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初明敌情 (4)
“住口,你们不是窃贼,没有哪个小偷会这么快便承认自己是小偷的,何况我们并没有抓住你们的什么证据。”
“小姐,我们是怕你们严刑拷打,才干脆说了实情的……”
游雪的语气变得缓和了,她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说说平时是跟白居关混的,还是杨铁书那一伙的。”
其中一人支吾着道:“我们是白……白大哥手下的……”
“胡说!”游雪大喝一声:“白居关是本县父母官,杨铁书是我们镇上说书的,你们既是窃贼,怎么会跟本县县令勾结?你们分明是来自外地,对我们有所图谋,却在这儿信口撒谎!”
那二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了,却犹自强辨道:“我们本是外来流窜至此,方才见小姐发怒,一惊慌,便顺小姐的意思说了名字。”
游雪冷冷一笑,道:“你们是‘白衣山庄’的人!”
那二人忙道:“不是,不是。”
游雪一摆手,道:“带下去,好生看好,待楼主回来再作处置。”
柯冬青一愣,却立即察到游雪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当下,他便默不作声了。
当二人被带下去之后,游雪方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二日,‘白衣山庄’便会向‘欢乐小楼’进攻。这两个人只不过是他们的问路之石,可惜我们的人没有看清这一点,暴露了自己。”
柯冬青道:“那么你为何要说等楼主回来再处置他们?”
游雪淡淡一笑,道:“既然‘白衣山庄’的人迟早要来,我便以此向他们催上一催,让他们抓紧点来。”
柯冬青惊讶地看着她,道:“游姑娘已成竹在胸?”
游雪一笑。
……
抓来的两个人被关进了一间狭小的房子里,门关得紧紧的,外面还有三个人看管。
自他们关进来之后,“欢乐小楼”似乎便把他们忘了,再也没有人来过问他们。
到了第二天早上,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将他们身上的麻绳解开来,然后送上两份饭,吃完之后,他们一言不发,又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二人的手脚被捆了这么久,早已酸麻难当了,当下赶紧开始活动手脚,好半天,身体才恢复了灵活性。
其中一个左手长了六个手指的人低声道:“看来庄主猜得没错,‘欢乐小楼’的人竟还真的仍在这儿!”
另一个人眼角处有一刀疤,这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斜斜地吊起,他用力地搓着自己的脖子道:“我们算是把任务完成了,可这下大概得把小命搭进去了,没想到那丫头那么厉害。”
“六指”以更低的声音道:“只要等到庄主他们攻来,你还怕出不去吗?那时,我们可是立了大功了,庄主还不好好地赏赐?”
“吊眼”不屑地“哧”了一声,道:“你当‘欢乐小楼’的人是泥捏的?庄主再厉害,在他攻进来之前,‘欢乐小楼’的人还不‘咔嚓’的一声,把我们先料理了?”
“那……那如何是好?”
“吊眼”向后面墙上一靠:“等吧,多活一天是一天。”
“六指”吃吃地道:“既然你如此说,当时为何要接下这任务?”
“吊眼”道:“你当由得了我们选吗?像我们这样的人物,是最适合用来送死的。何况,我也没想到‘欢乐小楼’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一眼便把我们识破了。庄主不是说那个叫什么柯冬青的家伙一直逃窜在外吗?我还道这次是我们哥俩露一手的好机会呢。”
“六指”听到这儿,不由一下子泄了气,像被抽了筋骨般斜斜地倚在那儿,脸色苍白。
“吊眼”不屑地拍了他一下,道:“瞧你那熊样,胆被吓破了吗?不就是一死吗?十八年后……”
话说到这儿,突然被一阵嘈杂之声打断,凝神一听,却有柳包品的声音——他们二人也只能听得出柳包品和游雪的声音了。
只听得柳包品道:“走吧,我们是来替换你们的,活该你们走运,外面的日头多好。”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在这儿也不错嘛,不用干活,这两个家伙又老实得很,你们在这儿还不跟玩儿似的?”
柳包品道:“去去去,说什么风凉话,别忘了三个时辰后来换我们。”
脚步声响起,大概是前面那一批人出去了。
柳包品骂骂咧咧地道:“抓了两个人,还惹来一肚子气,越想越不是个理。就算他们是‘白衣山庄’的人,那又有什么?把他们的头‘咔嚓’一声砍下来,不也可以出口恶气吗?想他们‘白衣山庄’杀了我们多少弟兄?”
