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宫女怕打坏褒姒幽王怪罪,可又不敢动手制止太子,只好跪在地上边叩头边要求:“千岁息怒!高抬贵手吧,一切要看在大王面上啊!”太子本不想把她伤得太重,只是要当众折辱她一番,便趁势卖个人情说:“不看尔等可怜,定要这小贱人的命!”率领宫女们扬长去了。
幽王下朝回来,鬓发散乱的褒姒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便放声哭诉起来,把太子骂她的话又“充实”了一些具体内容。
当天下午,幽王传旨:“太子宜臼,好勇无礼,有违和顺,权且发去申国,听由申侯教训。东宫太傅少傅诸官,并行削去职务。”
太子要求面君申诉,侍臣奉王命不给通报,甚至连向王后辞行也不准,驱逐式地立逼着他离京去了申国。
自从太子愤愤离去,申后就老是悬着心,后来听说他被贬到申国去了,她由此看到了幽王的狠心,孤愤中又增添了几分担忧。
后来,褒姒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幽王爱如心肝,赐名叫伯服,孩子越长越逗人喜爱,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幽王心中早没有申后和太子宜臼的地盘,渐渐产生了废嫡长立庶幼的心意,只是一时不便向大臣们启齿。宠臣虢石父和尹球揣知了天子的意向,便先暗地里去怂恿褒姒说:“太子既然逐去外公家,理当伯服作嗣君。里边娘娘吹吹枕头风,外头有我二人协力配合,还愁事情不成功吗?”
褒姒听了这话激动不已,那———自己就是真正的“娘娘”了!她慷慨地许愿说:“全仗两位贤卿费心维持了,如果伯服将来能当王,天下富贵当和二卿共享!”
从此以后,褒姒在努力承欢幽王的同时,又根据虢、尹二人的启发,抓起了情报工作,在宫内外广置耳目,昼夜窥探宫内动静。
申后独居中宫,怀恨丈夫,思念儿子,终日悲叹落泪。有一次她又在难过,宫女纤娥秘奏道:“娘娘想念太子,为什么不写封信派人送去申国,嘱咐太子向大王上表请罪呢?如果感动了大王,召他回东宫,就能经常母子相聚了啊!”申后一把抓住纤娥的手,激动地说:“你这个主意真好啊!可是,谁能去送这个信呢?”
“让奴婢为娘娘效劳吧!”纤娥把嘴凑到申后耳边,“如此”了一番,申后连连点头。
过了两天,申后病了,传召纤娥的母亲温媪进宫诊病,温媪为娘娘看完病后,高高兴兴地抱着两匹彩绸出来了。
“这绸子是哪里来的?”门监拦住问道。
“娘娘召老妾诊病,赏赐给的。”
“里面有没有夹带什么别的东西?”
温媪笑了起来:“瞧,大爷你说的,娘娘赏什么,奴才拿什么,怎么还会夹带什么别的东西呢?”
“慢着!”温媪刚要走,另一个门监抢上来说:“不搜搜,怎么知道有没有呢?”抓过一匹彩绸翻检着。
这时又凑过来几个人,温媪大大方方的把彩绸交了出去,自己却往后躲了两步,这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几个人拥上来,七手八脚地搜人搜彩绸,到底在温媪身上搜到一封信。就连人带物和信,押送去琼台宫。
褒姒看信大怒,命人将温媪锁入空房,严加看管,不许走漏消息;一边冲着那两匹倒霉的彩绸出气,———紧咬着牙根,把彩绸撕裂得寸寸断落。
幽王进宫来,见地上满是碎绸,褒姒满脸怒气,忙问原故,褒姒把信一递说:“大王先看看这个吧!”幽王接过信,认得是申后的字,只见上面写着:“天子无道,宠信妖婢,使我母子分离,现在妖婢又生了儿子,宠幸更牢固了。这对你的地位和前途是个极大的威胁。你要赶紧上个表,假装认罪,说‘今已悔过自新,愿求父王宽赦,以尽孝道—。一旦能够还朝,母子重逢,再作计较。”
幽王一看申后连自己也恨上了,早已淡漠了的夫妻情分一扫而光了,因冷落了申后心中偶尔升起的歉意,变成了一团怒火,连声令带通信人来,褒姒命人牵来温媪,幽王拔剑一挥,一下子就把她斩为两截。
这天夜里,褒姒特别地曲意奉迎,与幽王极尽鱼水之欢,待到幽王鼾声如雷时,她悄悄地翻身下床,派遣心腹内侍把这个情报传送给了虢、尹两个大臣。
第二天,早朝礼毕,幽王宣召三公六卿上殿,征询道:“王后嫉妒怨望,诅咒朕躬,难为天下之母,可以抓来问罪否?”
