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你叫韩夜啊,知道了,”小公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没什么名气啊,没听说过,为什么他们会怕你呢?”
韩夜猛地抬头,看着小公子,眼睛里满是惊讶,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你,你没听说过我吗?你……不是平颜的人?”
小公子手被他一握,吓得“哎呀”一声,连忙道:“快放手,你,你干什么?”好不容易把手挣脱出来,连耳朵都红了,这次却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
“没听说过你的名字,便不是平颜国的人吗?哼……”小公子一边在衣袖上蹭着自己的手,一边恨恨的说着。
“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你不用这么生气吧?说你是娘娘腔,你还不承认。”韩夜奇怪的看着小公子的反应,不会真是个娘娘腔吧?
小公子知道自己反应太过剧烈,强辩道:“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韩夜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看着小公子半晌无语,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个人,说他傻吧,他又明明精灵古怪的很,说他聪明吧,说起话来又颠三倒四。当下便问:“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应该把你的名字也告诉我吧?”
自己的名字怎好轻易告人,但偏偏现在这个情况又不能轻易拒绝,小公子轻轻一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娘娘腔,我干吗还要告诉你我叫什么?”
“那还不是你先说我小白脸的?”
“你本来脸就白嘛!”
“你的脸比我还白!”
……
瑶儿在一边呆呆的坐着,只觉的天旋地转,不知如何是好。主子出门逛街了,主子上酒楼了,主子跟人吵架了,主子居然喝酒了,主子向人赔不是了,现在连名字都要保不住了!这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想起出门前公子卜的那卦,瑶儿决定再也不相信占卜了,至少不信公子的占卜!
“好!要是你能去一个我不敢去的地方,做一件我不敢做的事,证明我确实不如你男人,我就把名字告诉你!”小公子终于向着人生中的第一次,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韩夜突然想到一个让自己都兴奋的地方,一个只存在于父亲手下那些士兵们传说中的地方。
“啪!”两个孩子的手掌拍在了一起。脸上都有着兴奋的表情。这个时候瑶儿只觉得自己想哭……
清风抚柳,新燕初啼,阳光洒进城内的小河里,依稀能看到几尾过冬的鱼游来游去。
人们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一愣后,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各忙各的去了。
大街上,一身黑衣的小公爷韩夜没有象往日那样纵马飞驰,而是牵着那匹神骏的黑马缓缓的走着,身边还有一位十来岁的富家公子,两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只见那小公子不时与韩夜说说笑笑,明艳绝伦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而永远冰冷的小公爷……他居然会笑,而且笑得这么灿烂!
“好了,就是这里!”韩夜带着两人绕了好几条街,终于在一座大大的院子前停下了,满是憧憬的看着眼前的院子,眼神里有兴奋也有紧张。想到士兵们嘴里的传言,不禁又是一阵激动。看了看旁边的小公子,想到自己这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一个连酒都没喝过的乖孩子就更别提了。
眼前的院子很大,高高的围墙后面隐隐有树木透出来,好像是个花园,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深,入口处是座三层高的木楼,门前挂着三排大红灯笼。
“好大的酒楼啊,比食为天大多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虽然我没你能喝,但喝酒喝得多可不算数的。”小公子真不知道酒楼也可以盖的这么大!
韩夜此时的笑容很有几分邪气,道:“呵呵,这里可跟普通的酒楼不一样,这里号称是男人的乐土,女人的禁区。到了这里吃顿饭喝顿酒那才算是男人。”
听了韩夜的话,本已跃跃欲试的小公子不禁犹豫了起来,身后的瑶儿也在耳边低声道:“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我看他不像好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老爷夫人责怪事小,公子的安全可轻视不得啊。”
韩夜在一旁看到小公子脸上的犹豫,不禁暗喜,连自己都从没来过的地方,他哪里受得了。嘴上却道:“怎么样?咱们这就进去吗?只要你在里面吃一顿饭,不要你喝酒,便算我输,那你也就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了,要是连这都不敢,嘿嘿,之前说你是娘娘腔也不算亏了你,你便要认输!”
小公子原本已被瑶儿说的意动,听了这话,倔强的脾气便又上来了,对瑶儿道:“没关系,出来前我卜过卦的,不会有什么意外,你在对面茶摊上等着,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可不能让他看不起!”
瑶儿还待再说,却被小公子一句“你总不能让我把姓名告诉他吧”给堵了回来,垂下头不再吭声。
韩夜在边上等得不耐,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敢还是不敢?”
小公子瞪他一眼道:“谁不敢了!”说罢跺了跺脚,竟然当先走了进去,到了门前,还一回头,冲韩夜挑衅地道:“有种跟我来!”
