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多的坚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即使现在明明她就在眼前,明明十日之期已过,她是他的未婚妻,可是他没有一点感觉自己拥有到了她,这感觉真糟糕。
“我先睡会,攻来了我会自动醒的。”冷如瞳咬完一个馒头上了马车。
“睡吧,我会看着的。”向天齐却是靠在马车边上一动不动,看着冷如瞳上了马车,将修长的大掌贴在马车车身,仿佛这样就与她没了距离。
今日的阳光很好,可还是有寒冷的风,日头落到西边的时候,最前方的哨兵来报,敌方有了动静。
向天齐靠在马车边站了一个时辰,腿脚都有些麻木了,还没来得及唤冷如瞳,便见震天的战鼓响起,一堆黑压压的士兵朝通连桥冲了过来。
冷如瞳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跳下马车,小碧赶紧给她递上了铠甲:“皇妃,穿上这个以防万一。”
冷如瞳接过迅速地穿上,便往前方走去:“听着,他们的人过来大约二十万的时候,我们压上去,不能让他们过来超过二十万的兵,知道吗?”
“是……”哄亮的声音回答了她。
冷如瞳接过小碧递过来的血杀刀,嘴角噙笑,向天齐来到她身边低沉地说:“放心杀,我在你身后。”
冷如瞳偏过头给了他一个最为温柔的微笑,向天齐喃喃地道:“值了值了。”
冷如瞳便哈哈大笑起来,但她的声音却被震天的鼓声,脚步声给淹盖了,她笑着笑着,怒吼一声:“上!”
一声命下,两边千军万马全部打斗在一起,冷如瞳挥舞着血杀刀,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沥地舒展筋骨了……夜凤琊,你真的死了吗?想到这,她手上的刀挥得也就越加的犀利。
向天齐跟在她的身旁,替她挡住从侧面进攻的士兵,一剑解决一个人。
冷如瞳勾嘴而笑:“不错嘛,就你这功夫,别说他们五十万,来一百万,也不够你杀几个时辰的。”
向天齐满手都已经是敌人的鲜血,白了她一眼:“女人,你竟然还有心情聊天,小心。”向天齐一个转身割掉了侧面攻过来的一个人的头。
“多谢。”冷如瞳挥起刀也砍掉一个,一边致谢。
“专心点,你个疯女人。”旁边又攻过来一个士兵,吓得向天齐脸色有些变了,那刀割到了冷如瞳的手臂……她白纱的衣袖被割破,露出白碧无瑕的肌肉。
“小事,别紧张。”冷如瞳回了他一句,倒也认真专注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敌人,十万对二十万,那不是一般的人数悬殊,可夜圣朝的兵这几年是被夜凤琊练得战无不胜,上了战场还真没一个怕死的。
冷如瞳和向天齐一直冲在最前面,后面的士兵愈发的奋战,冷如瞳往前看了一眼,因为被他们的兵给挡住了前进的去路,连国有许多兵被困在了通天桥上。
冷如瞳朝不远处杀得正爽的幻影使了个眼色,幻影便利用他的移形换影在万人之中行走着,一会便消失不见。
“你让他去做什么?”向天齐好奇地问她。
“做些给力的事。”冷如瞳神秘地笑了笑,抬起手挡住一根长枪,脚下一踢把那人踢向了自家兵力的长枪之上,鲜血喷嘴而出。
“别再往前进了,再前进要陷在他们的兵力里出不来了。我们毕竟是双拳,他们人多,体力要被耗光。”向天齐看着冷如瞳又往前杀,赶紧出手阻止,这丫头到底以前是做什么的,这么好战。
“他们的主帅好像也过来了,那边那个穿白衣的,敢不敢与我一起去拿下他。擒贼可是先擒王。”冷如瞳朝他眨了眨眼,脸上沾满了鲜血,她扬起衣袖擦了擦,好凶残的战争。
但她知道这一战不得不战,连国强大,公主受了辱必定要杀过来。
抓了连天祺,至少可以避免更多的死伤,不管是夜圣朝还是连国的兵,都是生命,她可没有夜凤琊那么凶残,不想造太多的孽,从来也只杀必杀之人。
“好,去就去,舍了命陪你。”向天齐一个转身往前杀了过去,不再站在原地。冷如瞳嘴角向上挥着血杀刀跟了上去,没两下就杀到了向天齐的前面。
杀进敌人的包围圈不是一般的危险,向天齐胆大心细,小心翼翼护着冷如瞳,冷如瞳越战越勇,看着那连天祺就在十米之内,更想早点杀过去。
“瞳……你别心急,慢慢来,这儿这么多人,我们不能分开。”向天齐担心地再次提醒她。
冷如瞳也意识到入了包围圈,又往回杀了过来,这一转身就忘了注意身后,一根长枪映着晚霞,闪着锋利的光芒从她的身后飞来,速度快到过境的士兵都纷纷被震飞。
锋利的长枪直逼冷如瞳而来,冷如瞳完全没有意识到,向天齐大吼一声:“瞳……注意身后!”
