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欧阳一帆一进家门,徐淑惠就急切地走上去:”帆儿,你没有怎么样吧!”
欧阳一帆的头上雾蒙蒙的,他轻轻地抖了抖头发,”妈妈,我不是好好地嘛!”
“帆儿!”徐淑惠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了万千种忐忑:”别听人家瞎说,你的父亲就是欧阳海天,欧阳海天也就是你的父亲,你一定要记住啊!”
欧阳一帆无奈地笑了笑:”妈妈,你怎么了?说的话这样稀奇古怪的!”他不明白,自从父亲”走”后,母亲为什么就变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帆儿,这个暑假你在家里温习功课,哪里也不准去,不准出门!”徐淑惠正色说道。
“妈妈!”欧阳一帆有些不乐意了,”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制!”
“帆儿!”徐淑惠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妈妈这不是专制,妈妈是为你好!”
几许陌生的感觉涌入欧阳一帆的心中,他的身体竟然有火辣辣的痛,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变得这么霸道,他痛心地说:”好,我听您的话!”但他的眼睛中却明显地喷射出几分怨意。
“帆儿!”徐淑惠的语调软了下来,”你不要怨恨妈妈,你还小,还不知道世事的险诈,人生的无奈,人生有许多你无法面对的东西,有时候,你不需要面对它,而要跨过它,超越它,知道吗?”
欧阳一帆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紧紧地盯住母亲,面前的母亲是多么苍老,多么瘦小,她的眼睛里流露出多少的沧桑和无奈!母亲老了,一种不为人知的东西早已吞噬了她的青春,而现在,它在吞噬着她的思维,甚至于整个生命,她是多么可怜,欧阳一帆的整个心都颤抖起来,他紧紧搂住母亲,一种粘稠的液体悄悄划过他的面颊:”妈妈,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孩子!”徐淑惠一边拭泪,一边充满喜悦地看着儿子。
“妈妈,老师给我们布置一项任务,暑假期间让我们在各地学校宣传法律知识,算是一项实践工作,而我正好分配到我当初就读的那所小学呢?我向您保证,除了学校,我绝对不会去其它地方的!”
“妈妈答应你,妈妈答应你!”徐淑惠不住地点头,一种欣慰与高兴燃亮了她的整个面颊,再她心中,所有的风波和担忧早已化作和谐的春风吹向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欧阳一帆悄悄走进屋子,一种复杂的表情在他脸上跳跃着,闪动着,他拧紧眉毛,脸上写满了一种无奈的痛欧阳。
次日清晨,欧阳一帆告别了母亲,走出家门,阳光像雾气一样照射到他身上,他眯起双眼看了看灿烂的阳光,突然之间,他心中竟涌起了几许忐忑,以后的日子,他的日子会像阳光一样明媚吗?他觉得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的腿有些发软,他这样做到底对吗?向母亲撒谎,而目的竟是为了去看一个女孩,一个多年未曾谋面的女孩......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去看她不正是他多年以来的愿望吗?如果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他岂不是要遗憾一辈子?欧阳一帆的心底涌起了几分坦然,他踏着灿烂的阳光,坚定地向前走去,他一定要见到慕容依琳,一定要向她诉说多年的惆怅和思念!
不知不觉,一扇熟悉的门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切都恍如梦幻一般,他怔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门。
“你是谁?”一个少年探出头来,大声地问。
“请问,慕容慕容依琳在家里吗?”欧阳一帆的心咚咚直跳。
“这里没有叫菲慕容依琳的,我们是新搬来的!”少年扔下这一句话,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欧阳一帆疑惑地站着,他呆呆地看着油漆斑驳的大门,一种务实人非的感慨深深地将他笼罩住,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随着风儿逝去,只有这一扇在风中摇曳的大门,似乎还在诉说着一段如梦如幻的往事......
欧阳一帆轻轻地摸了摸光滑的大理石墙,立刻,一种令人心悸的疼痛向他袭来,他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岁月尽管一再地更替,却没有磨砺掉这里的豪华,这所房子依旧富丽堂皇,处处闪烁着醉人的光芒,尤其是房顶上那一对”亭台楼阁”式的鲤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属于慕容家了,再多的富贵,再多的繁华,也只能随着岁月的流逝在这亭台楼阁之间陪着另一个家庭缠绵飘荡.
欧阳一帆叹了一口气,他回过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涌起了许多的惆怅和无奈,他真的不敢信,就这样失去了慕容依琳,失去了这么多天来的希望和爱,难道他就永远无法弥补童年的缺憾吗?不,他一定要找到慕容依琳,一定要找到她!
