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丢下我们?”向祈言蹙着小额,很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但是汐娘每次都这样骂他,他想知道真的答案,父王一定不会骗他的。
向烛九摇了摇头:“你是你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向烛九忆起以前他要杖责府上的厨子,夏清欢都出来为他们求情,她是那样善良,怎么会狠心丢掉自己的孩子。
是他陷在仇恨里,陷在失去尊严的怨恨里,没曾想过这一些。
“那要是我生病了,快死了,娘亲会不会回来看我一眼。”向祈言双眼闪着明亮的光芒。
向烛九脸色一怔,严肃地对他说:“不许乱说话,你怎么可能会生病快死了,父王有的是奇药可以让你百毒不侵。”
向祈言摇了摇头:“父王,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样娘亲会来看我么?”
向烛九蓦地睁大了眼,他似乎明白了向祈言的意思。
“小子……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小孩子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每次被汐娘欺负,疼得要死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也许这样娘亲会来看我,父王会对我好。”向祈言童言无忌,却听得向烛九心里揪了起来。
用力地把向祈言抱在怀里,向烛九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做了多么浑蛋的事。
明明是自己喜爱的孩子,却任别人欺负视而不见。
“那么我们来做一次,看娘亲会不会来看言儿好不好?”
“好……”
北生国无妄城九王府的世子病了……高烧不退,命在旦夕。
高价悬赏神医,只要能救世子之命的,无论要什么的代价九王爷向烛九也都愿意。
他的家财,他的地位,以及他的生命。
这个消息在几天内传遍了泛黄平原。
九王府的府内
向烛九紧紧地盯着生龙活虎:“吩咐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照九爷的吩咐,悬赏的榜单发散到了泛黄平原各国,就连深山老林,穷乡僻壤,都有撒下榜单,只要夏姑娘还活着,一定能收到这些。”
生龙很给力地回答,活虎赶紧在旁戳了他一下。
这才发现向烛九的脸色不好看,他回想一下自己刚说的话,立即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九爷,属下说错话了,请九爷责罚。”
向烛九挥了挥手:“罢了,找来顶替言儿的人找到了吗?”
“也已经找到了,今晌午已经住进了后院厢房里。”
“嗯,你们都下去吧。”
待属下都退出去后,向烛九微眯着眼假寐,脑海里想着夏清欢究竟会不会来。
儿子要死了,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来,她怎么能忍心看着儿子死掉而不见最后一面。
欢儿,别让我失望。
逆天国某处偏僻的青楼里,一个满面浓妆的女人依栏而坐,表情凝重,手上拿着一张悬赏的榜单,那拿着榜单的手轻轻地颤抖着,似乎极力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向烛九有那么多奇丹妙药,怎么就救不了言儿。
“妈妈,你怎么在这儿,下面来了好多客人,因为夜圣朝七皇妃对我们进行改造之后,这逍遥窖里的生意真是日渐好转了……”一个黄衫姑娘跑了上来,刚说到一半,见老鸨的脸色不对劲赶紧关心地问:“妈妈,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夏清欢痛苦地闭上眼:“我儿子快死了,而我却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
“妈妈,原来你有儿子?”那黄衫姑娘惊讶起来:“妈妈,那是你儿子啊,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你都应该去见见他……”
黄衫姑娘的话让夏清欢猛地睁开了眼,站起来纵身跳下了楼,落在地面上,疯狂地往街上跑去。
手中的榜单掉落在地,黄衫姑娘好奇地捡了起来,看了上面的内容,有些不解,这上面的人是妈妈的儿子?