虢石父奏道:“王后是六宫的主宰,虽然有罪,但不适合拘来审问,如果大王认为她的德行和权位不相称,只宜传旨废掉,另选贤德的人母仪天下。”
尹球紧接着奏道:“对。臣听说褒姒德行贞静娴淑,很可以主宰中宫。”
幽王很高兴,又问:“如果废了申后,该怎么处置太子呢?”
虢石父奏道:“常言说,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太子获罪在申国悔过,对大王孝敬的礼数已经荒废很久了;况且,既废了母亲,怎么能再用儿子呢?如果能辅佐王子伯服作东宫,是社稷的幸运,是臣等的造化。望大王裁度!”
这二人一表态,就左右了朝上的形势了,朝臣中多是他们的党羽;有几个正直的,都没有实权,就不想再拿鸡蛋去碰石头了。
大臣们这样痛快地“顺承旨意”,使幽王喜出望外,立刻颁下圣旨:“将申后取消封后,贬入冷宫;废太子宜臼为庶人,立褒姒为王后;立伯服为太子。大臣们如有就此事进谏的,就是宜臼的同党,一律处死!”
周室东迁穆公受封
自从申后和太子宜臼被废,申后之父申侯就憋了满腹怒气,决心杀死幽王和褒姒母子,为女儿夺回名分,扶立宜臼。但申侯国小兵微,无力进攻周室。为了达到目的,申侯一面努力发展国内的武装力量,一面积极与西夷犬戎发展关系,同时还与一些不附周朝的部落小国加强联络,等待时机攻周。幽王十一年(前771),数举烽火之后的幽王已经失信于诸侯,国内不满,四方离心,申侯认为时机成熟,联合姒姓缯国和西夷犬戎举兵向镐京攻来。
幽王见西夷大兵压境,急命人抵抗,自己带褒姒和伯服逃奔骊山,登烽火台点狼烟征诸侯勤王。一时狼烟四起,却不见诸侯救兵。不久,犬戎便攻到了骊山。犬戎是个凶猛野蛮的游牧民族,一进镐京繁华之地,便像狼入羊室,顷刻血肉狼藉,不堪入目。他们攻入镐京,大肆烧杀奸淫,抢夺财物,将王宫珍宝美女,抢劫一空,连申侯都心有不忍,但已无力阻拦制止。可怜二三百年的西周京都,被犬戎人糟蹋成一片废墟。犬戎人攻到骊山,杀死幽王和伯服,见褒姒美丽,掳上战马,席卷周室财宝,扬长而去。
战乱中,稀稀拉拉地来了几位救周的诸侯。申侯与诸侯和残存的周室群臣商议,拥立宜臼即位,是为平王。眼见镐京成为焦土,又邻近犬戎,无从立足,于是君臣决定迁都洛邑。周室直辖领地本来邦畿千里,有西部以镐京为中心的宗周之地和东部以洛邑王城为中心的成周之地,如今东迁,只得尽弃宗周。
平王元年(公元前77O年),周天子率群臣东迁,诸侯们率兵护送了一程。护送的诸侯寥寥无几,多是镐京附近畿内的小国君主。其中有位秦襄公,在犬戎之乱中率兵救周,力抗犬戎,作战十分勇敢,平王深受感动。
患难中的周平王见多少大国诸侯都没前来救驾,弹丸封地的小小西垂大夫却不辞遥远,率兵前来,而且拼死力战,不怕牺牲,又护驾东迁,忠心耿耿,内心很受感动。他想,看来宗周之地已经难保,不如这时送个人情,封给秦国一些领土,正式拔为诸侯,也不枉其救驾之功和一片忠心。于是宣布封秦襄公为诸侯,正式封赐岐山以西的领土,并且说:“戎人无道,侵夺了王室的岐、丰之地,秦国如能攻逐戎人,即可占有这一带地区。”岐山在宗周偏西,丰水在宗周中部的镐京附近,此言一出,实际上是将宗周大部地区,也就是西周京畿的主要地带封给了秦国。这给秦国向东发展,兼并整个关中地区提供了合法依据。后来秦以关中为基地向关东蚕食领土,灭亡东周,吞并天下,是周平王所始料不及的。当时平王与秦襄公立约盟誓,落笔成文,襄公又送一程,各奔东西。从此秦人正式建国,以诸侯身分与各国通使,礼尚往来,并以崭新姿态登上历史舞台,成为周秦时期的主角。
