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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十五站:日本

1.我们一定要幸福——京都

日本是旅行了很多个地方以后才去的。因为它离家最近,不必长途跋涉飞去欧洲或非洲。总觉得它就在家门口,想去随时可以去,倒不如先把远地方走一走。

磨磨蹭蹭,拖了一年又一年,终于下了决心,要去一趟日本。于是掐着手指计算着日子,四月一到,就踏上了奔赴京都的旅途。

四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早了,花还在苞中不肯绽放,晚了,又急急地落了满地。美丽的景色总是像高贵的姑娘一样,矜持、不肯等人。

京都是日本的古都,建筑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日式风格,花道、茶道盛行,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身穿传统和服的少女。这里的古寺很多,更为这座古城增添了几许清幽的气息。

清水寺是京都最古老的寺院,也是赏樱盛地。它建在半山腰上,在山脚下就可以仰视它的恢弘之气。一条石阶小道,会把你带到它的根前。不过如果光顾了爬山登阶,而没有左右侧目,欣赏沿途的风景,那就着实是一种遗憾。

我每次登山时,都习惯于紧紧盯着脚下的路,生怕不小心摔倒。但正因为这样,一路上的风景都没有看见,每次回味起来,记忆中都是一片空白,说不上山中有些什么景致。

后来,有登山经验的老公告诉我,在上山的时候,遇到缓坡、地形较好的情况时,可以慢慢走,腾出一些时间看看四周的树木、花鸟。在途中,可能会遇到一些平台或者大石台之类的地形,那时不妨小休一下,站在上面远眺。这样一来,既不会错过美丽的风景,也不会发生危险。

于是这次,我听了他的话,上清水寺的途中都慢慢走、四处看。其实除了樱花树,清水寺还有很多枫树。若秋天来,那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清水寺是因为寺中的清泉而得名。寺中的泉水清凉透彻,代表了长寿、健康和智慧。当地人都视这清泉为神明,传说谁喝上一口这寺中的泉水,就可以消灾祛病,长寿延年。

清水寺的主堂是用139根立柱支撑的清水舞台,高悬在陡峭的崖壁上,往下一望,真是令人双腿发软。

四月的清水寺是没有云彩的,因为全被怒放的樱花树遮住了天空。抬眼望天,粉嫩色的樱花占据了全部的视野,茂盛浓密,只从花枝的缝隙中隐约可见蓝蓝的天空,而天空中的云彩,就完全被樱花所取代,粉色暂时以大比分领先白色。

如果想数清清水寺到底有多少樱花树,就好像要数卢沟桥上的狮子一样,怎么也数不清。据说这里有超过一千株樱花树,怪不得是赏樱花的盛地。

日本人对樱花季十分注重,如同过一个盛大的节日。每年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一家人就会抽出一天,即使工作再忙也要聚在一起。妈妈一早就准备好了精致美味的寿司便当,爸爸把车子擦得光可鉴人,女孩子穿上漂亮的和服,男孩子穿上英俊的传统服装,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出去郊游。大家围坐在樱花树下,一边观赏漫天飞舞的樱花,一边谈天说地。樱花树下,是满溢的浓情。

传说一对男女,如果能够一起站在树下看樱花,就会成为情侣。我看见一棵高大的樱花树下,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拉着一个同龄的小妹妹,一起弯腰捡拾掉在地上的樱花。小男孩把捡到的所有樱花都放在了小妹妹的裙摆里。小妹妹拿手一兜,就把樱花抱了个满怀,幸福地咯咯笑着。

爱情对他们来说显然还不适宜,浮现在他们脸上的,是童年的天真烂漫。当他们长大后,一起回忆起儿时看樱花的时光,嘴角一定挂着甜甜的微笑。

人生最难忘的是少年时的朋友。当几十岁的时候,身边还能有一两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绝对是一种幸福。

我是幸福的,因为拥有一个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朋友。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时,我就知道,她会是我的朋友。在经历过同甘共苦的岁月后,我们已然成为了一辈子的知己。

记得我结婚时,她曾经对我说:“你一定要幸福,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幸福。”

不对,不对!我们都要幸福,我们都一定会幸福。

她结婚的时候,看着她披着雪白的婚纱说“我愿意”的时候,我差一点感动得哭了。因为只有我知道,在这条感情的路上,她付出得太多,走得太不容易。我在心里一个劲儿地说:“我们一定要幸福、我们一定会幸福!”

