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丘生进了凉亭,刚准备与向烛九打招呼,突然见到一旁的夏清欢,错愕地便愣在那里看傻了眼。
向烛九轻咳了声:“丘生,你看美人看傻了?”他有丝不悦,也许该让夏清欢早点去休息。
“九王爷府上何时还藏了如此绝色……”月丘生脸微微红,反应过来轻笑地问道。
向烛九白了他一眼:“少见多怪,我无妄城的美人多着呢,晚上带你去勾栏院逛一圈,你就知道你多没见识了。”
向烛九有意地用自己身子挡住了夏清欢:“坐吧,丘生……”
月丘生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好地藏了起来,看来碧倾生给三王爷的消息还真不假。
月丘生坐了下来,月灵汐怎么甘心被他们遗忘在一旁,自告奋勇站了起来:“既然大家都在这儿了,就让灵汐来段古筝助兴吧。”
向烛九颇感兴趣地点了点头:“求之不得……许久未听过了。”
月灵汐斜眼瞥了下夏清欢,这女人除了脸长得有些出色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好的,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知的粗俗丫头。
连月事这种事都不清楚,真是丢女人的脸。
“青稞,去本王房里拿碧竹琴来。”向烛九朝青稞吩咐道。
月灵汐喜上眉梢:“九王爷真舍得借那碧竹琴给灵汐?”
“呵呵,本王岂是小气之人,若不是那是好友遗终之物,本王送你都行,一把绝世好琴,放在那当装饰实在浪费。”向烛九眉宇间闪过一丝忧伤,想起已故的挚友,还是有些伤心。
“那灵汐就谢谢九王爷了。”月灵汐赶紧致谢。
世人都知这碧竹琴是造琴大师鲁生的倾心之作。鲁生从小体弱多病,偏爱琴,琴艺也甚是了得,造完碧竹琴,鲁生便过世了,这碧竹琴也赠于也向烛九。
羡慕了世上许多爱琴之人。
现在能弹碧竹琴,灵汐高兴极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向烛九看着她开心,也不觉露出愉快的笑容。
碧竹琴很快拿来,月灵汐小心翼翼地接过,琴身整体碧绿,轻轻一拔琴弦,撼人的音质令月灵汐兴奋不已:“果然是好琴。”
夏清欢喝着她的茶,看了眼碧竹琴,翦水的双眸里流露出了喜欢,她娘亲曾在皇宫里做过乐师,琴技了得。
小时候觉得泛了累了的时候,娘亲会弹琴给她听,寂静的黑夜,漆黑的野外,每每都是娘亲的琴身陪她入睡。
碧竹琴她自然也是听娘亲提过的,这是一把弹琴之人都想拥有的琴,在灵山的五年,娘亲就一直记挂着,若是能抱着碧竹琴死去,那该有多好。
夏清欢也想过下山偷碧竹琴,可娘亲不让,在娘亲眼里,女儿的生命比一把碧竹琴重要,虽然她真的很想拥有碧竹琴。
世事难料,没想到娘亲最想拥有的东西,现在却在她的眼前。
而这琴的主人却是她不想再有牵扯的人。
夏清欢眼里的神情没有逃过月丘生的眼睛,他笑着与夏清欢搭话:“这位姑娘似乎对碧竹琴很感兴趣,想必也是懂琴之人?”
夏清欢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懂。”
她这才正式地看清楚月丘生,很温雅的一个清俊公子,和月灵汐生得有三分相似,笑容和蔼倒是很亲切的样子。
“哦……可姑娘看到碧竹琴时,眼珠儿都闪着光。”月丘生可没放过她眼里那丝闪躲,似乎不想有人知道她心里所想,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碧竹琴天下闻名,能见到如此宝物,我自然会感到好奇。”夏清欢坦然地回答,视线从碧竹琴上转回来。
月灵汐很高兴自己兄长让夏清欢出了丑,山野丫头,连琴都不会。
“那灵汐就用碧竹琴给各位弹琴一曲墨子悲丝……”月灵汐轻柔的出声,及时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向烛九兴趣很高:“好好,汐儿你快弹,若弹得好,本王有赏。”
夏清欢又低下头去喝自己的茶,脚上的疼痛越来越严重,她边喝边不时地蹙眉。
月灵汐地琴声婉转流淌,悠扬空灵,好琴配上好乐手,这一曲墨子悲丝弹得荡气回肠。
月灵汐一边弹一边注意众人的目光,每人脸上都是听得入神,只有夏清欢不时地蹙眉,似乎很不喜欢。
一曲完后,月灵汐温温和和地问夏清欢:“夏姑娘刚一直在灵汐弹琴时蹙眉,不知是否对灵汐所琴之曲感到有哪儿不满意?”
