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下意识的去看慕北,只见慕北轮廓凛冽,浓黑的眼底散发着危险的味道,她心里蓦紧,绞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视线再次落到前方,年轻男人抓着禾然和另一个男人慢慢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似乎有什么不对,苏晚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戴着鸭舌帽年纪稍稍大一些的男人,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两个男人抓着禾然越走越近,男人那脸上的短疤也清晰的呈现在了苏晚的眼前,苏晚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她在许景东的别墅里,貌似见过这个男人。
三人走到距离这边十步远大概的地方正好停下,禾然的眼睛被黑布蒙了起来,只是胸前的伤口怵目,而苏晚这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低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严江柏阴冷着一张脸盯着刀疤男人,转而视线落到禾然身上,喊了一声禾然。
禾然听见声音,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沙哑着声音道:“是江柏么,慕北呢?”
慕北呢?
慕北就站在她的身旁呀,苏晚可以感觉到慕北在压着情绪,她不是没有见过他失控,而她印象最深的那一次,就是他知道黎沫没死。
“慕北——”禾然轻轻喊着,沙哑的声音无论是谁听到都会让人感到心疼,苏晚视线微移,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她有自知之明,也不想自己给自已找不开心。
“别动。”刀疤男人猛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刀,对着禾然的脖子。
话落,苏晚这才抬起了头来。
刀子放在禾然的脖子处,禾然只要细微的一动,那锋利的刀刃就可以轻轻的将禾然脖子上的细白皮肤划出血珠。
“人我们已经带来了,现在你可以放了禾然了。”严江柏眼睛微眯,盯着刀疤男人冷冷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如果说苏晚之前来不及多想,那么现在听到严江柏的话,她还不明白的话,那她就是傻子了。
他们这边,只有慕北、严江柏、苏晚三个人,严江柏口中的人已经带来了,而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别的人。
那会儿慕北在车上说,到了她自然会知道,她当时恼火的是,他瞒着她事情却不告诉她。
很显然,禾然现在被人挟持着,她又被慕北和严江柏带到这里,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对方要她作为交换才会放了禾然,当然,她没有确切把握对方要的是自己,但是既然刀疤男人是在许景东别墅里见过的,那么所有的事情也就不难猜。
有两种可能,一是刀疤男人的背后真正的策划一切是许景东,二是她猜错了,又或是她惹上了什么人,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就算她再百毒不侵、再镇定自若,也不会笑着接受自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随意的丢给别人,只是,她显的还没有一件物品来的值钱,至少,物品是明码标价,而她就这样被带到了这里,连征求她的同意都没有。
她算什么?
她想,也许她什么也不算,在别人眼里可有可无,只有她自己一味的向着不招慕北讨厌的那个目标努力着。
自己的目标还真是遥不可及呐,她笑,转头看着慕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么?”
他侧脸如刀,锋锐冷酷的不带一丝柔和的线条,苏晚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可是尽管她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他的脸上也没露出多余的表情出来,淡漠的让她感觉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个陌生人。
“苏晚——”严江柏视线看了过来,脸色凝重的喊着她的名字。
苏晚最见不得这种情景,她不是多么伟大的人,没必要为其她人作出牺牲,换句话来说,她很乐意当一个坏女人,在此时此刻。
“慕北,不要把每个喜欢你的女人都当做圣母。”微顿,“禾然现在看来很需要你的帮助,我就不打扰你们营救了,祝你早点救出禾然。”
话说的干净利落,她说完转身就走,而在她转身踏出原地的那一刻,他就及时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再动一步。
说起来,在她话落的那一刻,她就猜到慕北不可能让她轻易离开,然而她还是那样说了,至少在她看来说出来会比什么都不说要好一些。
苏晚想要挣脱慕北,哪知慕北却把她的两只手腕全都抓住并且箍的死紧,苏晚没有动弹的余地,耳边只听刀疤男人道:“不急,你们可以慢慢商量,只是不知道我手上的刀子能不能等的了——”
刀疤男人刻意将尾音拉长。苏晚尽量去忽略刀疤男人的话,脑子里一心想的是怎么样挣脱慕北,她怕她如果多想一些,那心里就会绞着更加难受一些。
苏晚连连冷笑,“放开我,如果你想救禾然的话,那就自己去救,别逼我!”
