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那时候,我险些做出一个决定,带着你离开,现在我才了解,离开,逃避根本就不是一个办法,因为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需要一个旧梦来医治,而你梦中那个人就是欧阳一帆,他来晚了,虽然晚了几年,但他还是来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现在,我放心了,我坚信他就是医治你灵魂和生命的良药,有了他,你的一切病症都会烟消云散!”
“珍飞姐姐,不要说了,我的心好乱好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在做着什么,在说着什么,刚才我的话只是一时的宣泄,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憋闷得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她神情慌乱地望着远方的雨幕,”可能我疯了,神经错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你不要相信一个疯子一时的宣泄,我现在收回我的话,收回所有的话,你就只当我没有说过,你就只当刚刚倾听的是一场演讲,一场很不成功的演讲......”
“慕容依琳!”珍飞重重地叫了声,”你在回避我的问题,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好,我同意把它当作一场演讲,可你这个演讲已经深入了我的骨髓,吸走了我的情感呀!我怎么可以当你没有说过,我又有什么理由当你没有说过!”她叹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你在逃避着什么,不是我说你,你是在作践自己,糟蹋自己,你心中的痛苦和悲哀,不都是他们带给你的,而是你自己积累成的,虽然我对你的了解并不是那么深刻,但我却可以感觉到,你的身体中隐藏着一个魔鬼,它们在民命和你作对,拼命地摧残着你,如果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挤击垮的!”
慕容依琳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她的眉毛无力地拧成一团,雨水夹杂着泪水凝结成一串串晶莹的小珠,顺着她的面颊悄无声息地滑落,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慕容依琳,为自己活一次吧!你真的不需要如此的疲倦,如此的劳累,你要好好想想你自己,想想你过去的旧梦,它还没有破碎,真的,虽然它来迟了,但还是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把握,抓住这一次圆梦的机会,千万要抓住呀,这个世界上孩子有一个欧阳一帆,只有一个欧阳一法阿!”
“珍飞姐姐,你为什么这么急切撮合我们!”慕容依琳的眼圈红红的,她的眼神顽固而又迷离,”他根本就不是我梦中的人,不可能陪我逃避,不可能陪我看繁星,陪我观看落叶,不可能陪我终老至死,他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他,我只会成为羁绊他人生的绊脚石,成为他的负荷,我们只会彼此耽搁,彼此延误,因为谁也无法肯定,童年时候的那一段友谊就一定属于爱情,即使是,它能经受得住岁月的考验吗?它能安静地融入平庸的生活吗?”
“我急着要撮合你们!”珍飞的脸上突然涌起了一股恐惧的神色,”我急着要撮合你们?”她又说了一遍,脸色由红转白继而又变得灰白,”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意识,有目的的,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慕容依琳,我是不是很自私,很霸道,很无情,很不可理喻,你说呀,你说呀!”
“珍飞!”慕容依琳悲切地叫了一声,”你原谅我,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你不忍心看着我这样消沉下去,你是在挽救我,挽救我走出心灵的空虚和寂寞,挽救我走出自己给自己设置的牢笼,可是我永远都无法释放自己的心灵,永远也无法走出那个困扰我已久的坚牢!即使有一个人帮我,那也是害了他,害他渗入到我孤寂的生活中去,所以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我的生命,一个平庸的生命,只要拥有它,我就心满意足了!”
“欧阳一帆是一个生命,难道张纪元就不是一个生命吗?”珍飞的脸上突然涌起了一股凄欧阳的神气,她紧紧盯着慕容依琳,目光几乎是咄咄逼人的,”你嫁给了他,就等于说毁了两个人,他虽然又瞎又瘸,可他的心却是活的,他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深切地感受到你的憔悴,你的忧伤,你的勉强根本就逃不过他的心,你不要忘记了一个瞎子除了眼睛,他所有的感官都是很敏锐的,甚至远远超过了正常人,他会时时刻刻感受到你的情绪,甚至他会错误地认为,你的憔悴,你的哀伤你的心碎都是他带来的,你在不经意间就伤害了他,所以你要尽快了结这段姻缘,否则,结局将会是一个心碎的妻子,一个自卑而又易爆的丈夫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天哪!慕容依琳的脸顷刻间变得惨白,她竟然忘记了,忘记了那段在她心底沉淀已久的姻缘,忘记了那段已经搅乱她心扉的婚约,不知道为何,在她心中,那段悲情的记忆,那种无奈的应答早已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变成世界尽头朦胧的一点,如同柳絮一般飘荡于旷远的天空中,它的身躯好柔和,它的影子好朦胧,尽管如此,她还得伸出手无力地双手去接收它,掌控它,她在把它当作一个使命,一份责任,虽然这份责任如同烟雾一般常常追随着她的影子飘飘荡荡,游游移移,可总是在最宁静的瞬间,突然传来一阵天籁般的巨响,风驰电掣般地穿越那团烟雾,穿越她早已尘埃落定的心......