夏清欢咬着牙摇了摇头,额上开始冒出细汗……
月丘生狐疑地看向她:“夏姑娘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他说着便伸出手来想要替她把脉。
夏清欢赶紧往边收起手防备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丘生是宫庭御医,你的脸色有些不对,让我把把脉。”月丘生站起来横过石桌,眼神坚定地看着夏清欢。
向烛九偏过头来看着夏清欢,发现了她额上的细汗关心地问:“是不是茶水太热?怎么出这么多汗。”
他边问着,边掏出丝绢,把夏清欢拉了起来,边抱怨:“真是个不省心的女人。”刚接触到夏清欢的手脸色瞬间变了:“怎么会这么烫?刚不是还好好的么?丘生你快来看看。”
夏清欢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没事,只是有点热,我想先回房休息。”
夏清欢站了起来,慌忙出了凉亭,脚上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虽然她克制着,可走起路来还是会不稳。
仓皇之中差点摔了一跤,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姑娘,你脚受伤了。”月丘生肯定地说道,俯下身子便要去瞧夏清欢脚上的伤。
看到来人不是向烛九,夏清欢反而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她松气的一刹那,一只手却已经将她从月丘生怀里给抢了过去,语气相当不善地吼了起来:“你这女人是不是傻的,脚上有伤就要早说,这都流这么血了,你就不怕脚废了吗!”
夏清欢咬牙偏过头去:“要你管。”
“你……”向烛九真是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抽打一顿:“都伤成这样了,还在倔。”他说着便横腰把夏清欢给抱了起来:“丘生,你跟我来。”
向烛九飞速地抱着夏清欢往厢房走去,青稞赶紧跟了上去,有些惊讶九爷直接把夏清欢抱到了自己的卧房。
九爷看来还真是对夏清欢上了心,以后可不能再得罪这姑娘了。
月丘生也不敢多停留,跟了上去。
留下月灵汐一眼狠毒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夏凌儿则是有些不悦:“九哥哥简直对夏姑娘好得过份了。”
月灵汐冷哼了一声,拿起碧竹琴抱在怀里:“凌儿,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吧。”
夏凌儿有些不甘愿,但还是嘟着嘴跟上了。
“啊……”夏清欢躺在床上咬着牙喊痛。
“丘生,你能不能轻点,她很痛。”向烛九在一旁责怪地看了月丘生一眼。
月丘生无奈地叹气:“九王爷,我已经竭尽所能轻了……”
夏清欢的脚踝,被刮了一道大口,连肉里的骨头都能看见了,可这丫头却为了找天恒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伤,后来又与向烛九杠上了,更加没空去理伤口。
直到疼了,已经鲜血满脚了。
现在流血过多,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月丘生从来没觉得给人清理伤口会这么累,因为一个一直咬着喊疼,一个还一直命令着他要轻点。
“夏姑娘失色这么多,还能没晕倒,已经是难得一见了。”月丘生摇了摇头:“若再乱来,你这腿就废了。”
月丘生小心翼翼地给她上着药膏,抬头看了眼咬着牙忍着痛的夏清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如此忍痛,这么倔强的也不求助一下。
夏清欢抱歉地笑了笑,对她来说这种伤不足挂齿,只是他们少见多怪而已。
“你还笑得出来!有伤为什么不喊?”向烛九看着她还能笑出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女人啊,血都快把鞋给染红了,她竟然连喊一下都不会,又不哑巴。
夏清欢瞥了他一眼:“我说过我要回房休息。”
向烛九微一愣,突然意识到她确实是说过要回来休息,“那你也没说是你受伤了,谁知道你是要来休息,还是故意逃避。”
“啊……”夏清欢再次蹙眉痛叫一声。
“月丘生,本王命令你轻一点!”向烛九本来还想和夏清欢倔几句,看到他痛苦又无法帮忙,只得把气出在了月丘生身上。
月丘生翻眼看着他:“九王爷,要不你来试试?”
“我来就我来。”向烛九说着接过月丘生手里的纱布和药膏,将夏清欢的脚搁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小心翼翼是擦上夏清欢那有些血肉模糊的伤口。
“啊……”夏清欢痛叫得更为厉害:“向烛九你想报复我就直接说……”
向烛九赶紧撤回了手:“我……我已经很轻了……你抓着我,一会就好。”向烛九一张俊脸上写满着心疼,语气也低柔了好几分。
“给我自己来吧。”夏清欢觉得还是自己可靠。
“我来……保证这次很轻。”向烛九温柔地看着夏清欢,话语里带着几分请求。
夏清欢只得点了点头。
向烛九保证这次是用内力控制着自己手力道,将药膏轻轻地抹在伤口上,夏清欢咬着牙倒是没有再叫出来,主要是看到向烛九那么认真的表情,她感觉自己叫出来都有些不知好歹了。
终于把药膏给涂好了,向烛九额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脚踝用白纱布给缠了起来。
做完之后向烛九像是完成了一件艰巨得不能再艰巨的任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笑容如三月的春风,拂过夏清欢的心房,暖暖的心花盛开。
不过月丘生看着那包的伤口不禁摇头:“九王爷,夏姑娘这么洁白细嫩的一只脚被你包成了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