在这一刻,无数粉红色的樱花在空中飘洒,真想拾起一朵带给她,在每一片花瓣上刻下我们跨马雕鞍的岁月,刻下柳絮缠足的时光,让这写满青春记忆的一朵小花,见证我们未来的人生。

2.嘘,我正在和鱼儿们说话——冲绳

到了冲绳,不想再到处跑了,与其到人多的景点去凑热闹,摩肩接踵地挤在人流中,倒不如选择一处安静的地方,悠闲地休息几天。

旅行不应该是为了凑数似的走马观花,而应该多给自己留出一些可以思考、可以享受的闲暇。

我们特意选择了一片靠海的半民宅式旅店,居家风格,干净整洁,坐落在海边的山坡上,从窗子看出去,可以看到蔚蓝的海水。

旅店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理惠,总是把头发盘在脑后,穿一件蓝色碎花棉布衫,踩着一双木屐,一走起路来“咯噔、咯噔”地响着,老远就知道她来了。理惠有传统日本女人的温柔,很爱笑,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煞是和蔼可亲。

日本人的多礼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几乎每说一句话,理惠就要弯一下腰,绝对是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刚开始时,为了表示礼貌,她每鞠一个躬,我也跟着回敬一个,到了后来腰都鞠酸了,只好问她能不能把鞠躬这个步聚省略掉,她一边微笑说可以,一边又鞠了个躬,真是服了她!

一大早,小王子就不见了!

我找遍了整个旅店,又问了理惠,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王子从来也不会一个人乱跑,总是喜欢叫上我一起,今天他去了哪里呢?不会被坏人拐走吧?

于是我出门找他,理惠一直提心吊胆的,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她生怕我这个游客也会走丢了。

我对自己认路的能力并不自信,所以当理惠提出这个提议时,我欣然接受。

理惠拉着我前前后后找了一圈后,终于在离旅店不远处的海边找到了小王子。

那时还是清晨,海边空无一人。小王子坐在一块很大的岩石上,面朝大海,一副呆表情,全然没有察觉我们的到来。

见到他的人我立刻放心了下来,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还以为你被拐走了!”

“嘘,轻一点!”小王子看见我们立刻摆手,不让我们说话。

“干什么呢?”我还是不明白。

“小声一点,我正在和鱼儿们说话呢!”小王子有些不悦,怪我打扰了他。

和鱼说话?我和理惠侧着耳朵听,除了海浪“哗哗”地拍打着岩石的声音外,什么也没有。

“你们一来,就把鱼吓跑了!”小王子白了我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相信。

“鱼儿们告诉我,日本海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海,因为它有不同的蓝色,或深或浅,或清亮,或深邃。它们游在每一层看到的蓝色也不一样,那是我们看不到的。”

难道鱼也和人一样,对自己的家园总是特别热爱?

但不可否认,在一天不同的时间内看这片海,确实有不一样的味道。清晨的海是静谧的浅蓝,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像一大朵白云笼罩在海面上。随着太阳的升起,雾渐渐散开,阳光洒下来,为海水镶上了一层金色。

上午时分,这片海逐渐开始忙碌起来,渔船在海边上进进出出,渔民把打捞上来的鱼一箱箱地装好,运往鱼市。

午饭后的海又有了一小会儿宁静的时间,渔船停在岸边,渔民在甲板上休息。偶尔有行人在海边散步,享受一下午后的阳光海滩。

晚上的海深沉而恬静,青黑色的海水看不到尽头。岸边的房舍、酒肆和食店都亮起了灯,挂出了幌子,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海岸上是喧嚣的世界,海岸下是香甜睡着的鱼儿。两个世界相互依偎着,互不干扰。

晚上闲来无事,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于是我从榻榻米上一跃而起,敲开小王子的房门,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兴奋地说:“走,我们去游夜泳!”

