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报仇?报谁的仇?”
按说曲飞衣虽然可能明白自己是哪尊神,但她没说过,应该没人认识她,也没人知道她,更没人会说到报仇两个字。
因为卫国能见到她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三个人中,舞儿似乎失去了记忆,不记得那段屈辱,卫郁如今连见都没见到。
可是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和别人说出她来。
最后一个卫国的人即墨,更加不可能,早在曲飞衣到达南锦时就已知道的清清楚楚,即墨常年在边关,七年没有回卫都。
这七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花少每年都会去找即墨打一场架,可打了七年,最后花少觉得即墨太变态,实在打不过,干脆回了南锦。
而七年后,等即墨再回卫都,却是国破山河的时刻,这样的情况别说她是谁了,就算是兰陵,即墨也是分辨不出的。
否则早在卫国,就被即墨杀了吧!
即墨不是叛国么?
那卫国的公主怎么能放过…………
“卫帝?雪妃?”
两个名字,被花少一脸正经的说出来,只是一个是卫国的帝,一个是南锦的妃,怎么会被花少放在一起,为什么说自己要报雪妃的仇,难道雪妃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哼,你连这都知道?”
曲飞衣气得手指握拳,想一拳砸过去,偏偏她似乎打不过。
“你别为了他们自己的命都不顾。”
“以命抵命,这不是很正常?”
幽幽然的叹息,曲飞衣冷冷的看着花少,压下心中的激动,等着花少接下来说可能关于雪妃的事,一阵的及紧张。
她知道泗水阁里放着雪妃的画像,知道密码箱是雪妃的,知道雪妃是穿越的,她最需要知道的是雪妃还存在于世吗?
还是回到了现代?
这对于曲飞衣来说再重要不过。
“你抵什么命,雪妃还不知生死,至于卫帝…………”
花少的话还未及说完,就被曲飞衣一把拉住,紧张的连力道都没注意,扯的花少眉头几乎要扭曲。
“雪妃没死?那她在哪?”
气氛沉寂了一会,在这一瞬,仿佛凝了一下,又松了开来。
“我不知道。”
这是花少给这个话题的最后四个字,然后就再也不想触及这个人,他很认真的看着曲飞衣,“不管她怎么样,你最好别乱来。”
从上次的泗水阁事件来说,花少其实一直暗中跟着曲飞衣,虽没出现,但该知道的都知道。
既然偷了卫帝的骨灰,那肯定和卫帝密不可分。
再加上一些线索,花少很容易能猜出曲飞衣是哪方的人。
所以花少这么着急的阻止曲飞衣参与。
“呵呵。你管的有点宽,你们都可以在卫国乱来,现在让我不要乱来,花少原来你是这种人。”
即使鄙夷的目光,曲飞衣就这样看着花少,少有的愤慨。
不知道是谁先压低了声,两人虽然貌似在吵架,但声不高,不担心被泄露出去,除非偏殿里那个死人。
“我是宽,我只管你的死活。”
花少凉凉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却只盯着偏殿里的温柔,许久动了动眉,转身看向走水的地方,那火势慢慢的微弱。
“我怎么了?”
曲飞衣心上一惊,没人会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不在乎的人,那是虚伪。
曲飞衣不怕死,但在乎自己无缘无故的死。
“你难道不知,你和南怀瑾中了一样的毒。”
越听心越凉,曲飞衣眸光深处积蓄着暗涌,几乎要淹没两人。
空中风已停止,宫灯不再摇摆飘忽,两人如玉般的身子被笼在了月色中。
从云中挣脱出来的月光影更亮,似乎比宫灯还要亮。
许久,曲飞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可能。”
轻若柳絮的音仿佛来自千年后的幽魂之叹,夹杂着莫名的心境坠落在地。
如果刺杀行动是卫郁他们,怎么可能伤害自己呢?
而且当时他们并没追击,那说明在顾及自己。
所以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别以为自己无事,要不是……你早就和南怀瑾一样昏迷了。“
要不是什么,花少没说出来,曲飞衣心脏一个剧烈的撞击,她伸手抚住心口,想抓住点什么,然后掏出了一直忘记还给舞儿的玉佩,握紧。
曲飞衣慢慢浮出一缕笑,然后又淡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不是七秀禁忌相生相克,与这毒冲撞在一起,我就死了?”