九王府这几天门庭若市,来给小世子看病的人洛译不绝。
但是很多人连世子都没见到便会打发了回去,因为要给小世子看病还得先经过九王爷向烛九的挑选,九王爷看着可靠的才能有幸给小世子看病。
五日之后,小世子的病依然毫无起色。
夏清欢整日徘徊在九王府的周围,就怕听到小世子离世的噩耗。
一天天看着所谓神医被送出来,却都是摇头晃脑,心里急得像火烧,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冒充来治病的走进了九王府。
阔别五年,她又再次跨进了这个满怀回忆的地方。
只是当年,她是晶莹剔透的青葱少女。
而现在,她却是一个满脸鱼尾纹,需要涂满浓妆才能找回一点自信的徐娘半老的妇人。
在深山里修行了三年,她渐渐地找回了点年纪,很庆幸的没有再老化,反而恢复了一点年轻,现在的她对着镜子里看到自己大约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如果化点浓妆,还能再年轻点。
太思念儿子,忍不住下了山,到了逆天国无意中救了要跳河自尽的大哥哥,花了几百两盘下了大哥哥经营的逍遥窟。
结果没多久,就接到儿子生命垂危的噩耗,如果连向烛九也无力,那言儿的生命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她绝不能狠心到在儿子生命垂危的时候不去看一眼。
夏清欢被一路带到大堂,下人去禀告,没过多久向烛九就火急火燎的出来了,因为这一次的神医是个女的,就冲这个,向烛九心里就多了一丝希望。
在见到堂里穿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妇人后,向烛九的一颗心瞬间又坠回了谷底。
向烛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神紧盯着这浓妆恶心的女人:“你确定能救活我儿子?”
夏清欢点了点头:“姑且可以一试。”她的手攥在衣袖里,低着头,连看一眼向烛九的勇气都没有,可是这个声音,只要听一句,都能激起她心底最强烈的思念。
向烛九,好久不见。
“报上名号来……”向烛九有些觉得不对劲,这女人怎么都不敢抬头?自己有那么恐怖吗?“白尽喜,不是什么名医,但是曾经家父高烧时,以酒擦拭他的全身,让他得以活下来。”夏清欢把自己事先想好的台词说了出来。
看到向烛九对向祈言如此谨慎,她的心里很开心,可是言儿……
想到这,夏清欢就哽咽了,泪水在眼里打转,她死撑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抬起头来,本王又不吓人,你若救了世子,还是本王的恩人。”向烛九觉得眼前的妇人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夏清欢知道自己不能再低头了,只好抬起眼来,这一抬,向烛九便看见了她眼里的泪水。
他微眯着眼奇怪地看着她:“本王有这么吓人,看本王一眼能把你吓哭。”
夏清欢的视线落在向烛九那张她疯狂思念的脸上后,便已经移不开了,她呆呆地看着他。
向烛九被她看的很不舒服,这么丑的一个老女人用这么暧昧的眼光看着自己,让他觉得恶心。
向烛九冷哼一声“你还是别抬头的好,看把你吓成啥样了。”
“对不起,九王爷,民妇只是想起为父来有些伤心,并不是被九王爷给吓的,九王爷生的如此俊俏怎么可能吓人呢。”夏清欢低下头擦掉眼泪,知道自己不能在失控要么会露出马脚,要么会被向烛九讨厌赶出去。
“好了,带她去见世子。”虽然可以确认这老女人没有易容,应该不是夏清欢,但为了万无一失,向烛九还是准备让向祈言看看。
母子连心,也许向祈言更能确定谁是他娘亲。
夏清欢能掩人耳目躲藏这么多年,一定是有她让人认不出的绝招,虽然眼前的女人让人恶心,他也不会放过。
夏清欢听到可以见儿子,心里别提有多激动,她的儿子,五年前离开她时,还是个小婴儿,现在不知长成何样了。
怕被发现,她从来不敢来看儿子一眼,虽然听闻月灵汐虐待他,但也只能痛苦着。
夏清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一片清凉,似乎为了给向祈言降温,特意放了冰块。
夏清欢强做镇定地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的小人儿,他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嘴唇干涸,虽然昏迷着,但呼吸急促,似乎很痛苦。
夏清欢心里一疼,但当她执起他的小手时,夏清欢却有种强烈的陌生感。
这不是她的儿子,她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向烛九怎么会弄错自己的儿子呢?
夏清欢一惊,难道向烛九是故意的,对啊,也许言儿根本没有事,向烛九这个天下奇丹妙药最多的人,怎么可能连言儿一个高烧都救不了呢。
是她太着急,乃至上了这个当。
但为了保险起见,夏清欢还是不着痕迹地拔开了床上小人儿的衣裳,在他的胸口看了擦了擦酒,一边擦一边移动他的腋下,言儿小时候曾因为她照顾不周,被山里的狐狸差点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