她挣的越厉害,他就箍的她越紧,身体的骨骼都快要被他箍的变形,他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收手的意思。
倘使是再好的性格,也终于被他刺激的长出了扎人的刺,他要用她救禾然,那么他知不知道,她的善良还没到能够包容禾然找人侮辱她的同时却能反过头来救禾然的地步。
“慕北,你懂不懂?”她喃喃笑开,终于再也不挣不动。
“我不懂,但是现在你不要妄想离开。”他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酥酥痒痒的令她想挠,可是所有感官都在尖锐的发痛,如果去挠的话,会挠出血的。
他的心脏就在她身后砰砰跳着,那个时候在医院,她以为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怕,怕到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她目光滞涩,淡淡道:“如果那个时候你的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该有多好。”
听到她的话,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严江柏,“苏晚,你疯了!”
她疯了么?
明明是她的真心话。
可以感觉到箍着她身体的手一僵,苏晚没有转头去看慕北的表情,但她大抵能够猜到,他现在的脸一定冷的不成了样子。
“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可以把人交给我了。”刀疤男人适时的插进话来。
“对不起,苏晚。”严江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继而,他又转过了头去,看着刀疤男人,“先放禾然。”
苏晚想着严江柏的话,也终明白从昨天到现在严江柏说了那么多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其实昨天她发现了严江柏有点奇怪,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是太粗心,还是不想刻意去探究,弄成了现在这种自作自受的状况。
“慕北,你确定要把我交给那两人?”苏晚最后一次问他。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慕北只是回了这样的一句话。不是不信慕北,而是她不信她自己,她没有那种魅力让慕北保证她的安全,不是她把结果想的太坏,而是慕北的注意力全在禾然一个人身上,又哪会顾及到她。
苏晚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后嘴巴里杂糅了一团苦涩,让她有种想流眼泪的冲动。
“我再说一遍,把人交给我。”刀疤男人不耐烦了。
“先放禾然。”严江柏和刀疤男人紧紧的对峙着。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你们最好想清楚,否则得不偿失就不好了。”刀疤男人俨然处于主控位置,随意的说完,手上的刀子却不着痕迹的紧压了禾然的脖子一分,细白的皮肤上立即便有很多小血珠冒了出来。“慕北——”严江柏余光斜睇慕北,示意现在没有时间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慕北犹豫也没有犹豫的就把她推向了刀疤男人那边,这世界上所有惊心动魄的任何一刻,与这时相比,于她似乎都来的苍白而无力,她情绪如麻,快要崩溃却也镇定不能再镇定。
没有人喜欢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她也是其中一个,不管刀疤男人的背后是不是许景东,她还是更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
慕北把她推向刀疤男人,刀疤男人快速的把手上的刀子递给了那个年轻男人想过来抓她,哪知她避开了刀疤男人,疯了一样的向前狂奔。身后一阵吵杂,随后就接二连三的枪声,苏晚不敢回头,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不停的往前跑,直到跑到离开这里为止。
如果说连她自己都诧异自己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的话,那么更让她诧异的是,她看见了许景东——
许景东将她拦了下来,就在她跑到刀疤男人下车的那个地方。
在她距离那辆车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许景东就那样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一身黑色西装,眼底的情绪看不出深浅,但在苏晚看来,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小晚——”他喊她的名字,而她也顺势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她胸口起伏不平,喘出来的气很重,目光紧紧盯着他。
“看见我很惊讶么,其实我也很惊讶,你和慕北什么时候熟悉到了可以搂搂抱抱的程度?”许景东最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