迅速展开了工作。

很快固原七营区各级政权建立起来了,组织了贫农会、妇女会和区小队等群众组织。可是,刚刚获得解放的固原新区,社会治安并不平定,半夜时常听到枪声。一些暗藏的散兵、土匪、恶霸地主、少数伪保甲长勾结在一起,骚扰破坏解放军的民运工作,袭击解放军外出执行任务的工作人员。为此,我军民运工作队紧密依靠贫苦群众,时刻提高革命警惕,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一天傍晚,民运工作队女队员郭法端刚刚执行任务回来,正和女房东在屋里说话。突然,大门被从外推开。进来一个陌生的壮年男子。这家伙见屋里只有两个妇女,脸上立刻露出一副流氓相,自称是过路的讨碗水喝,嬉皮笑脸地凑上前与女房东并肩坐在炕檐上,开始动手动脚起来。女房东被吓坏了,想喊又不敢喊,一时不知所措。郭法端发现那家伙穿一条破旧的黄裤子,断定是个马部散兵,便暗暗地把手伸到被子底下,猛然抽出一支卡宾枪,对准来路不明的男子大喝一声:“立正!”只见那人“倏”地弹跳起来,把脚跟用力一并,像根马桩子似的笔直地挺立一旁。郭法端问他是干什么的,那家伙看她手里端着卡宾枪,知道碰了解放军便衣,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是国民党马鸿逵部的散兵。

国民党“宁夏兵团”溃散时,遗弃了不少枪支,有的被当地老百姓捡去,有的被坏人埋藏了起来。解放军民运工作队动员老百姓将捡到的武器交公,积极提供散兵游勇埋藏武器的线索。一次,解放军第六十四军五七二团侦察参谋李景芹,探知该村一个平时与国民党马鸿逵部有勾结的人在中良滩一带埋藏有武器,便立刻带领侦察班前往搜索。途中正好遇见这个人,只见他神情慌乱说话支支吾吾,经盘查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一排步枪子弹。李景芹向他要枪,他哀求说:“俺没枪,子弹是捡来的,放了俺吧。”他不讲子弹是从哪捡的,既然有子弹就可能有枪,李景芹对他进行耐心说服教育:“你不要害怕,说了吧,解放军不会冤枉你的,说了就没事了。”起初他还犹犹豫豫,后来见解放军说话和气、态度和蔼,就渐渐消除了顾虑。他告诉李景芹,子弹是在一个小山沟捡的,那儿还埋有枪。李景芹来到中良滩,在一个很隐蔽的小山坳里,果然刨出8支三八式大盖枪和数百发子弹。工作队抓住这一时机,把中良滩村的老乡们召集在一起,进行现场宣传教育。工作队对群众讲:“乡亲们大家都看看,马匪军虽然被我们打跑了,可他们把枪还埋在这里,企图再回来欺压和屠杀我们老百姓,我们能答应吗?现在虽然我们翻身解放了,但敌人并没死心,我们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呀。”工作队的宣传教育使乡亲们很受震动,他们纷纷向解放军提供线索,举报埋藏武器的坏人。数日后,工作队又陆续搜缴出4支三八式大盖枪和1支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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