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了电话,“妈妈。”
不知道母女俩说了什么,挂上电话后的沈溪一脸凝重,她看向了冷墨,满眼的漠然。
“怎么了?”
“他来了。”
“谁?”
“我的,父亲。”
晚上八点多的样子,外面已是灯火通明,城市的夜晚和白天一样喧闹。车水马龙,霓虹灯照。小区里,音乐声响起,跳舞的跳舞,锻炼的锻炼。广场上,打篮球的打篮球,玩耍的玩耍。沈溪没有和以往一样出去散步,也没有在看肥皂剧,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想起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说,“小溪,今天买菜回来我看见一个男人在我家门口晃悠。他西装革履,四五十岁的样子。小溪,这个男人,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老了,但是他的样子,哪怕是背影,我依然记得。不是我害怕,我只是不想见到他。见我没有回来,他和其他人打探了一下我的消失,这才走了。他走后,我才出来。邻居张大妈,看到我,告诉了那个人的事,她说,明天他还会来的。你妈我不想见到他,所以,做逃兵了。本来,我就想出去看看。现在,这是个好机会。我想先去大理,再去漓江。等你的孩子生下来那天,我在去看你。对了,你的父亲可能会去找你的。”
母亲光荣的做了逃兵,她对父亲的感情,应该是还有那么一丝爱恋的。但是,要是说母亲从来没有怨过父亲,那是绝不可能的。没有谁会在被那样狠狠的伤害后,还义无反顾的爱着他。没有一个人是圣母玛利亚,对伤害过自己的人能够完全的宽容,一点儿也不计较。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玉,她呢,她对这个从来就没有谋过面的父亲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小的时候,在看到别人的父亲牵着他们的孩子的手时,她是羡慕的,当别人用那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时,她偷偷的哭泣过。长大后,懂事了,她不在对母亲嚷嚷着她要父亲。实际上,她究竟是如何想着她的父亲,恨他?怨他?对于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男人,他已经称不得是父亲。他的贡献,只不过是提供了精子罢了。但是,在母亲把那块玉送给自己时,沈溪还是欣然接受了。母亲是了解她的,她的内心深处,是渴望父爱的。
在冷墨进来时,屋子里一片漆黑。
“怎么不开灯?”
虽然这样说着,冷墨并没有打开灯的开关,而是踱步走到了床边。他知道,自从接到那通电话后,她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坐在了床边,冷墨的手放在了沈溪的身上,“猫儿,你在害怕什么?”
“不知道,就算他是我的父亲。但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来干什么!”咬住了嘴唇,但是泪水还是忍不住的落下,无声的哭泣着。
冷墨沉默了,他知道沈溪的父亲周相如,现在的美国的一个大亨,他的到来,会让所有的事情更加复杂。他一直在隐瞒着有关沈溪的生父的信息,不想让这个秘密被任何人知道。知道的话,只怕她会受到的伤害会更大。
周云和自己的婚约,是杜秋向周相如提出的。老人家很欣赏他,也一口承诺了。他来到这,冷墨怀疑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充当说客。自出生起便被生父抛弃,现在为了一个亲生女儿,他又要来伤害另一个私生的亲生女儿。她的心,会承受不住的。
有一种人,平时他们总是乐呵呵的,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天生的乐观派,但是其实他们也会疼,只是隐藏的极好,让别人不会轻易发现。
拉起了沈溪,冷墨把她搂入到了怀里,“想哭就哭出来,憋着对身体不好。”
就连哭,沈溪也只是轻轻的抖动着身子,“冷墨,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犹豫着,冷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关于她生父的事情。或许是他猜测错了,她的父亲来到这是为了认她,而不是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你要知道,我站在你的身边。”冷墨温柔的大手搂紧了沈溪,他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哪怕,那是她的亲人,也不可以。何况,那是一个对她不闻不问多年的人。
“冷墨,和我说说雨筠的事吧。”
“你不难过了?”