另一个声音道:“柳大哥消消气,其实游姑娘说的也是不无道理,只怕把这两个人抓了,会打草惊蛇,而今楼主又不在,万一招来了‘白衣山庄’的人,可是麻烦大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补充道;“若是再加上武林四大家族,就更不好应付了。”
柳包品粗声粗气地道:“怕个球!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如今却还要在这地方看着那两个杂碎,依我的性子,便一刀将他们的头砍了。”
嘶哑的声音忙道:“万万不可,楼主尚未回来,连游姑娘都不好自作主张。”
柳包品狠狠地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要不就进去抽打那两小子一通,也好出出气。”
这下没有人反对了。
里边的两个家伙则吓得直缩脖子,心道:“在这种时候被他们揍一顿,还不是同被鬼打了一样?”
正忐忑间,外面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喂,你们三个要不要酒?”
声音似乎是从更远处传来的。
柳包品道:“小子,你是拿我寻开心吗?”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问你一句……”
柳包品打断他的话道:“真的吗?什么地方搞来的酒?大鸟,你出去看看,有酒这日子就好过多了。”
那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柳大哥,就是有酒我们也不能喝,游姑娘让我们看着这两个小子,要是有个差错,两罪并罚,恐怕……”
“去去去,要怕事到时就往我柳某身上推好不好?你以为游姑娘有三头六臂?我们兄弟几个喝点酒她也能知道?”
大鸟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是去外面看是否真的有酒。
不大一会儿,便见得嘶哑的声音响起:“还真有!喏,还有半只鸡……”
柳包品嗬嗬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王有古今天怎么这么够意思?”
“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现在咱一块儿吃点,万一出娄子了,我们一块扛。”
“那有什么,酒才是最实在的。”
“吊眼”也是个老酒鬼,在里边就那么一个劲地咽着口水,几乎把舌头也给吞下去了。
外面开始吆三喝四地喝起来,当然声音是压抑着的,显然是怕被外头的人听到。
渐渐地,外面的人说话也不太清晰了,个个张着大嘴。
却听得柳包品忽然粗声大气地道:“我,我要去揍这两个小子一顿,大……大鸟,去……去把门打开……打开……”
大鸟道:“我……我不去,我要是去了,我……”
不知为何,下边的话便没有了。
柳包品“嘿嘿”笑道:“三……三杯便……便把你放……放倒了,你不去,我……我自己去……”
“哗啦啦”地一阵乱响,大概是什么东西被碰到了。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吊眼”与“六指”在心中暗暗骂道:“这家伙怎么一个劲地想揍我们?我们又没有踩着他的尾巴!”
铁门缝里哗啦地乱响一阵子,好一会儿才打开,一阵酒气也随之一道进来了。
柳包品歪歪跌跌地进来了,嚷嚷道:“趴下,趴下,让我好……好好地打一顿。”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木棍,胡乱地比划着,一双眼睛有些呆滞地盯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
“六指”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道:“我的妈呀,这家伙怎么尽跟我们过不去呢?”
他想反抗,却又不敢,正要趴下时,“吊眼”已在暗中捅了捅他。
却听得柳包品道:“好啊,你们还想……还想反了不成?”
他的棍子“呼”地一声便挥了下来。
“吊眼”心道:“我还没打算好呢,你便先打来了,好,横竖是一死,我便先宰了你再说!”
他顺手将那根木棍一牵一带,大概柳包品还真喝多了,竟被带得一个马趴,就趴在地上了。
“吊眼”一把夺过木棍,就要往柳包品头上砸,便在这当儿,外面有人喊:“柳……柳大哥!”
“吊眼”的手便停在那儿了,他心想这么一砸下去,这家伙一定会叫一声,这么一叫,我便没命了。
别看他嘴里说得胆气十足得很,但真的到这时候,他又不舍得死了。
柳包品一骨碌地又想爬起来,这时,“六指”反应倒也快,赶紧出手,一下便把柳包品的穴道点了。
外面那嘶哑的声音又叫开了:“柳大哥,是不是喝怕了就溜……溜到屋子里躲起来了?”
“六指”忙挤着嗓子道:“还怕你不成?你等着,老子灌得你认不清公母。”
说完,他便低声道:“怎么办?”
“吊眼”一咬牙:“冲出去!”