地方虽然是韩夜找的,但他也不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只是平时听父亲的那些亲兵们相互笑闹的时候不经意间听过多次而已,听说这“醉春风”是只有男人才能来的地方,只要那些亲兵一说自己在醉春风喝了酒过了夜,其他人就会非常羡慕,然后就会说些韩夜从不认识,但听来又仿佛很有名气的女人的名字,最后那些亲兵就会说些自己有多么多么男人之类的话。要他在这里过夜他是万万没有想过的,不过在这里吃顿饭喝顿酒,韩夜却是向往多时了,借着今天这个打赌的由头,便把小公子也带了过来。
两人走进门来就发现不大对劲,里面的摆设虽然非常精美奢华,却与别的酒楼也都差不了多少,无非是些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但此时正是中午,偌大的厅里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下一步该要如何。最后还是小公子先开口了,他冲韩夜一摆手,道:“喂,你去看看有没有人,怎么这么懒,大白天的不做生意。”
“为什么要我去?”韩夜有些莫名其妙。
“你把我带过来的,当然是你去了。”小公子理所当然的道。
“一起去!你先走进来的!”
……
又是一番争论,韩夜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有些话多,可是心里却很是高兴。两人正说着,就听一声懒懒散散的声音从内堂中传出,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揉着眼睛一步三晃的走了出来,看情形应该是伙计,可身上的穿着又比伙计华贵。
三儿现在很恼火,刚才在里屋睡觉,正梦见东家突然死了,把院子传给了自己,而院子里的姑娘们哭着喊着要陪自己,刚选了一个最有姿色的准备下手,就听到外堂一阵吵闹,顿时醒了过来,骂骂咧咧的往外走。
“谁啊?这才午时,懂不懂规矩?”醉春风生意大,后台又硬,所以三儿说话也不客气,来到厅里一眼看到是两个孩子,不禁大怒,骂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跑这里玩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刚说完就觉眼前一黑,“啪”的一声,被人抽了个响亮的嘴巴,顿时清醒了不少,捂着脸仔细一看,差点吓的尿了裤子,满脸的苦相。
只见一个黑衣少年,沉着脸,冷冰冰的看着自己,道:“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噗通”一声,三儿直接跪了下去,满脸懊悔的急声道:“哎呦,这,这,小公爷,小的真没看出是您啊,打上次在街上见到您,这才半个月,没想到您又高大威武了这许多,小的这两只眼是擤鼻涕的,您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韩夜看着小公子在旁边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行了,你起来吧,大白天的你们怎么不做生意?连个招呼的人也没有?”
啊?您看过干我们这行的谁家大白天的做生意啊?我们想做生意,这客人也得来啊。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万万不敢这么说的。赶忙连连称是,道:“小公爷说得对,的确是我们太懒了,我这就把东家给您叫出来。”说罢把厅里正中的一张桌子上的椅子放下,用袖子擦了又擦,请二人坐下,然后又沏了壶上好的大红袍来,才快步往后堂跑去。
两个人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着楼里的布局,一楼和二楼的正中靠前的位置都很醒目的搭着一个台子,大红的毡子铺地,上面放着一个琴架,几张春凳,四周各色的绸缎或搭或垂,把整个大厅装饰的五彩缤纷,大厅的边角处还摆了很多花卉,有的刚刚冒出蓓蕾,有的却已经开的很盛。
这时从后堂快步走出一个中年的艳妇,打扮的花枝招展,骚媚入骨,那衣裳也很大胆,两条白生生的臂膀隔着轻纱露在外面,胸口的肌肤也裸露着一大片。艳妇的身后跟着三儿,再后面是一大群莺莺燕燕,小的只有十五六岁,大的有二十多岁,穿着打扮都跟那艳妇差不了多少。
韩夜和小公子哪里见过这阵势,不由得都目瞪口呆,脸红心跳,韩夜心下还在想着,为什么来了这里就是男人了?这些女人是不是就是亲兵们嘴里说得那些宝贝儿?小公子却渐渐的把眼前的一切与记忆里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处极肮脏的地方联系到了一起。再看看这些人的语气神态,心里更加慌乱起来,正要出言询问,却听那艳妇已经开口道:“不知是小公爷驾到,贱妾有失远迎,还望小公爷勿要怪罪,这些都是我们醉春风最好的姑娘了,小公爷看看可还过得去吗?”
韩夜皱着眉头还没开口,小公子已经忍不住抢先说道:“这,这里是……?”
艳妇掩口娇笑着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您可真会挑地方,咱们这醉春风可是全都城最好的青*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