蓦然出口的七秀禁忌,让花少的脸色刹那苍白。
因为这话是从曲飞衣口中出来,原来曲飞衣早已知道。
不仅知道七秀禁忌,曲飞衣还知道中毒不死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之前已经中了更毒的毒。
所以当花少那一句含糊的话出来时,曲飞衣马上想到了。
偏殿外,冰冷的地面倒影着月色的光芒,没有让人心生暖意,更让人觉得那凉气能从脚底涌上四肢,冲入脑顶。
辨识度不高的晚上,花少的脸色却清晰的展现在曲飞衣面前。
“我说的不对吗?花王殿下。”
曲飞衣走近,几乎与花少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
步步相逼,时时探话,每一次都是险境,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但无论有多少险境,她都安然走过。
只有这无声无息的七秀禁忌,让曲飞衣百愁莫展。
她看不到那毒,查不到那毒,研究不出成分,连解药都是最近在花少手中看过一次,这样下来,她能完好无损吗?
“对。”花少一直明朗无杂音的嗓子,仿佛有了裂缝一样,带着嘶哑,还有几分被人看透的难堪,“你说的都对。”
无奈的叹息,深刻的惋惜,对于现在的曲飞衣来说,都是没有用的。
要不是因为花少帮过那么多忙,除了这一件事外,没有再对她做出任何伤害举动,她就不会依旧和颜悦色。
“反正中了七秀的毒,你们也不会真的给解药,何必假仁假义的担心我中毒死翘翘。”
谈到自己的生死,曲飞衣到是很淡定,虽然在乎,却不惊惧。
花少沉默了一会,终究没对解药的事说什么,只是转身看向无边月色,心缓缓平定。
“你做一件事,我给你解药。”
曲飞衣目光抽紧,死瞪着花少,退后一步,然后又退后一步,在离花少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什么事?”
花少停顿了下,才掀袍靠宫柱席地而坐,声也清晰的涌出。
“杀了即墨。”
杀……即墨?
说这四个字的人语调骤然转的轻快,可听这四个字的人,心中沉闷,许久都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花少要杀即墨?
为什么要她杀?
这么功利性的话从南怀瑾口里出来比较正常,而从花少口里出来,那不是很奇怪吗?
“为什么?因为七年你败的太惨,让我帮你报仇?”
曲飞衣无不紧张的看着花少,竟然有几分不安。
“你就当是这样吧。”
“是么?可我觉得,这不会是南怀瑾让你说的话吧…………”
花少瞥了一眼曲飞衣,渐渐恢复精神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目光,从暗淡到灿若星辰,只是一瞬。
曲飞衣却未察异样,依旧死盯花少。
“南怀瑾要见你。”
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铺垫,花少的话让人有一种惊魂不定的感觉。
“他醒了?”
“没有。”
“呃…………”
没醒,南怀瑾怎么要见自己?
一时无言,花少却觉得看曲飞衣神色变化,很有趣味性。
“南邵华。”
曲飞衣怒吼,跟着即墨学习,深刻的念出这个名字,语调拉高尖锐,仿佛要把花少刺穿。
哪知花少却仍旧不改模样,只是在在听到南邵华三个字时,笑停了停,随即却更灿烂了。
“我说的话,是认真的,你杀了即墨,我给你解药。”
话题又转回来,曲飞衣有些跟不上花少的思绪。
一会说南怀瑾要见她,一回又跳话题到了解药,一句一换,让人节奏抓不稳。
可是尽管花少在笑,这一次,曲飞衣却信了。
“我有什么本事,杀得了即墨?”
枪杆子里出政权,她打不过即墨,又没枪,她要怎么杀。
“因为,他喜欢你啊!”
“…………”
“因为,你是他不得不就范的人!”
“…………”
“因为,他这个人很笨的。”
“咳……咳咳…………”
曲飞衣忍不住的咳起来,忽然大笑,不管偏殿里还有个死人,也不管外面这清风明月,她不顾形象的笑出生。
“你脑袋坏掉了,中风了,还是更年期到了?”
“什么?不知道更年期是什么东东,好吧!不知道更年期不要紧,中风也不要紧,但脑袋如果坏掉了,就该好好修理下。”
“天下的人都知道,即墨为温婉负尽天下,你说他喜欢我?有人会信吗?你当我白痴啊?”
“什么就范不就范,在卫国他已没有就范很多次了,他的箭也对准过我很多次,他会因为我就范?你是笨蛋吗?”
“笨…………就你聪明,你聪明七年间也没见你赢。”
一口气骂完,曲飞衣骂到后来气喘吁吁的靠着宫柱,要不是没有力气,她都想上千揍花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