欧阳一帆继续拍门,但幅度却明显降低了.
“又是你,干什么?”少年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知道---”欧阳一帆尽力压抑住内心的焦急,”你知道慕容家搬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和慕容慕容依琳到底是什么关系?”
欧阳一帆苦笑了一下:”一个多年没有见面的朋友,对不起,打扰了!”他斜斜地走出房子斑驳的倒影,像是一个失去方向的雨点一样,裹着心底的万千无奈和悲凉飘落在了人来熙往的的大街上,人群立刻把他孤寂的身影湮没.他望着嘈杂的人群,望着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紧紧将他笼罩住,他叹了一口气,世界多么大,想要寻找一个人,一个几乎不知道长相的人,谈何同意?
“哎,你是要找慕容家的人吗?”一个女孩在不远处朝欧阳一帆招收,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水袖长裙,戴着一个褐色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是温顺而又柔和的.
“是的!”欧阳一帆向她走去,脸上写满了疑惑,”你认识慕容家的人?”
“岂止是认识,我和慕容慕容依琳还颇有一段交情呢?”女孩歪着头,有点儿探询意味地看着他。
“那你一定知道慕容慕容依琳在什么地方了?”一股新的希望注入欧阳一帆的身体中,他的整个面颊都因为兴奋而绽放出万道光芒。
女孩的表情有些深不可测:”说来话长,我们到那边的茶馆里谈!”说完,她就轻捷地走向茶馆,阳光像瀑布一样倾洒到她的身上,与她淡蓝色的裙子交汇,折射出一片梦幻般的色彩。
不容置疑,这是命令性动作,虽然欧阳一帆不知道她的来历和目的,不知道这次相遇真的是巧合还是另有文章,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卷入这个漩涡之中,他还是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他,诱惑着他,甚至强制着他!
“老板,两杯樱桃花浓茶!”一进茶馆,女孩就大嚷道。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伴随着浓郁的茶香味,女孩摘掉了眼镜,她的眼睛真美,闪亮的双眸,温情如水,茶杯中升腾的徐徐白烟给她的眸子涂抹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色彩,她看着欧阳一帆,缓缓开了口:”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在等着一个人,虽然我还不敢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但是我认定你了,我要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一句话,慕容依琳要嫁人了!”
“什么?”欧阳一帆陡然站起,在他的眼前划过一道阴郁的痕迹,他还有赖这里的理由吗?她已经罗敷有夫了,自己怎么能再搅乱她正常的生活?他痛心地说,”不要告诉慕容依琳我来过,就当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他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走去。
“站住!”一声厉喝传来,他站直身子,背对着她。
“你还算不算一个男子汉?难道我今天邀请你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告诉你这些?”她走到欧阳一帆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我是要你救她,救她你懂吗?”她眸子里的温情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命令的语气,”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慕容依琳的姐姐,我不管你是谁,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和我配合,救救慕容依琳!”
欧阳一帆心中的疑虑加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慢点讲吗?”
女孩子叹了一口气:”你仔细回忆回忆刚才的情形,你刚才敲门时候的情形!”
欧阳一帆蓦然醒悟,少年狞挣而又愤怒的面孔在他眼前清晰地浮现着,怪不得他刚才那么愤恨地问自己和慕容依琳的关系,他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你是说刚刚才给我开门的那个少年就是慕容依琳的未婚夫,我知道了,慕容加一定是发生了一场变故!”
“对,但又不完全对!”女孩的脸上有几分凄凉,”你已经猜对了一半,慕容依琳要嫁的人是那人的哥哥,张纪元,七年前,张纪元的父亲来到了慕容家,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欧阳了,大概得清醒就是张家占了慕容家的房子,骗走了慕容家的大部分的财产,可他还不知足,一再地要挟姨父,要把慕容依琳嫁给他的大儿子,可是张纪元---”她叹了一口气,”他既瞎又瘸,我怎么忍心把慕容依琳一生的幸福都葬送到他手里呢?”
欧阳一帆不相信地看着她:”难道慕容伯父就同意吗?”
“他同意了!”女孩子无奈的说,”我姨父根本就是一个懦弱的人,冷酷而又无情,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包括他的亲生女儿慕容依琳在内,我不管当初他与张家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他们订了契约,我也不管,我只管慕容依琳,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卷进这个漩涡之中,我要救她!所以我要你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