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魔踪再现 (2)
枯瘦老者第一次吃亏,不由大怒,用手一弹,火苗竟如附骨之蛆,弹之不去!
而此时左佛的剑已带着一溜寒光,如极恶之蛇虎,猝闪暴飞,斜撩枯瘦老者的后颈!
班仲则贴地翻飞,他的人已与他的刀合为一体,如一团光球般滚将过来,寒刃在他身子四周迸射如满天繁星!
唯有武休未出招!他不但没有出招,甚至连守也没有守得严密,身上几乎可称得上是漏洞百出!
枯瘦老汉随便向哪一个破绽处击上一掌,都足以要了武休的命!
莫非,他疯了?
不,没有。因为他的外号叫“毒罐子”。
意思就是说他全身都是毒,甚至他吐出一口唾沫来,都能毒死一头大公牛。
只要枯瘦老汉的手一沾上他的身子,便有枯瘦老汉受的了。
当然,“毒罐子”武休他自己也好不了,以枯瘦老汉的身手,即使是中了毒,也能在那片刻之间,毙了武休!
武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正因为他知道这一点却仍如此做,便益发显得他的神勇忠义!
现在,他一心只想以一命换一命了。
为了此役,他已把他所有的毒的解药全部销毁!所以只要对手一中了毒,那便是只有挨着的份了。
枯瘦老者一弹飞火苗,左佛的剑已削至他的后颈半尺远处!
这么近的距离,如何闪避?
便在此时,奇迹出现了!
只听得一阵“咔巴”作响,似是关节的折裂之声!
然后,便见枯瘦老汉的身子突然矮了一截!
他的腰肢未变,腿未曲,颈未缩,但他却矮了下去。
莫非,他的体内骨骼、肌肉已异于常人,可以随便地搭拆?
左佛的剑便走空了,左佛并没有指望自己能一剑得手,对手一定有方法应付自己的招式,但他没有想到会是以如此诡异之方式!
难道此人已不是血肉之躯?
剑一走空,枯瘦老汉一声暴喝,他身上的衣服立即无风自鼓起来!
火苗立刻灭了!
而左、班、武、荀四人却是感到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流开始弥漫于枯瘦老者的身侧!
班仲的“地趟刀”已使了三十几招,但却连对方一根脚毛也没有削下!
枯瘦老者似乎对他的进攻全不在意,只在刀将及身的那一刹那间一个错步或一个滑步,班仲的刀便走空了。
荀何双手又一扬,这次是一条血红色的绫带疾卷而出!
绫带如一血红的蛇信子般,卷向枯瘦老者。
枯瘦老者身子斗然反旋,一掌浑厚的掌力击出!
如果是一把坚硬的刀剑,在这样的惊人掌力下,恐怕早已脱手而飞了。
但红绫太过柔软,它竟奇妙地翻卷而动,从凌厉掌风的空隙中神奇地穿将而进,如蜿蜓吞吐之毒蛇,直扑枯瘦老者的胸口!
虽然这样的软柔之物就算击中了人,也未必会受多大的伤,但枯瘦老者却已大怒!他又忘了上次的事,左手疾然向红绫抓去!
荀何疾贯内家真力于右臂,又沿红绫疾然而出,红绫一个反卷,立刻把枯瘦老者的手卷住!
荀何一抖腕,整根红绫便突然烧了起来!恰如一条火龙一般!
枯瘦老者的手被红绫卷着,他的手便如同也被烧着了一般。
痛,并不是主要的,更多的是愤怒!枯瘦老者已两次在荀何手下吃了大亏!
他怪啸如鬼泣,右臂疾然反抡,荀何的身子立刻被带得飞起!
同时,他的双腿如斗转星移般互一错步弹踢,班仲的刀便不可思议地脱手而飞了!
不仅如此,班仲的下腹还中了一脚,他眼前一黑,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一脚之下,他已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此时,左佛的剑已近似天河瀑泻、黄河决堤般浩浩荡荡地挥洒而出!
银亮的剑芒似匹练般绕回,如此雄深与凌厉地猛卷横扫!
枯瘦老者如行云流水般旋走飘移,每一步所踏及的方位都是匪夷所思!
左佛那么霸道的剑法,竟只能扑风捉形,根本沾不了枯瘦老者的身子!
枯瘦老者将荀何从头顶抡过之时,立即凌空挥出一拳!
拳风如雷!直捣荀何的胸口!
荀何已将手中的红绫撒手了,但枯瘦老者所使的力气极大,巨大的惯性仍使他如一只折了翅膀的鸟儿一般身不由已地从枯瘦老者头顶上飞过!
凌厉拳风已被他感觉到了,他疾提真力,身子在空中反旋,身子团旋处,无数的银芒从他的发间散射而出,袭向枯瘦老者!
银芒飞至半途,倏而变亮,成了暗红色!
又是火苗!而且细密如雨!
“火神”荀何不愧是“火神”,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是火器!
他发出这“满天星火”之后,力道已竭。
枯瘦老者的拳风生生击在他的胸口处,他的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十丈之外!
