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丘生想至少得在向烛九发现之前,想出怎么让她恢复面貌的对策。
而低着头的夏清欢,反倒像是知道了错误,所以没脸见他。
向烛九刚一回府就看到庭院里一片混乱,青稞竟然在自己明令不能下湖的湖里瞎扑腾,最主要的是听到他是为了救夏清欢,他这颗心就差点蹦出嗓子眼了。
他二话没说冲了回来,心里火冒三丈,为了怕夏清欢出意外,他是把自己身边最好的侍卫和丫环都给留下来了,可没想到,还是让夏清欢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下了水!
她脑子真的需要人帮她清醒一下。
现在看到夏清欢一副很低头认错的乖巧模样,向烛九火降了一半。
“还知道要低头,也知道自己错了?”向烛九在榻上坐下,一双眼仍然紧紧地睇着夏清欢。
夏清欢被他瞪得全身都不自在,原本还有点凉的身子,瞬间便躁热起来。
月丘生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再低下头看了眼她脚上的脚伤,很欣慰地说:“没事没事,没大事,幸好吃过了天灵丹,这脚伤没有大碍。”
向烛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幸好没事,要是有事,这些个奴才丫环的都给本王仔细着皮。”
翠柳听了忍不住倒抽起气来,而换好衣袍刚进来的青稞听得差点没走稳路,嗑在门槛上,幸好武功不错,自己先把自己稳住了。
打了个喷嚏看向夏清欢,夏姑娘啊,你这回可真把我们都坑惨了。
夏清欢自然是听到了翠柳的倒抽气,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副大义凛然:“事是我自己要做的,关他们什么事了,你讲不讲理!”
月丘生连连对她摆手,可已经来不及……
向烛九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拽住夏清欢拉进自己眼前,一脸不敢置信,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道:“夏清欢,这是你?你真是夏清欢……你的脸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夏清欢呃地愣住了……
屋内顿时寂静一片,一屋子人连呼吸声也不敢大了。
“有没有人告诉本王,这到底是不是夏清欢?”向烛九憋着气,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冷冽的眼神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
“废话,我当然是夏清欢。”没人敢回答,只能夏清欢自己来答了。“不就长了几颗大水泡么,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夏清欢说这话时自己都在打鼓,这几颗粉红的大小泡也确实太影响她的面容了……可怜的是,她不知道弄成这样还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她心里也很不安,很失落,很惆怅好么?
“你……你这何止是几个大水泡这么简单,你有没有常识!脸上有疹子为什么还要下水!你这女人是想气死本王不成!”向烛九气得都快吐血了。
他留下的最好的丫环和最好的侍卫……他回过头去利眸扫过他俩。
吓得翠柳和青稞扑嗵一下就跪了下来:“九爷,是奴才奴婢们没有保护好夏姑娘,请九爷责罚。”
“等等等,下湖是我自己要下的,你们没有错。”夏清欢还搞不清状况,拼命地叫他们起来。
翠柳和青稞则拼命地朝她摇头,我的姑奶奶啊,你现在最好是闭嘴,否则全得被你害死……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个错你要全包了?”向烛九幽黑的双眸里闪着危险的光芒紧睇着夏清欢那双勾魂的眼眸。
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他也知道眼前有些难看的女人就是夏清欢,脸再怎么变,这双眼还是能让他心情混乱,七上八下。
“我也没错,错的是你!”夏清欢果断不认错。
月丘生额头开始冒细汗了,这姑娘,认了错,说不定能救一府的人,可她偏生好像不懂这些,唉,江湖流浪惯了,她又岂会懂,她的安危不是她自己的事。
她的安危系着多少人的生命。
“哦……”向烛九这一声哦拖得百转千回,强忍怒意。“那你说说本王错在哪了?”
他这个不在府里的人,反倒成了有错的人了?
夏清欢被向烛九的那双鹰眸盯得有些口干舌躁,但是为了给其他人脱罪,她必须冒着胆子把话说出来,要不然向烛九可能真的会拿别人发火了。
“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不好说话……”夏清欢清了清嗓子,他的眼神太有压迫力了,这样的姿势,她没那个胆说出来。
向烛九冷哼一声把她给放开来,但一只手仍揽在她腰上,那气势有,你若说错,我就一掌掐得你腰断的感觉……
夏清欢咽了咽口水:“别这么瞪着我……本来就是你的错,一个好好的湖,里面到底是有什么金子还是什么的,你竟然不许人下去。”
夏清欢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有人落了水,一群护卫不敢下去救人,青稞也不敢擅自做主,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就只能自己下去了,总不能因为一个湖而让一个人丢了性命,而且最主要的那碧竹琴会因此而毁了。”
向烛九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夏清欢说着偏过头去看向月丘生。
月丘生暗地朝她使眼色,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真要出大事了。
夏清欢不解地看着他,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说下去怎么行,她咬了咬牙:“碧竹琴你这么宝贝着,我不想看它被毁了。”
向烛九冷瞪着她:“所以说,你下水还是为了本王的碧竹琴了?”
