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里走出来,才发现原来这地方是一个酒店,从电梯上的繁复条纹就知道,这酒店还是一个高级酒店,苏晚进了电梯下楼,到了酒店门口,只见瓢泼大雨夹杂着狂风而下。
漆黑的夜空,豆大的雨滴,乌黑叠加的云层,期间还加上一闪一闪的雷电,大概真应了那句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苏晚把脚伸出去,却又很快缩了回来。
只是伸出去了一下,身下的衣服就湿了一片,冰冰凉凉的感觉并不好受。
叹了一口气,她掏了掏身上的钱,只剩下了几块硬币,她想了想,决定回去找慕北借把伞,不然这样回去,湿身就算。
转身回去,她又进了酒店电梯,到了房间门前,犹豫了一下,她敲了敲房门,过了一分钟大概,房门才被打开,她看到慕北,喉咙却像被一块石头,那句可不可以借我把伞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话。”慕北淡淡开口,目光扫过她身下湿了一片的衣服。
“我想借一把伞,外面下雨了。”她低声回答。
“没有。”他低醇的嗓音传来。
苏晚心下咯噔一声,早就想到是这种结果的,不过听到他的话,她的心里沉沉的,就像浸了水的棉花,她喉咙发痛,又道:“那可不可以借我一百块钱,我身上只剩下了几块钱,没有办法……”
“没有。”他打断她,回答的丝毫没有悬念。
没有么?
她目光垂的很低,盯着自己刚才被雨打湿的鞋面,“那对不起,打扰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刚迈出了一步,他的声音却从她身后传来,“站住。”
命令似的语气,从来不会让人有一丝反驳的余地,她停下了脚步,却未转头,直到他说,“转过头来看着我。”
沉沉冷冷不带一丝起伏的语调,可以想象他此时和他语调相应衬的表情,她转过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那张黑色的卡。
“过来。”他再一次命令道。
几乎他说一句,她做一句,走到他的面前,她皱了皱眉,却再没有了其它的动作。
“把手伸出来。”他又道。
推一下动一下的她,在他说完的下一秒,她就伸出了手去,她没去刻意看他眼底的神色,只看见自己的平摊的手心上被他放上了那张黑色的卡,继而,她就听见了他关门的声音。
她盯着掌心上那张黑色的卡看,过了很久才回过了神来,她不知道这算什么,反正她也猜不透他,可是心里为什么会有种嫖客嫖完之后,完事再给钱的感觉,尽管他不是嫖客,她也不是那什么,而且她也没有为他做什么,他也没有向她索取什么,她不过是想问他借一百块钱,又不是不还他,他给她这张卡真是令人手足无措呢。
苏晚稍稍一动,那掌心上的卡就掉落到了地上,她蹲下身来去捡,然而她却没有伸出手去,直到腿都蹲麻了,她仍旧没有动作。
这卡能做出租车刷么?她一直在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伸出手拿起了掉在地上的卡,站起来的时候,双腿意料之中的没有站稳,差点一头栽在了地上,还好她及时稳住了墙壁,不至于让她倒下去,就这样一步在一挪进了电梯。
站在酒店门口,雨势越来越大,她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那司机很聒噪,有的没的和她搭话,而她一直试图想问能不能刷卡之类的话,却苦苦寻不到契机,于是便放弃了。
司机将她带到公寓面前,现在大概差不多快十二点的样子,苏晚张了张嘴,终于问出了口,“师傅,可以刷卡么?”
“小姐,你真会开玩笑。”司机笑了一下。
“我没有开玩笑。”苏晚认真的说。
那司机见苏晚的表情不对,便一下子念叨了起来,“我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我养活,老婆前几年得了胃病,不能干重活,孩子还在上学,全家老小都等着我养活,小姐你可不能做霸王车,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那之后,司机将他一家有几口人,几口人当中谁谁谁身体不好,孩子又是怎么样的乖巧懂事,生活又是怎么样的艰难困苦,甚至把他和他老婆从相识相恋到相爱再到结婚生子的故事用凄美生动的语言给她讲述了一遍,苏晚几次想要插话,却在司机组织严密逻辑顺畅的故事当中,屡屡败下阵来。
不能刷卡就不能刷卡,她对于他家的事情倒是没有多大兴趣,终于等到司机唾沫横飞的说完,苏晚快速开口,“那我上去拿个钱就下来,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这样可以么?”
