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众人旅途劳顿,各自休息。
第二天,淅淅沥沥的秋雨席卷不落城。
葛朗台装备店不落城分店的后院里,依旧火力四射打扮的戴琳娜正端坐在窗前,玉手斜倚,面带忧色,静静地听着秋雨淋漓的声音。雨丝弥漫,如轻烟漫布全城,遮蔽花树。
“当当当······”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哀思中的戴琳娜从微微寒意中惊醒,连忙走到门前,擦拭了一下泪痕,然后将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手持雨伞,挺立淡笑的萧逸轩。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戴琳娜,你这个丁香般的姑娘,能否带我游览一下雨中的不落城呢?”
被萧逸轩文绉绉言语逗笑的戴琳娜掩口而笑,说道:“且让本小姐带你一日看尽满城花,不过得付费哦,今天晚上我要吃你做的麻婆豆腐和水煮鱼!”
“没问题!”萧逸轩毫不犹豫地满足了这个重口味的小吃货的要求。
······
细碎的雨滴清脆地敲打在青石板上,绽放出朵朵晶莹的雪莲花,转瞬即逝又转瞬复生。遥遥望去,路中、街旁、屋顶······尽数遮掩于层层叠叠的花海之中。
白袍纸伞,金发红袖,萧逸轩和戴琳娜各持雨伞,静静走在秋雨淋漓而不复往日喧嚣的街道上。宽阔的街面上,没有了车水马龙,没有了人潮如织,这个大陆第一都城显现出极少能见的娴静优雅气质。两侧商铺林立,形形色色,餐饮、服饰、兵器、刀剑···交叉林立,各显锋芒。往日脚不沾地的伙计们都无事可做,或聚众闲谈,或倚门观雨,店主们也懒得管他们,反正没什么生意,还不知抽空瞅瞅街上持伞漫步的那一对俊男美女呢。
从南城区鳞次栉比的商业区向东走去,路边多了几分肃穆和神圣,连偶尔从路边匆匆而过的路人都面带虔诚,不敢随意言笑。不同于方才看的各色建筑,路边清一色白色房屋,整齐肃然。沿着白色房屋望去,不远处霸气凛然占据眼帘的是一座高入云霄的教堂。整体向上的动势极其强烈,轻灵的垂直线直贯全身。不论是墙和塔都是越往上分划越细,装饰越多,也越玲珑,而且顶上都有锋利的、直刺苍穹的小尖顶。不仅所有的券是尖的,而且建筑局部和细节的上端也都是尖的,整个教堂处处充满向上的冲力。
“那是教廷总部的教堂,高达161米,是整个不落城中最高的建筑。按照光明圣山的说法,虔诚的信徒应该是离圣神最近的,所以现在几乎每个城市中,最高的建筑都是教廷的教堂或钟塔。这种以高、直、尖和具有强烈向上动势为特征的造型风格体现出教廷弃绝尘寰的宗教思想。”戴琳娜注意到萧逸轩的目光,轻声解释道。
“在我看来,无形之中倒是很霸道啊。难道大陆诸多势力就没有一个能与之抗衡的?”萧逸轩问道。
“倒也不是,魔法协会一直和他针锋相对。对于教廷的思想统一,信仰自由的魔法师们向来不屑一顾。虽然碍于大陆教令,不想公然和教廷对立,但各地的魔法协会建造的魔法塔高度直逼教堂,而且在颜色上也取和白色截然不同的青黑色,细节上也取圆润柔和的风格。不落城中的魔法协会魔法主塔在西城区,如果你站在城墙上看,就会感到强烈的对立感。”
“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强大的武士公会吗?他们是什么立场?”萧逸轩疑问道。
戴琳娜淡淡一笑,说道:“武士公会啊,现在完全处于万事不沾身的第三方立场上,对于教廷和魔法协会的明争暗斗从来不插手。要知道,战场上,武士对魔法师的依赖性甚大,魔法师的大型魔法一直对战争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但在医疗效果上,魔法比之神术可要逊色很多。所以,对双方都有所求的武士公会只能两不相帮,静作壁上观了,偶尔还会受些委屈,给人感觉就像海伦帝国的那些丈夫一样,同时受老婆和老妈的夹板气!”
“哈哈···”萧逸轩也被戴琳娜的俏皮话逗笑了。
细雨继续淋漓。
白衣红袍,相伴而行,踏碎无数雨花。
走出神圣肃穆而带有强烈压迫感的教堂区域,二人持伞继续沐雨观城。
一起路过刀光剑影闪烁的武士公会和佣兵堂,听着里面传来的呼喝叫骂,和偶尔的打斗声。
一起路过神秘幽暗的海船酒吧,听着歌声飘荡,酒客喝彩,以及侍女被吃豆腐的娇斥声。
一起路过青黑色的魔法师高塔,感受着无数窗户中传出的激烈争辩中的火药味。
一起路过高墙耸立的奴隶市场,感受着偶尔惨叫哀嚎中的无助与绝望。
也一起路过坑坑洼洼的贫民区,一起路过华丽辉煌的贵族区,一起路过蜿蜒而过的莱茵河,一起路过雨中更显风采的如火菊花。
终于,他们来到了独占不落城正北方那一大片富丽堂皇而又壁垒森严的建筑群。
圣凯撒皇城!
原本应该是平地的地方凭空生出一座小山,自山巅至山脚,明黄色的建筑鳞次栉比,此起彼伏。构造上极其类似地球巴洛特风格的建筑,外形自由多变,装饰富丽堂皇,色彩明亮强烈,穿插的曲面和椭圆形结构随处可见,线条波折流转,光影变幻。与严谨肃穆的教廷建筑相比,明显地迸发出追求自由奔放的情调,强烈的精神力量扑面而来。
圣凯撒皇城虽然在顶端高度上不及教廷的教廷,但在平均高度上,却更胜一筹。相传出身草莽的圣凯撒帝国开国大帝,在建筑这座宏大建筑群时,丝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当时驻帝国的红衣主教的建议,征用大批魔法师凭空筑起山峦,并且根据自己斗气的金黄色将皇城的颜色定为比白色更为耀眼的明黄色。
只可惜这位传奇的一代英雄却没有在这片美轮美奂的宫殿中度过余生,壮年之时就无辜暴毙,留给世人的只有无尽的谜团。
静静感受了一会高大宫墙后波动不休的神秘力量,萧逸轩转身想和戴琳娜说些什么,却发现这位原本有机会入主皇城的十六岁少女清澈明亮的双眼中似乎弥漫了些水雾,白皙的脸庞上似乎还有雨伞不慎遗漏的顽皮雨滴轻划滴落的痕迹。
“走吧,我们回家。”
萧逸轩淡淡笑着,拉起戴琳娜白皙的玉手,转身向来处走去。
颀长身姿,玉人相随。
淡淡寒意中,有悠悠暖意传递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