平王来到洛邑。这里筑有王城,原是周朝的东都,以便控制东方诸侯,附近也有号称成周的京畿之地,但成周仅有今河南西北部一隅之地,地面比较狭窄。周初营建东都控制东方,那时宗周、成周连成一片,王畿千里,全国政治、文化中心在宗周地区,王室有充足力量和崇高威望,刚刚建国的东方诸侯羽毛未满,不敢不尊天子,所以东都确实能够起到控制东方诸侯的作用。平王东迁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王室宗周之地尽失,成周地面过于狭小,天子地位一落千丈,已经沦为区区小国,根本没有能力控制诸侯,而羽毛丰满的东方诸侯们却在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上获得了全面的蓬勃发展。诸侯之间大欺小,强吞弱,互相展开兼并混战,表面上仍然尊重周天子,动辄打起 “尊王攘夷”的旗号发动战争。所谓“尊王”,即指的尊重周天子;所谓“攘夷”,指抵抗驱逐华夏族以外的少数民族。实际上,没有哪个诸侯真正“尊王”,天子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由于东周时代王室在历史舞台上已经无足轻重,不能代表当时的历史特征,因此史家将东周存在的大体时代划分为春秋和战国两个阶段。春秋时期取名于鲁史《春秋》,《春秋》作者孔子逐年记事,起于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终于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战国时期取名于西汉刘向所作的《战国策》一书,史家通常将周元王元年(公元前475年)作为战国时期的开始,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作为战国时期的结束。
周初大封建,诸侯数目难以确知,古有八百诸侯之说,未免夸张,不过荀子所谓的七十一国则显然是个保守数目。天下诸侯,并非都是王室所封,不少程度不同的氏族部落政权,无论是否取得王室的承认和正式封号,也无论是独立为国还是大国诸侯的附庸,一概都是诸侯。平王东迁后进入春秋时期,诸侯弱肉强食,形成大国争霸局面,先后灭了许多国家,相继出现齐桓、宋襄、晋文、秦穆、楚庄等霸主,号称“春秋五霸”。到战国时期,诸侯主要剩了秦、齐、楚、燕、韩、赵、魏七国,号称“战国七雄”,最后统一于秦。
周室东迁,春秋开始,郑国首先拉开了争霸序幕。
桓公伐鲁曹刿论战
鲁隐公十一年即周桓王八年(公元前712年),因鲁隐公是以庶兄身份代太子允(惠公子)摄国政,公子翚(羽父)杀隐公,立允,即鲁桓公。鲁桓公十八年即周庄王三年(公元前694年),鲁桓公赴齐国,因夫人姜氏(文姜)是齐襄公之妹,与桓公同行返齐。齐襄公在泺(今山东济南市西南)与桓公相会后,遂与姜氏到齐都。齐襄公与其妹通奸,桓公得知怒责夫人姜氏,姜氏告诉齐襄公。四月丙子日,齐襄公设宴款待桓公,桓公醉,齐襄公派力大的公子彭生抱桓公上车,借此将桓公肋骨拉断而死于车中。鲁国向齐国提出抗议,并要求惩治彭生。齐襄公遂归罪于彭生,杀彭生以谢鲁国。鲁国太子同继位,即鲁庄公。
齐襄公,一个荒淫乱伦的暴君,言行无常,人不知所措。即位以后,“高台广池,湛乐饮酒,田猎比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陈列)妾数千。食必梁肉,衣必文绣。而戎士冻饥,戎马待游车之弊(游车陈旧才作戎车),戎士待陈妾之余(陈妾食剩下的才结戎士食)。倡优侏儒在前,而贤大夫在后”。又“醉杀鲁桓公,通其夫人,杀诛数不当,淫于妇人,数欺大臣”。齐国在襄公这种统治下,许多有识之士,预感将祸及其身,于是逃避于他国。襄公弟公子纠之母是鲁国女,于是在管仲和召忽保护下逃奔鲁国;鲍叔牙估计齐将有乱,遂保护公子小白逃奔莒国。
