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是什么?”
纪源轩用力拉着袖口,记起那天他离开小城,妹妹说一定来车站送他。他深知妹妹的个性很倔,言出必行。坚守到最后一刻依然不见妹妹的身影,他慌张地想会不会出事了。途中他急忙拨电话询问,方知她出意外受了伤,在墨家休养。
“巧!”这是他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后来怎么想,还是太巧。偏偏是在她赶来送他的路上受伤,又偏偏在墨家养伤。而且,墨家在她养好伤不久,全家人离开小城去了香港。妹妹那么好的成绩,偏偏报考了医学院。纪源轩越想越不对头。
墨家的两个小孩他曾见过一次。那是在他十八岁要去体校的时候,为了向外婆辞行上门拜访墨家。开门的是墨涵,接待他的是墨深。两兄弟教养很好,说话客气有礼貌,就是看他的目光冷得像冰。他如坐针毡,苦等了一个小时,仍是未能见到外婆。墨深歉意地对他说:“刚刚我爸来电话,说今晚和嬷嬷一起在外面吃饭,不回来了。纪大哥还继续等吗?”
纪源轩闭上眼,觉得一辈子都忘不掉墨深问他等不等时,那一双墨黑的眸子里分明带着玩味的笑意。
“轩。”于青皖瞅着丈夫面色异样,唤道。
“总之,她没男朋友是最好的。告诉她在大学里要安心学习,也别学人家随便谈恋爱,不然受伤的是她自己!”
第二天,于青皖将丈夫嘱咐的话转告许知敏,出于爱护,她把原话做了委婉的修饰。
许知敏听完,敏锐地意识到大表哥起了疑心,针对的是她和墨家兄弟的关系。想到自己三年来,处处在这个问题上小心谨慎,就是怕卷进纪、墨两家的是非。紧要关头,她先给表哥吃一颗定心丸,发誓大学期间绝不谈恋爱。
纪源轩满意地赞许两声。于青皖多少察觉事情有蹊跷,但基于对丈夫的信任而选择了缄默。
三人大清早打了辆车,抵达M大时已是九点多了。
M大是一所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许知敏好奇地穿过又矮又窄的校门,踏足于古树苍郁的校园路。隔绝了尘世的喧哗,校内充满了幽静而古朴的气息。
进了校门直走了近六百米后,她见到了一块长五十米的独特石壁。深灰的花岩石上雕了五个名人头像。工匠精雕细琢,人像栩栩如生。许知敏觉得熟悉,却记不起是谁,浏览到左边末尾,上边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求学严谨。她凝神望着,把这四个字牢牢地记在心里。
纪源轩和于青皖与她一同停下仰视石壁。于青皖赞叹道:“M大啊。”
“嫂嫂没来过M大?”许知敏问。
“没有。”于青皖回答,“M大名气很大,或许是从小听得多了,反而没有兴致来看看。你表哥应该来过,因为他单位的医保定点医院就是M大第一附属医院。”
“M大第一附属医院?”
纪源轩指向路的右侧,道:“那边有条路,可以通到M大的第一附属医院。”
许知敏伸着脑袋看,绵延的路望不到尽头。
“走吧,四周的环境可以慢慢熟悉。”于青皖拉起她。
于是他们继续前行。
新学期注册日安排在大后天。M大这几天提前办理新生的入学手续,地点设在大礼堂。
办完相关手续,三人来到宿舍楼。大学重点扶持护理学院,拨了一幢新落成的六层学生宿舍楼给护理学院的学生,也就是说,今年护理学院依然招不到男生,清一色的女孩子。
许知敏觉得都是女孩子,彼此能体谅,应是很好相处的。同一个班四十名女生全部在三层住着。她分到的宿舍位于右角落,可以住八个人。
推开314房间的门,放眼一望,狭窄的空间放了四张上下铺铁床和八张桌子。床与床之间的宽度仅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房间尽头有一面中间断开的白墙,后方是一个独立卫生间和一个洗手台。环境比起梁雪的宿舍是差了点儿,不过尚能接受。
大学里只安排学生住进哪间宿舍,不规定具体床位。谁先到,谁就有优先选择床位的权利。四个下铺,已有两张床挂上了蚊帐,说明来了两人。纪源轩在剩下的两个下铺中挑了一张,于青皖和许知敏赶紧铺上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