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在回忆里,不断地玩味不曾完美的过去。正是那不可逆转的遗憾,造就了记忆的无限美好。但是有的人怕回忆过去,怕那些往事突然跳出来,抓挠每个神经。怕说明了什么?说明他没办法忘记过去。是痛苦,是不堪,这些都深扎心田,疯长成了一棵粗壮的大树。风一来,大树上的每个叶子就“哗啦啦”作响,搅动着每一根神经,呼唤着狂躁的心魔。
年轻时的董清扬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谈过往,是空白单调无话可说,还是故事太多,无从谈起,抑或是自己不想回忆过去?
近半个多月董清扬悄悄隐身,电话一律关机,但他有个业务号码,只有内部人知道的,如星不知道。
其实董清扬,最近有些颓废。自己大病了一场,没告诉江如星,再说他也只是把如星当成了一个暂时的情感寄居处,他不曾承诺她,也不敢承诺。因为他那已经去世的妻子——宗海蓝。
外人都不知道董清扬的妻子是怎么去世的,但是他和儿子都知道。和妻子的婚姻说不上幸福,是经济和才能的结合,妻子的娘家是上海商界名声显赫的家族,他是商界的新秀,家境虽不及妻子家那么富贵,但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一个未来,也不是难事。可是大概这段姻缘早就被月老敲定了,转来转去,他们结婚了。
董清扬对妻子更多的是感激,有了妻子娘家财力的支持,他的事业突飞猛进。但是他不能给她爱情。
婚后第二年就有了他们的孩子——董凌风。可婚姻的裂痕也早早出现。志得意满的丈夫应酬着,偶尔做些出格点的事,妻子是可以容忍的。可是最受不了的是精神上的出轨。她爱董清扬啊,为了这个男人,她甚至用了最卑鄙的手段。她想把那女孩打发走就行,可女孩不要钱,难道要正牌夫人这个位置?最后,她犯了让董清扬不能原谅的错误。她雇人绑架了那女孩,扒光了衣服,拍了照,原本只是想以此威胁让女孩离开董清扬的身边。可是局势不受控制。那女孩是走了,自杀的。
死者最大,一个女人怎么也斗不过死者。那女孩带走了董清扬的所有爱情。他对妻子除了冷漠就是冷淡,还有就是厌恶。儿子在这种家庭冷暴力下成长,爸爸从来不曾对他微笑过,连对外人的那种职业式的笑都没有。母亲克忍着,她爱儿子,她更爱丈夫。面对冷冷的丈夫,愧疚也怨恨。长期的压抑使秦欣然得了抑郁症,严重到会对自己实施暴力。董凌风被接到了姥姥家,宗海蓝被送到医院。
宗海蓝最后也是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大概是要告诉董清扬,她敢死,我也敢死,我比她更爱你。她和那女孩死在同一天,当然不是同一年。但忌日是一样的。让董清扬想忘也忘不了她秦欣兰。真是一个够狠的女人。
董凌风知道妈妈为什么死,他从小就看到爸爸那张冷脸,妈妈那张哭脸,他恨他们。妈妈死那年他才5岁。
董清扬,身边的两个女人都离开他了,有过一阵子,他颓废,放纵,沉迷在酒色里。结果胃病让他在医院里休息了大半年。可每当忌日,他还是会把自己“流放”,也许是忏悔,也许是回忆。忌日前后,所有工作都腾空,依旧窝在家里喝酒。这段时间,因为过度饮酒,胃病又复发了,他被强制在医院呆了半个月。
回忆的缠绕,让他忘却了眼前这个江如星,他的心被过去充斥着,没有空想起她。更别提什么关心如星,体贴万般了。
如星赤着身体在黑暗中奔跑,四周阴森一片,如星拼命地跑、跑,要自己停下脚步,很累,可还是不休的跑……
抓着被子,紧紧。醒来,醒来,如星下意识的呼唤自己。
等猛然醒来,里被有点潮湿,虚汗一身。定了定神,江如星掀开被子,低头看自己的睡衣浸上了汗渍,有点潮湿,趿拉着拖鞋到了楼下,江如星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最近总是心慌,每夜的梦都是害怕、奔跑、赤身,她很没有安全感。董清扬的电话打不通。江如星凝思。
墨色长发散落,香肩如削,但是神情疲惫,眼光暗淡。
继续这样吗?这样幸福吗?
以为有了物质的安逸,人就会更闲逸轻松,可现在呢?很空虚,很寂寞。
没有这些享受,日子简单却没这么空荡荡。可惜这么大的房子,却无处安放她的幸福。她不属于这,这里也不属于她。她走不进董清扬的世界,那个世界拒绝她这样的女人。
董清扬一直以来怎样看待她的?是真的那么那么喜欢,那么那么愿意金屋藏娇?
不知道。
身体很近,心却遥远。她在董清扬那里也只是个世俗的女子吧?为了金钱出卖了青春,出卖了肉体。刚开始的欣赏也只是诱钓她的鱼饵,如今养在水缸里的小鱼,不需要费心诱钓了。
想起董清扬,如星曾经感觉的温暖悄悄退去。但她还是仰慕着董清扬。他父亲般的体贴多少次让她差点落泪,被他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握着,又是多么踏实。
但董清扬不曾爱她。
悄无声息的董清扬,证实了如星的猜测。董清扬从来没说过爱她,也没说过喜欢,就一句最暖人的话“我需要你”。回想董清扬对如星的一切——忽冷忽热,心距遥远。她摸不透这个男人。
不确定的爱让如星想逃。
在****里迷失的她,不想继续走下去。
走吧,离开吧!何必等着被抛弃?何必要践踏自己的尊严?何必要他说“不需要你”了?
原来,我不过是个物件,需要时取来,不需要就搁置。如星冷嘲着自己这可笑的人生。
窗外,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投进来片片金色。如星看着阳光。“真灿烂”,如星心里轻声道,“可我的人生怎么这么灰暗?”
江如星抬头望着升腾的太阳,此时的太阳闪耀着金白的炽光,灼刺着她的眼。闭上双眼,如星感到一阵刺痛,从眼睛开始蔓延,蔓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