“六指”一把拉住他,道:“不能就这么冲出去!”
他将柳包品的外衣三下五除二地扒了下来,往“吊眼”身上一扔:“你与他的个头差不多,快穿上。”
“吊眼”嘀咕道:“怎么就让我穿?”但他还是把衣服穿上了。
穿好衣服,他便将头弄乱了些,再弓着腰,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一只手捂着嘴,做出想要呕吐的样子。
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这种准备压根儿就没有必要,因为面对这边坐着的人已趴在桌上,扯起了呼噜,另一个背对这边的人正向自己的杯中倒酒,酒有一半被他倒在了桌子上。
“吊眼”轻手轻脚走了上去,一下子便封住他们的穴道。
“六指”也已轻手轻脚地跟了过来,见此情形,又惊又喜,他贴在“吊眼”耳边轻声道:“要不要逃出去?”
“吊眼”道:“一不做,二不休!”
二人弓着腰,从窗口向外望了望,见西边的窗户下边便是一片半人多高小竹与万年青,两人相互递了个眼色,立即从西边这个窗子跃了出去。
两人借着树丛的掩护,走一阵,停一阵,走出了二十几丈远,竟未让别人发现!
终于,在他们前边五六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间半敞半开的工棚,里边有许多人在忙碌着,看样子是在制造瓷器。
现在,他们再也无法通过这一段路了,虽然他们已看到了十几丈远外的院墙。
两个人趴在地上,虽然一丛茂盛的小竹将他们挡了个严严实实,可他们仍是暗暗焦急,因为“欢乐小楼”的人极有可能会发现他们两个已逃走了,到时这么多人一起搜寻,哪能找不到?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有一道火光亮起,然后,便听到有人大叫:“失火了!”
一片嘈杂的喊声响起,工棚内的人全都向那片火光扑去!
“六指”与“吊眼”兴奋不已,他们岂肯错过这天赐良机?
奇迹般地从“欢乐小楼”逃出来之后,两人身上竟已汗水淋漓!
两人不敢怠慢,立即向“白衣山庄”逃去。
……
“白衣山庄”。
“白衣山庄”并没有隐于某一个深山幽谷中,因为在江湖人眼中,“白衣山庄”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六指”、“吊眼”两人回到“白衣山庄”时,发现庄内多出了一种临战前的肃杀气氛。
因为他们二人这次执行的任务特殊,所以很快便见着了卓白衣。
卓白衣听他们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却一言不发。
他的整个身子本是深深地陷入孔夫子那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中,这下却已挺挺地直腰坐了起来,这使得他的身子格外的高大。
无论是谁,见了“八王爷”卓白衣,都会心生仰视之感。
似乎,他天生就是一个供人仰视之人,他那威仪的外表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六指”、“吊眼”一动不动地伏于地上,侥幸逃得一命的欣喜如今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在卓白衣的面前,他们只会感到压仰、紧张。
卓白衣干咳一声,“六指”身子不由一震,头便伏得更低了。
卓白衣缓缓地道:“你们辛苦了。”
“六指”、“吊眼”以略有些发颤的声音道:“为庄主效力,万死不辞!”
“很好!”
卓白衣站了起来,慢慢地踱了几步,背着手,低沉地道:“这一次,你们立了大功。”
“六指”与“吊眼”紧张的心略略地放下来些。
却听得卓白衣继续道:“如果你们不回来,那就更好了,可惜呀可惜。”
豆大的汗立即从地上伏着的人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卓白衣忽然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紧张,回来了就回来了,即使他们‘欢乐小楼’真的能察觉什么,也没关系。如今‘欢乐小楼’是风中残烛,过街老鼠,又如何能抵挡得了我一记重拳呢?今夜,我便要亲自出马,踏平‘欢乐小楼’!‘欢乐小楼’一平,就不怕柯冬青那小子再兴风作浪!”
他的眼中闪过一种怨毒之色:“连我的女儿都敢动!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你们二人去过‘欢乐小楼’里面,今夜便由你们二人带路。”
“吊眼”、“六指”齐声应“是”。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庄主,一切准备妥当。”
“好,大伙儿好好休息,天一黑立即出发,争取天亮前赶至‘欢乐小楼’,庄内由柳小媚留守!”
当天色暗下来时,从“白衣山庄”内闪出近千人的队伍,向“欢乐小楼”那边飞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