“当然不行!”司机说着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的衣袖,防止她逃跑。
“我不会跑的。”苏晚有些头疼。
“那也不行!”
这边争执间,车窗的门忽然被谁敲了两下,苏晚和司机一同看去,雨水唰唰的从车窗上流下来,模糊的车窗外,她看见了凌涵的脸。
苏晚下车,凌涵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她走到他的伞下,问他,“喂,借我一百块钱好么?”
折腾了好久,苏晚才进了公寓,今天凉凉值班不在公寓,她刚进公寓,翻了翻手机,才发现凉凉十点左右发信息过来说她值班不回来了,她一巴掌拍上脑门,那会儿凌涵发信息过来的时候,她应该打电话问凉凉一声的,这样事情也许会简单许多。
她饿的要命,一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到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随便弄了点东西吃了,吃完就一头倒在了床上,翻了几个身,她脑子里的画面全是刚才凌涵问话的样子。
凌涵问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就从电影院里走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捏了捏耳垂。
“你和部长……”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有多久?”他打断她的话,眼底黑沉一片,就像外面下着雨的夜空。
落在车窗上的雨滴,模糊了车窗外面的景物,也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显然,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苏晚躺在床上慢慢蜷起双腿,就像婴儿躺母亲肚子里的姿势一样,努力压制住了心里的翻涌的情绪,这才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起来,苏晚就给凉凉打了一个电话,凉凉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说她今天休息一天,不过要等九点左右才能回公寓,苏晚问她要不要弄点东西放在冰箱里等她回来吃,凉凉说不用,她自己会看着办的。
苏晚去上班,眼看就要到月底了,所以公司会很忙,更何况还有中东区的项目等着他们,想到月底,她突然想起来那天在严江柏办公室外听见什么手术的话,应该是谁要手术了吧,她也没想太多。
手中握着慕北给的那张卡,转眼就到了午休时间,卡没动,她打算趁着午休时间把卡还给他。昨天她接下这张卡的原因很简单,纯粹是没有钱回去,没想到到最后却没派上用场。
茉夏来喊她去吃饭,她借口说有事,哪知茉夏眼尖,看见了她手里紧紧握在手里的卡,吃惊道:“呀,这不是黑卡么?”
“什么黑卡?”苏晚疑惑。
“所谓黑卡,就是可以在全世界通用的卡,而里面的钱,没有千万以上是不能存在里面的,而且这卡全世界也只有几张而已,苏晚你是怎么得到这张卡的?”
苏晚听完不吃惊是假的,什么叫千万以上是不能存在里面,她的心底微动,翻涌着无法言喻的情绪,更加握紧了手里的那张,她笑笑,“怎么会,你看错了。”
“我怎么可能看错,这黑卡还上过杂志的封面,卡身是流身的线条,制作工艺也很复杂,总之很高端就对了,卡上还印着ILY的英文字母,不信你自己看看。”
苏晚不用看就知道,这卡上的确印着ILY的英文字母,昨天拿过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色ILY的英文字母。
“你快去吃饭吧,不是早就喊饿的么?”苏晚试图转移话题,推着茉夏就走了出去。
眼看茉夏走远,苏晚手指动了动,感觉到手里的卡都被她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管这卡里有多少钱,她总归要还给他的,不过就是因为几十块钱的车费,她没想到这张卡里会有那么多的钱,总之,她不能要,也不敢要。
苏晚转身去慕北的办公室,站在慕北办公室的门前,她想,现在是午休时间,慕北应该去吃饭去了才对,到时候她偷偷进去把卡放在他的桌子上,等他回来了自然会看见,而如果他在办公室里的话,她放下卡就跑就是了。
总感觉手里握的不是卡,而是一个烫手的东西,她敲了敲慕北办公室的门,敲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她正想着是不是慕北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却要推门进去,哪知那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于是她一眼就对上了禾然的目光。
禾然站在那里,苏晚和她面对面站着,她望进禾然眼底,只觉的好像陷入了一片的荆棘之地。
禾然那样毫不掩饰的用一种冰冷锐利的目光看着她,幽深的眼底像是埋藏着毒刺,仿佛下一刻就会置人于死地,她从来没有见过禾然这样的目光,说实话,她怕了,然而即使怕,她也不能表现出来,从进盛世面试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深陷泥潭,就算怕,也绝对要笑着面对。
“苏晚。”禾然用古怪的语气叫出她的名字。
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