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兄弟一踏入音像区,就兴冲冲地走向了国外流行音乐专区。
许知敏听姑姥姥说过,这对兄弟的童年大半时间在香港。后来他们回到大陆定居,每隔一段日子仍会回香港学习、生活。香港的教育是英式教育,部分学校课堂上采用全英语教学,这两兄弟又是勤奋的学生,英语成绩自然好得没话说。而在香港那样的环境下,培养起他们对国外流行音乐的兴趣也并不稀奇了。
她随意拿起一张碟片,心不在焉地翻转到背后的曲目表,眼角的余光掠过他们。
他们在挑碟,很专注,很入神,这种神情她从没见过,纵使是在考场上。此时墨深将一张封面印着只黑猫的碟子拿在手上,一手摸着下巴。墨涵则一反平常温吞的形象,兴奋地东拣拣,西挑挑,神采飞扬。
她略感惊奇的时候,那两兄弟忽然相视一笑,拉起她到试听区。两人默契地摘下挂钩上的耳机,将它牢牢地戴在她耳边。墨深摁下了播放键。她的肩头缩了缩,耳麦里一个沙哑的男声幽幽地飘入了心底:“Baby I know you are hurting...”
蓦地,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使得她的眼眶涩痛起来。这柔情万千的一句“I know”,犹如一滴水垂直落入了漫无边际的大海,但漾开的水波却宛似千军万马,足以颠覆她以往所建起的铜墙铁壁。
墨深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嘴唇抿得紧紧的,手在底下也握得紧紧的。生平他有了第一次不忍心:她把自己封闭得这么紧,终究只是个怕受伤的女孩。
“哥。”墨涵低声喊。
墨深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双眼微眯望向了前方柱条上镶着的一面镜子。镜子里,一个戴鸭舌帽的大男孩在第二排音像架后面躲躲藏藏。不难看出,这大男孩就是乔装的乔翔。
这小子还不死心啊。正好,这是个机会。墨深想到这里,朝弟弟打了个手势,道:“你在这里看着。”接着,他的身影一晃,倏地蹿到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此等敏捷的身手,着实让乔翔吓了一跳。乔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慌忙地压低了鸭舌帽,转头欲走。
“等等。”墨深道。
乔翔很想拔腿就跑,可背后墨深森冷的目光像是铁链子般紧紧锁住他的双脚。他无奈地问:“墨师兄,有事吗?”
“你不用叫我师兄。”
乔翔的脸色全青了。
墨深连眼皮也不抬,道:“不要误会,我是想跟你做个公平的交易。你想进跆拳道馆,是吧?”
乔翔疑惑地摸摸帽檐。
“我可以帮你进跆拳道馆。当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墨深向他钩了钩手指头,乔翔畏惧地稍稍靠近。墨深伏到他耳边,道:“告诉我,你跟她之前的所有事情。”
乔翔怔了一下,不远处许知敏的倩影在他瞳人里晃动着,不知怎的想起了她说的话:世界上最近的距离,也是最远的距离。
墨深把他脸部每一寸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懒懒地道:“怎么了?”
“没什么。”乔翔把帽檐压到最低掩住了整张脸,终是答了句,“好。”
那会儿,许知敏正入神地听着歌,浑然不知几步远的地方正发生着与她有关的交易。
而自从书店回来之后,连续几天,因着一首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她尝到了魂不守舍的滋味。
心中的躁意一波波地翻滚,窗外的蝉儿一声声“知了”地叫,无法静下心来温习功课,她霍地起身。
“知敏姐?”墨涵从课本中抬起头,疑惑地叫她。
“我去洗把脸。”说完她急匆匆地往卫生间走去。
手握住门把手,察觉门里面有人在同时拧转,她一慌立刻放手。门顿开,墨深立在她眼前,仅着一件背心和一条短裤,脖子上绕着条毛巾,是刚刚洗完澡。
她记起了姑姥姥说的话:墨深上午有体育课搞得满身都是汗,先去冲凉了。都怪自己一时鲁莽,许知敏微窘着脸,飞速地转过身。
墨深大大方方地走过她身旁,忽然回头,道:“等一下你到我房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