“你怎么了?”珍飞的面孔有些惊慌不定。
慕容依琳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很虚弱,很无神,很苍白,但眉宇之间似乎隐藏着一份坚定,”带我去见他!”她重重地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几朵涌动的云儿漂浮在空中,轻轻柔柔的,似乎是一只只轻舞的仙鹤,欧阳一帆重重跺了几下脚,他抬眼看了看无垠的天空,又看了看被雨水浸湿的地面,然后,他的目光就深深定格在了远方那个小树林里了,他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似乎要把它锁定在自己的生命里,不,他希望奇迹,不,真实的幻境能够出现,可是,好久好久,树林里依旧没有什么声响,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失望地低下头。
“欧阳一帆!”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他触电般地回转过身,发现珍飞正焦急不安地站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思维,没有了任何的感觉,没有任何想问她的欲望,因为他看到了在她身后的慕容依琳,她苍白着面颊,虚弱地站着。
“慕容依琳!”他轻轻叫了声,还是小时候的称谓,丝毫没有改变,只是这一声轻唤里,似乎多了一份时间的沧桑,岁月的感慨......
“欧阳欧阳一帆,你愿意带我走吗?”慕容依琳走向他,”真真正正地,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要帮我摆脱那个婚约!”
欧阳一帆愕然地张大了嘴,但还是不住地点头。
“慕容依琳,你怎么了?”珍飞焦急地把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你生病了吗?刚才的雨好大好大,对,你一定是生病了!”
“我没有生病!”慕容依琳凄然一笑,”我只是想开了,这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我只是在追求着自己的幸福,为自己生活,做真正的自己,有什么不好吗?”
珍飞长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欧阳一帆,很明显,他的眼睛里也写着微微的不解和迷惑。
慕容家这晚张灯结彩,似乎在庆祝着什么节日,由于慕容太太的执意挽留,欧阳一帆只好留下来,不过他心中,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多谢伯母的厚爱,我家中只有母亲一个人,这么晚回去,她老人家恐怕不放心!”在慕容家呆了一会儿,他有些结舌地向慕容太太解释道。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慕容太太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我们家欧阳依情呀,考上了音乐学院,就快要登台演出了!我们本来打算下周一为她庆祝的,可今天你来了,就改为今天吧!你们几个年轻人要借这这个机会庆祝庆祝,回去晚不当紧,让珍飞那丫头送你,现在的年轻人哪有像你这么正正规规的,为伯母不正规一次,好吗?”
欧阳一帆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正思索的一瞬间,珍飞已在屋子里大嚷了,”来,欧阳欧阳一帆,快点,我们的庆祝晚会就要开始了!”
欧阳一帆深吸了一口气,下午的风波看样子就这样过去了,自从慕容依琳回来之后,慕容太太也没有再提及慕容依琳的事,只是她好像被冷落了,他抬眼看她,她正坐在堂屋的中央,眉头紧皱,手中紧紧握着一杯热汽腾腾的茶......
欧阳一帆轻跨了过去,他一眼就看到了慕容依琳,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孩,正慕容力地拉着帐篷,试图把它们系在一起。
“我来!”欧阳一帆伸出手,”要这样系,把三角上的结打在一起,这样容易些,而且拉开它们的时候,帐篷平整,不发皱!”
“噢......”欧阳依情喃喃地说,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欧阳一帆,目光几乎是充满崇敬和爱慕的,但转眼间,她的脸又变得通红,她忙低下头,不停地揉搓着衣襟。
“有什么好拘束的!”珍飞有些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现在就是你的准姐夫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过也难怪,毕竟第一次见面,时间久了就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