小王子刚刚入睡,迷迷糊糊地还没醒来,就被我拉了出去。等来到海边,他才明白过来,“你真要下水游泳啊?不要,好冷啊,会冻坏的!”

“不怕,北京的冬天,后海边上,有的是人游冬泳,更何况现在都四月份了。你不游就在这等着我,坐在沙滩上看星星好了。”我不听他的,做了些热身运动就游下海了。

游夜泳的感觉真奇妙,与白天迥然不同。四周是漆黑的一片,海水也成了青黑色,完全没有白天的碧蓝色。

我慢悠悠地向前游着,不时地抬头看看星空。那天天气很晴朗,天空是一片墨蓝色,满天星斗缀在上面,像钻石撒在蓝丝绒上。我索性不游了,放松身体,仰面飘在海上,躺着看星空。

当人躺在水上时,耳朵是浸入水中的,听不到多余的嘈杂声,只能听到海水的呜呜声,像把耳朵贴在海螺上听到的声音。

海水托着我的身子,摇摇晃晃地飘荡,星空在我眼里也在不停地晃动,如果闭上眼睛,说不定就会在海水的怀抱中睡着,就像婴儿在妈妈的子宫里,飘摇地睡着。

怕自己真的睡着,万一沉下海底葬身鱼腹可就不妙了,所以不再飘着,打算继续往前游。

当我起身后,忽然听见小王子好像在喊我,声音非常遥远,听不清在喊些什么。我听见他的声音,回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离海岸已经很远了,根本看不清他在哪里。海岸边是星星点点的灯光,很微弱。

我转过身,想顺着原路游回,可游了一段又发现,小王子的喊声好像不是从那里传来了。我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着游的,以为转过身往回游就是岸了,可忽略了自己游的很可能不是直线,再加上刚才在水中飘了一会儿,不知道被海水冲到了哪里。

一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心中立时升起了一股恐慌,而就在这时,我的脚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这下更让我从心里感到恐惧,鲨鱼、海怪等等字眼一瞬间全都蹦了出来。一直到了今天,我也不知道那天碰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许是防鲨网,也许是残留的木桩吧。

我不敢再在原地待着,幸好这时小王子的喊声又响了起来,我仔细地辨别了一下方向,顺着声音全速游了过去。

当我发现自己能听清小王子在喊“快回来”的时候,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这证明我的方向是正确的。更令我振奋的是,岸越来越近了,我已经能看到小王子小小的身影和岸边的屋舍了。

终于,我游到了岸上,刚一上岸,小王子就很关心地问我:“你怎么游那么远啊?我刚才都看不到你了,吓死我了,以为你沉下去了。”

其实我刚才也同样害怕,但好强之心又让我羞于承认,只得强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瞧你胆子小的,有什么可怕的,我躺在海上看星星呢!”

当我们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理惠居然还没有睡觉,一直为我们等门。她说看不到我们回来不放心,怕我们迷路。我没有告诉她我去游夜泳了,万一吓坏她我可于心不忍。

与理惠辞别是一件很难过的事。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却十分投缘。日本人也很相信缘分,他们有“一期一会”这个说法。一期一会源于日本的茶之道。一期表示人的一生,一会则是仅有一次的相会。就算主人与宾客有多次的相会,但也许再无相会之期。因此,作为主人应该尽心招待宾客,而宾客也应该用真心感受主人的一片赤诚之意。人生的每个瞬间都不可重复,我们应该为这人生中可能仅有一次的相会,付出全部的真诚。

我想理惠就是用一期一会的心来招待我们,珍惜与我们的相处吧。她像个亲切的大姐姐,把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至今还记得她亲手做的手打鱼丸和骨汤拉面,还记得她温暖的笑容,还记得晚饭后她亲自为我们煮茶的样子。

临行时,理惠送给我们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小娃娃,还叮嘱下次再来冲绳,还要住在她这里。

临行时,我用标准的日本鞠躬礼答谢她的关照。如果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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