鲁庄公八年,周庄王十一年即齐襄公十二年(公元前686年),最初襄公派大夫连称、管至父戍守葵丘(今山东临淄西),约定瓜熟时去,来年瓜熟时派人替换。来年瓜熟时二人请替换,襄公则不许,二人怨怒,于是准备作乱。公孙无知是襄公叔伯兄弟,曾受僖公之宠,襄公为太子时,无知与其享受同等待遇,对此襄公不满。即位后则削去无知的待遇,无知怨恨。连、管二人与无知合谋。连称的堂妹为襄公妃,不受宠,连称遂使她提供襄公行止,并转告无知之意:“如果事成,则以她为新君夫人”。是年冬十二月,襄公游于姑棼(即薄姑,今山东博兴东北),又到贝丘(即今博兴南的贝丘聚)打猎。连称三人知道后,布置党羽准备袭击襄公。襄公打猎时射一大野猪,野猪负伤站立而啼,襄公惧怕坠车伤足失鞋,回宫后责令徒人费(一作犛)找鞋,未见。襄公则鞭费,费出宫见无知、连称、管至父率徒众包围宫门。无知欲擒费,费以鞭伤示无知,并说由他先入宫,以免惊动襄公,无知等人在宫外等待。费入宫藏襄公于门后,以小臣孟阳卧床替襄公。无知等人待良久,则杀入宫,先杀床上的孟阳,见门下有足,遂杀襄公。无知自立为齐国君。次年春,无知游于癸丘,被曾为他虐待过的癸丘大夫雍廪(一作林)所杀,于是齐国又开始君位之争夺。
公孙无知被杀后,齐国无君,流亡在莒国的公子小白自幼与大夫高侯友善。故作为齐国世卿的高氏、国氏在议立新君时,先暗中派人往莒国召小白回齐为君。鲁庄公知齐国无君,派军队护送流亡于鲁国的公子纠回鲁争夺君位。鲁、莒二国护送纠、小白之军在途中相遇,护送纠的管仲将兵挡道,并向小白射一箭,箭中小白衣带钩,小白倒下装死。鲁军以为小白已死,则为缓行。而小白则令队急行,先入齐,有高、国二卿为内应,遂即位于齐国君,即齐桓公。桓公即位后,并发兵拒入,于是驻军于临淄以东的乾时(今山东桓台南)。鲁庄公遂率军伐齐,战于乾时,结果鲁军大败,庄公丧失兵车,只得另乘车逃回鲁国。
鲁国战败,齐桓公命鲍叔牙率军赴鲁,向鲁庄公说:“子纠,亲兄弟,不忍诛,请君杀之。召忽、管仲,仇人也。请交给齐国,将他们剁成肉酱才甘心,否则将围攻鲁国。”鲁庄公被逼而杀公子纠,召忽不愿返齐而自杀。管仲自知返齐后桓公必重用,遂请自囚交鲍叔牙带回齐国。行至齐地的堂阜(今山东蒙阴西北),鲍叔牙将管仲放出囚车,至齐国向桓公推荐管仲,说他治国的才干高于高侯,可以为相。桓公厚礼相待,任为相,掌国政。
管仲为相三个月,向齐桓公推荐治事之臣,说:“升降揖让,进退闲息,辩辞之刚柔(接待宾客的礼仪),臣不如隰朋,请立为大行(主管外交礼宾的官)。垦草入邑,辟土聚粟,多众尽地之利(发展农业生产),臣不如宁戚,请立为大司田(主管农业生产的官)。平原广收,车不结辙,士不旋踵,鼓之士视死如归(军事训练,领导士卒打仗),臣不如王子城(又作成)父,请立为大司马(主管军事的官)。决狱折中,不杀无辜,不诬无罪(司法审判),臣不如宾胥(一作须)无,请立为大司理(主管司法的官)。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辟死亡,不挠富贵(不避死,不图富贵的忠言直谏),臣不如东郭牙,请立以为大谏之官。”齐桓公皆一一任命,归管仲领导。而鲍叔牙甘居管仲之下,以协助管仲治政,此时齐国可谓人才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