他的心已被捣得烂碎成一团!
武休与荀何的感情极深,两个分楼挨得又近,关系更是密切,如今武休眼看荀何战亡,不由悲愤已极!
枯瘦老者在“满天星火”的笼罩之下,再也没有那么的洒脱,饶是他的身法快如鬼魅,却还是有数点火星射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火星极为霸道,它一沾着于人体,立即渗透进去,片刻之后,燃烧之物便已变成人的肌肤了!
枯瘦老者一番扑打之后,火苗已将他的身体烧得“吱吱”作响!
枯瘦老者很快便明白这火苗很不寻常,只见他手在腰间一摸,一道寒光闪出,是一把极小的刀。
刀光闪过之处,便见血肉开始飞起,一块块的有大拇指指肚那么大。
原来,他是以自己的刀将着了火的肌肤削去了。
此时,四个人已只剩下左佛与武休有战斗力了。
左佛越战越凉,他不是害怕,在左佛的心中从来没过害怕二个字。
他是对自己的剑法感到寒心!
自己这样狂攻不止,但对枯瘦老者竟构不成丝毫威胁!
只听得武休低吼一声,他的兵器终于出手了。
寒芒一闪,来自他的腰间,竟是一根极细的银链子!银制之物,是避毒的,但他的银链子却偏偏不同!
在这条银链子上边,至少有十二种巨毒!只要被银链子一沾肌肤,那便只有等着毒发身亡的份了。
同时,左佛已将他的压箱底的招式也用了起来!
此时,天已暗了下来,蓝房子外面杀声震天!
黝暗的夜色里,左佛的剑光毫芒有如群星流泄般地交舞旋闪,聚散分合,倏左倏右,忽上忽下,而光闪的移动却是不可思议的,每每在难以置信的短促时间内出现,每每又在迥然相反的角度互映,剑身幻出的灿亮异彩时如云花缤纷,时如流瀑重溅,时如狂涛涌出,时如风啸云滚,奇玄得几乎令人怀疑这是不是由人来完成的动作!
左佛并不把伤敌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剑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剑即使能伤了对方,也只能是皮肉之伤,对于他自己的武功与对手武功之间的差距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所要做的,便是尽最大的努力,牵制住枯瘦老者,让武休有发挥的空间!
他知道只要武休一得手,对方便只有惨败乃至死亡了!
如此全力之搏杀,终于逼得枯瘦老者出动他的兵刃了!
怪啸如泣中,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根碧绿色的箫!
箫比一般的箫要略略长一些,细一些。
但更奇怪的是每一个箫孔间全是一个个小小的骷髅头像!
所以,整根箫并不是光滑的,而是一节一节地凹凸着,箫的出气之孔便是骷髅头的口!
魔箫一出,天地为之一暗!
一股煞气弥漫开来!
左佛忽然觉得自己的剑路大滞!
魔箫划空而过!风从箫孔中穿过,发出尖锐如鬼泣之声!极为阴森恐怖!
左佛的心思突然无法集中了,他甚至觉得已有剑不由己之感!长剑所走之路,与自己原先设想的根本不同!
然后,他的剑便脱手而飞了,“笃”的一声,射进一棵古槐之中。
是武休救下了左佛,在魔箫将要洞穿左佛之身躯前的那一刹那,武休的银链子便脱手射去!
银链子飞旋而出,向枯瘦老者颈部疾缠而上。
枯瘦老者只好撤箫回封,向空中的银链子挑去。
“当”的一声脆响,箫与银链子相接!
便见银链子突然悉数断开,分开十八节,分射枯瘦老者身前十八处大穴!
可惜,枯瘦老者武功太过诡异,他的整个身躯便如全无重量般向后平平飘飞!
箫影无数,闪幻成风,十八节银链子立即被扫得四飞!
枯瘦老者仰天长笑,笑声摄人魂魄!
笑声中,枯瘦老者突然幻成了一个丰姿绰约的少妇!
从头到脚,没有哪一寸地方不是地地道道的女人!本是穿在枯瘦老者身上的灰袍突然碎成无数布片,碎布片如灰蝶般在空中飞舞!
里边是一件水绿的薄衫!
没有人能够在如此诡异的变化中还不吃惊,除非他是瞎子或白痴!
左佛与武休的血液都已停止流动了,一刹那间,他们的思绪已脱离了他们的头脑,一片空白无物了。
美艳少妇便已欺身长进,左手深深地插入左佛的胸前,右手之箫则将武休的喉管洞穿!
在完成这个过程中,武休与左佛全都未作任何反抗。
这不仅是因为美艳少妇动作太快,同时也是他们二人反应迟钝的缘故。
美艳少妇在杀了二人之后,她的笑容更为迷人!唯有她左手上的一片血淋淋让人不寒而粟!
她手中的箫倒提着,上边有血在滴……
蓝房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似乎连空气也已凝固,唯有院子外面杀声仍是震天巨响!
一静一闹,肃杀之气却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于没有刀剑声的里边,杀气更浓!