冷如瞳这才回过头去,蓦地瞪大了眼,心里一紧,立即下意识往旁边想躲开,可周围全是敌人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长枪直冲自己胸口而来,她唯一能做的动作是转一个身,让长枪只扎到背部。
“娘亲!”就在这千钓一发之迹,冷如瞳仿佛听到了夜灏然稚气的叫唤声,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傲气的活了这一生,最后却是死在战场之上。
突然一个阵风吹过,有滚烫的东西溅到了脸上,粘粘地顺着她的脸而流下,预想中剧烈的疼痛没有袭来,她赶紧睁大了眼,看到的一幕让她浑身颤抖……
她呆滞地看着那长一米的银枪从向天齐的后背扎入到胸膛,穿膛而出,鲜血溅满了他胸前的铠甲,枪尖露出他的胸膛半寸,血液正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坠。
“向……向天齐……你……怎么这么傻!”冷如瞳瞬间眼泪就滚了出来。
周围的敌人在这一瞬间也傻了眼,呆滞在那,不敢上前,回神来想立即杀上来时,一道猛烈地剧风袭来,把冷如瞳周围三米的敌人都震飞了……一道欣长的身影落下,眼睛纠结地看着冷如瞳和向天齐。
“娘亲……”夜灏然的可爱的声音再度响起,冷如瞳抬起头便看到夜灏然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夜灏然……向天齐要死了……”
夜灏然皱着小巧的眉头走了过去:“快送去营帐,你要保持冷静。”
冷如瞳点了点头,把向天齐抱进怀里,想抱进营帐,可刚抬起,手中的力道却不见了,抬起眼再次见到的人让她眼神一滞,夜凤琊没死!
“我带他去营帐。”夜凤琊蹙着眉板着脸,一手扛着向天齐,一手迅速抱住冷如瞳,往空中一甩,双腿踢掉一圈围上来的敌人,纵身便往后方飞去,还不忘回头喊夜灏然:“自己小心。”
夜灏然对天长啸……他又被抛弃了……还好他是自力更生的孩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针,用力地甩出去,定住了周围五米的人,冽嘴一笑:“不跟你们玩了,我担心我娘亲。”
然后他很聪明地奔到黑兽的旁边:“黑兽叔叔带我走。”唉,没有轻功真坑爹!
黑兽果带地抱起他,纵身飞起,踩过无数个人头,来到后方。
冷如瞳瞪了眼夜凤琊,又看了眼已经昏迷的向天齐,心里百味杂陈,向天齐你可别死,求你别死,死了这债我要如何偿还?她的眼神一直盯着向天齐,令夜凤琊的脸色越加的难看。
落到营帐外,夜凤琊放开冷如瞳,把向天齐带进了营帐,随后而来的黑兽带来了夜灏然,放下之后又准备去前方战斗,冷如瞳叫住了他:“黑兽,幻影应该准备好了,让他开始把桥炸了,马上。”
“是,皇妃。”黑兽领了令走了,冷如瞳看了眼夜灏然立即进了营帐担忧地问:“他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长枪穿胸而过,不可能还有救。”夜凤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伸出手点了向天齐的穴道,抽出了向天齐身体里的长枪……许是因为太痛,向天齐疼得醒了过了。
他微微地睁开眼,嘴角挂着乌黑的血液,冷如瞳走了过去,抱着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腿上,抬头便问夜凤琊:“你身上有没有续命丸。”
夜凤琊冷脸偏了过去:“没了,上次全给你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快叫随军大夫!”冷如瞳手足无措起来,虽然她从来不把向天齐放在心上,但向天齐对她的真心她是知道的,一个人连命也不要保护了你,她怎么可能还心如坚石。
“不……不用了……”向天齐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颤抖的手:“就……就让我……握住一次好吗?”向天齐声音轻到冷如瞳要俯下头才能听得清,他虚弱到连说话也没有力气,可是却紧紧地抓着冷如瞳的手,紧紧地,怕一放掉就再也不属于自己。
“怎么能不用大夫,先得止血啊。”冷如瞳任由他握着手,眼泪绝堤而出。一旁的夜灏然走了过来,抓住了夜凤琊的手臂,朝他眨了眨眼。
夜凤琊紧绷的拳头才放松开来,看在向天齐救了瞳儿的份上,他就忍一下。
“没用的……”向天齐虚弱地摇头:“你不用难过,其。其实我活了……有六十年了……死也没什么遗憾,只是遗憾没能娶到你。”
他勉强地露出难看的笑容:“但至少这样,你应该会记得我,初一十五……会……会给我烧柱香……咳咳……”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向天齐整张脸疼得扭曲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