夏清欢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都是为了你。”
向烛九嘴角微勾,对屋里其他人命令道:“你们都下去,我要和夏姑娘深入谈谈,青稞和翠柳自己看着办。”
屋里的其他人都不想在这被一会冷一会火的受着煎熬了,一下变退了个干干净净,就连月丘生也是放下一盒药膏:“这个九王爷要立即给夏姑娘擦,否则可真的回天无术了。”
然后他灰溜溜地逃难似的抱着药箱跑了。
独留夏清欢一个人面对这个盛怒的男人。
夏清欢其实真不明白他生哪门子气,就算真毁容也是她自己的事,关他何事,难道是因为这样会碍他眼么,那就让她回灵山好了。
一人走光,这屋子里就显得格外的冰冷,尤其是向烛九那零下几十度的眼神忍不住让夏清欢打了个寒颤。
她想了想:“你要是觉得我丑了让你看着不舒服,你就把天恒石给我,我马上离开你的视线。”
这个时候要是天恒石在身边多好,可以自动加热,那她就不用怕这死王爷的冰冷眼神了。
“做错了事,就想马上跑?”向烛九心里怒意更盛了,她可真是时时不忘要从自己身边逃走。
“我又没错,错的是你……是你自己不让人进那湖,才造成这样!”夏清欢也郁闷了,这人怎么就说不通……
她也并没有说什么歪理,这是事实啊。
严格说起来该生气的是她才对吧,不是他下的什么鬼禁令,她用得着冒着脸上有伤,腿上有疾的跳下水去救人和琴么?
当然她并不是自己所说的那么伟大,她真正在意的是那碧竹琴,那是娘亲生死都记挂着的东西,她又怎么能忍心见它被水毁了。
向烛九却突然攫住她的下颚,冷冷地道:“你再说一遍?”
夏清欢眼里掠过一丝害怕,往后挣扎着要逃出他的桎梏,可向烛九却把她的下颚捏得更用力语气冷得可怕:“夏清欢,本王如此爱惜你,但如果你仍然不知道好歹,就别怪本王亲手毁了你,我宁愿你是毁在我身上,也比你自己蠢到毁了自己强。”
夏清欢痛苦地拧着眉头:“你……你疯了,你放开我……”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向烛九的眼神好恐怖,就好像要把她撕裂一般。
腰虽然被捆住了,但她的腿还是活动的,她想也没想,抬起膝盖就往向烛九最脆弱的地方踢去。
向烛九岂能让她得逞,一只手从腰间移到她的小臀部,紧紧地贴着自己,她那只脚就伸不出来了。
“你混蛋,快放开我……我帮你救琴,你不知好歹,还对我行刑,啊啊啊……你弄痛我了……”夏清欢张着小嘴大声地叫唤着。
门外的青稞和翠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夏姑娘,你就自求多福吧。
“本王不知好歹?你竟敢说我不知好歹,本王一天的活半天就谈完了,回来急急忙忙见你,你呢!竟然为了一把琴,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你痛?你知道痛?那你摸摸这里,你问问它疼不疼。”向烛九说着把夏清欢的一只手拉近自己的胸膛。
夏清欢蹙着眉,手间感受到他胸膛的灸热,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体温本来就这么高。
“感觉到了吗?它才是真的疼,看到你这样,它有多难受你知道吗?该死的你还在月事,你竟然下湖,现在还没到夏季,湖水是冰冷的你不知道!”向烛九说着说着暴怒起来,吼声大得惊飞了外头院里的两只黄鹂鸟。
夏清欢原本理直气壮,被他吼得低下了头,这次是真的低下了头,就像这娘亲怒吼一样,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好像是真的忘了自己有月事这一回事……
“我……一时忘了。”夏清欢吱吱唔唔……她在灵山自由惯了,根本没把月事放在心上……不过她再不放在心上,也知道来月事是确实不能下冷水的。
以前娘亲吼过她很多次,这次轮到向烛九了,这感觉就像娘亲没有离开她,又有人关心她了。
“忘了?那脸上的伤呢,还有脚上的伤口呢,都忘了?”向烛九听得更火大,他都不知道提醒过她多少次了,月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而她根本把他的关心当成耳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