美艳少妇冷冷地喝道:“伊忘忧,你以为装死便可以蒙混过关吗?莫入愁在黄泉路上已等得不耐烦了,我便来催送一程!”
没有任何声音。
美艳少妇冷笑道:“你不出声,我便将你的灵堂捣个天翻地覆!”
声音未落,她的身躯便如一片羽叶般飞起,射向灯光最亮的那间屋子!
那儿正是伊忘忧的灵堂。
美艳少妇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很顺利地站立在灵堂中央。
除了守灵之人外,灵堂的一切都很符合情理。
堂前,是一具楠木棺材,刚漆上漆,整个灵堂中便有一股油漆的味道。
美艳少妇尖叫道:“伊忘忧!你真的要做缩头乌龟吗?我便敲碎你的乌龟壳!”
双掌疾扬,整个灵堂立即“乒乓”直响,物什在掌风之下,纷纷而碎!
最后,只剩下棺木是完整的了。
美艳少妇一步一步走近那具棺木,双手疾然按在棺木之上,身内之惊人内力立即传进棺内!
“砰”的一声,棺木便已被汹涌鼓荡的真力从内部向外爆个粉碎!
里边竟真的有一具尸体!与伊忘忧一模一样:身材,容貌……
美艳少妇吃了一惊,突然,她怪叫起来:“伊忘忧啊伊忘忧,你怎么死得这么早?我还要剥你的皮吃你的心呢!你为何不再等上几天?我恨,我恨!”
“所有与我刁贯天作对的人都应该死!但应该是死于我刁贯天的手下。”她咬牙切齿地道:“伊忘忧,你逃得好快!但我不会放过你!我不能亲手杀你,也要将你的尸体粉碎,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她发出极为惊人可怖的笑声,这笑声一忽儿是男音,一忽儿是女音,一忽儿显得苍老嘶哑,一忽儿又是尖锐刺耳!
伊忘忧正在那间狭长的屋子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当然,静的只是他的外表,而他的心早已是一片沸腾!
当他听到“刁贯天”这三个字时,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惊愕欲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刁贯天是被他与莫入愁、段牧欢、秋梦怒四人四剑穿心之后,一脚踢下悬崖的。
他怎么可能活下来?那么高的山崖,便是活人也要摔死一百次,何况是一个本来就已是没了气息的人?
莫非是大白天见了鬼?
但很快他便相信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了,从美艳少妇那怨毒的眼神和切齿之声中便可以看出这一点。
但刁贯天本是一个清瘦的中年人,怎么会突然成了一个美艳少妇?
他突然注意到美艳少妇手中的箫,立即想起端木先生所说的二百年前的“九面暴魔”。
“九面暴魔”所用的兵器正是一根具有魔力的箫,而且“九面暴魔”也能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容貌、形体!
莫非,刁贯天便是习成了“九面暴魔”那种惊世魔学?
但“九面暴魔”已死在“孔孟神刀”之下了。
现在,伊忘忧最想见的人便是端木先生了。
但端木先生已经重伤晕死过去了,方才以六弦琴与刁贯天的箫声相抗的就是端木先生。
端木先生明知内力不如对手,但他仍是义无反顾地出手了,因为在整个冷战十三楼中,他的内功与伊忘忧是最接近的。
所以,他要用六弦琴与箫声相抗衡,使刁贯天误以为弹琴之人便是诈死的伊忘忧,那样一来,刁贯天便会直接长驱而入,寻找伊忘忧。
如此一来,冷战十三楼的人便可以乘机进攻留在外面的敌人了。
事实上,这个计划极为成功,刁贯天已被吸引进来了,而冷战十三楼的三千多人,已将蓝房子外面的八九百人几乎绞杀殆尽!
刁贯天的下属,只剩百来号人了,而冷战十三楼还有近二千人马!
没有了箫声相助,刁贯天那诡异之“红云”便已是威力大减!哪里挡得住骁勇异常的三千冷战勇士的冲击?
但刁贯天对他手下的死,并无丝毫惋惜之情,在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生命才是真正的生命,其他人全如草芥!死了一个属下,与死一个冷战楼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目标是伊忘忧,只要伊忘忧被他杀了,那他的部下即使被杀尽也无所谓。
重组一个邪恶之军,对他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刁贯天对外面的杀声充耳不闻,她如疯了一般在灵堂中抢天呼地,那张美丽的脸已是扭作一团!
突然,她的呼叫声止住了,冷冷地道:“今天就是你真的死了,我也要在你的尸体上添几个窟窿!以解我心头之恨!”
她缓缓地向前踏了几步,站在已暴露出来的“伊忘忧”的尸体旁边,长笑一声,手中的魔箫立即向“伊忘忧”的胸口插去!
只听得“蓬”的一声轻响,“伊忘忧”突然暴裂开来,一股黄色的烟雾立即将刁贯天包围起来,并且迅速弥漫开来!
此时,空气立刻响起无数寒刃破空之声!
数百枚暗器同时向刁贯天所立之处射来!
暗器太过密集,以至于从不同的方向射来的暗器竟不时撞在一起,发出“叮当”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