挑起沈溪的长发,手,放在了她发上的那个蝴蝶型的夹子上。如果不是那次她被人掠走,他也不会这样的担心。这个看似普通的发夹,实际上是一个追踪器。而开发者,是段雾娟,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普通的饰品,会有着这样的用途。一切的秘密,都在于发夹的正中心的这颗钻石上。
“再怎样,该来的还是要来。”
淡淡的一笑,他的猫儿,永远这样的开朗。
“猫儿,段雨筠是段家的二女儿,而段家,与刘家有着纠纷。”
简短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黑暗中,沈溪看着冷墨,沉默了。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总是让下一代来承担。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喜欢雨筠,为何又要伤害她!感情的事,真的是,太难说了。
“刘君毅,他对雨筠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不要管别人的事,你要做的是,”冷墨扶上了沈溪的腹部,“照顾好自己和这个孩子。其他的事,一概,不要操心。”
凤凰镇,小楼房前,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男人徘徊着,他抬头看了一眼依然二楼依然紧闭着的窗户,窗帘紧拉,显然主人并没有回来的意向。想了想,男人走上了楼梯,看着绿色的铁门,手放了上去,犹豫着,又拿了下来。反反复复的,终于,他拿起了扶手,“咚咚咚”的敲着门。
没有人。
这次,他不在犹豫,而是更急切的敲着门。
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一包菜走上了楼梯,“怎么又是你?还没见到沈翠吗?这一阵子你是见不到她的了,昨天,她出去旅游了。你知道,她的女儿呀,钓到了一个金龟婿。唉,老来得福啊。”
“她的女儿,叫什么?”
“沈溪啊。说起来,这孩子也命苦。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家伙丢弃了她。那孩子,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坚强,虽然就见过她几面,我可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嫁了那样一个男人,也是她的福气。”
没有注意到男人不自在的神情,张大妈自顾自的说着。
“她的女儿,在哪里?”
“A市啊。他的老公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好像是,是哪来的总裁来的。我们这些小市民,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事,只要有的吃有的住,就可以了。对了,他姓冷。”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已经走下了楼梯。
“真是没有礼貌。”张大妈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她有一瞬间的疑惑,那个人的眼睛,好像以前在哪见过的。
犹豫着来到医院,周相如徘徊着,最终还是走进了医院的大门,来到了住院部,他走向前台,“请问。”
在翻看着什么的接待护士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微笑着站了起来,“先生,需要什么帮忙吗?”
“你能帮我查一下沈溪在哪个病房吗?”
护士点点头,“请稍等。”
身穿着淡粉色制服的护士拿出了一个本子细细的翻看着,纤细的手指一行一行的指着,“这里,她在五楼的502病房。”
“谢谢。”
看着周相如走远的身影,年轻的护士好奇的看着他那有些凄凉的背影。他所看望的人,似乎病的很严重,不然他怎么会全身上下都被悲凉所包围着。
走到了电梯口,刚要按下按钮,电梯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淡蓝色袄子的中年妇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看到等在电梯外的男人后,女人脸色一沉,“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周相如吃惊的微张着嘴,他没有想到,今天会遇见她。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她不再是那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了,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暗黄无光,偶尔还有几颗雀斑印在上面。她那浮肿的眼袋,她那粗糙的皮肤,这些年来,她受了多少苦。既然如此,她当初为什么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而不是接受家里人给她的补助,拿着那笔钱打掉那个孩子。那时的她,还年轻啊!何苦要带着一个拖油瓶,搭上她那一辈子的幸福。
“翠翠。”苦涩的,周相如轻喊着。他的眼睛里,没有再次重逢时的喜悦,反而有着一种做错事的感觉。就好像,做贼心虚。至于心虚什么,他心知肚明。旧账不提,新帐又来。正如周云所说的,他其实是个帮凶。再次见到初恋情人,他的心里竟会在害怕着。
“周相如,翠翠,这个名字你不配喊!”沈翠加大了嗓门,怒声斥责着,“你的心肠,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沈翠的大嗓门,很快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有些人,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着。被这么多人围观,周相如明显的觉得有些尴尬。他看着沈翠,“翠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