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开心,伐开心……”
屋子里浸月阁主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小了,浸月阁主的宠物——玄虎大瞄厚重的呼吸声亦渐趋平稳……
是时候了,是机会了!
门是自里向外反锁的,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利落的穿过门缝,撬开门栓。
咯哒——
是门栓落地的声音,与此同时,是鬼祟而入的人影在浸月阁主的床边举起了白刀。
一把白色的,弯刀。
不知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机关城】
墨家与流沙一对一比试,以流沙获胜。但“胜利品”却在此时不翼而飞?之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颗赤子之心无知无畏的跑回来挑战鬼谷横剑术传人的权威。
好在墨家巨子及时赶到。泠雪暗道万幸,发生的事件与其对应的时间大体上还与她知道的一致。
如果墨家巨子燕丹知道,卫庄见到他的第一眼,想到的不是多年前那场战役而是——包子,没错,肉包子!肉包子的话,内心会不会是崩溃的?
当年,燕王要太子丹的人头,流沙接了这桩买卖。卫庄亲自去执行委托的时候,身边带着一只“拖油瓶”,这只“拖油瓶”最爱吃的就是包子,只要一吃到包子,马上就一本满足。
为什么自己会带着这只“拖油瓶”的原因?
卫庄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他根本就已经忘了那只“拖油瓶”是谁了!
燕丹还记得,自己装死,然后被这只“拖油瓶”捅了无数刀。然而他不会跟卫庄说,一来是他压根不知道卫庄当年带在身边的那只“拖油瓶”是谁;二来……这种丑闻有必要再提吗?
时隔多年,两人再次交锋。
燕丹显然是做足了功课,关于卫庄这个人,关于卫庄的剑法。即使墨梅无锋,他所使出的每一招都是完完全全争对卫庄的横剑术的。
何况,整一个墨家的希望都压在他的肩上?
被卫庄逼到绝境的墨家诸人都认为,只要眼前的敌人死去,墨家机关城就能守住,逃过这次百年来最大的劫难。
真的是这样吗?
纵横家的剑法若就这般轻易的为人所破?鬼谷传人,在江湖,在七国,焉能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之评?当然,鬼谷有的从来不只是剑术,鬼谷重的从来都不是剑术。
是天下!
天下为局,苍生为子。
“看样子,你在我身上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卫庄以鲨齿拄地,嘴角徐徐渗出血迹。
“卫庄大人!”
赤练担忧的要冲上前去,被卫庄喝住:“不准过来!”
“再打下去,你会死。”燕丹似乎是要开始表现他们名门正派的仁义。
卫庄反问:“这不很好?”
泠雪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剑客之间的争斗,没有胜负,只有生死。
她看着卫庄,徐徐渗出鲜血的嘴角居然是微微上扬,在笑的!
她突然想起来了!
想起一件可怕的事,不是卫庄少说了一句她印象里的台词,而是……
这家伙被狐狸姐暴打都没事,巨子能杀?会死哒!
那时候可是血花四溅呀!
泠雪虽然不知道起因,但是目睹了整个过程:
开始,青尘好像是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卫庄在庭院里看风景,然后,青尘就直接一拳朝身体尚未复原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卫庄一拳打了过去,后来,越打越爽的青尘干脆连庭院里的石头都搬起来砸了……
伤势恢复,好像只用了三天时间。
狐狸姐对庄叔家暴,好像只为了证明一件事吧……一件事,什么事呢?
泠雪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问旁边的卫择,因为她记得,卫择跟她说过的。
同高渐离恶战伤了一条手臂的卫择,此刻正与泠雪身边的白凤对视。
“喂,鲨鱼,我问你话呢!”
泠雪对于卫择莫名冷淡了的态度不解,顺着卫择的目光一转头——卧槽,小爷我艳福不浅,咋就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了!要死——
“那个啥,你们不觉得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太挤了吗?呵呵……我让你们啊。”
泠雪看看卫择看看白凤,最终决定为了世界和平,自己必须牺牲一下,不道德的从两个男人之间缩了出去,跳到了赤练身边,不忘拍拍胸脯,舒缓一下在高压中差点心肌梗塞的心脏。
这边,燕丹正对着卫庄说“不要再打了,再打你会死在这儿的,老子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放你一马,赶紧给我走,不然你们流沙今天就全要客死他乡了!”
此为泠雪大脑翻译版,原话和原台词差不多。
“巨子大人,你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完全不知道剧情且嘴贱的卫择唇齿相机道:“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手一挥,中央大厅的二楼上瞬间闪出数十条黑影,搭弓拉箭直指墨家众人,口中齐声:“谨听少主之令。”
泠雪黑线:鲨鱼……你哪来这么多小兵的?狐狸姐知道不?
对此,卫庄却无半点喜色,反而很不给儿子面子的——转身,玄衣大氅一振,冷冷道:“我们走。”
“小鲨鱼,乖,不哭哦。”泠雪上前,拍了拍傻掉的卫择肩膀,她理解他想要耍帅却没耍成的心情。
“你走开——”卫择推开泠雪,愤愤而去。
可怜二楼那些跑出来刷存在感的黑影,面面相觑:那我们要肿么办?
留下的是一头雾水的墨家众人:流沙内部好像很不和谐的样子。
范增分析道:“好在卫庄似乎并不想领卫择的情,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身中阴阳家六魂恐咒,强撑着一口气的燕丹接着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卫庄也知道,真正威胁到流沙的敌人,并非是墨家。”
事实真是如此吗?
对于卫庄而言,一切只不过是按计划行事。至于以怎样的形式收场,流言蜚语,他从不在乎。只要能达到目的即可。
赤练跟在卫庄身后,卫庄打从机关城出来后就一直默默无言。想来他平素一惯如此,倒也见怪不怪。不过……欲言又止:“卫庄大人,你的伤……”
卫庄回道:“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赤练蹙眉,接连被两大高手所伤,庄,你怎么可能没事?鼓起勇气建议道:“卫庄大人,先让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再赶路吧。”
卫庄一口回绝:“不必。”赤练眼中随之流露出来的哀伤触动他心底的柔软,但他不能和过去一样,停下来,让她替自己处理伤口。
因为……青尘。
“你放开我!你做什么——”
“别紧张,就盖个戳,盖个戳啦!”
卫庄下意识的低头,将目光瞥向自己的左胸,咬牙切齿:死狐狸……
这件事,只有卫庄与青尘两个人知道,第三者一定会被卫庄抓去喂大喵。
在离开浸月阁的前一天,青尘在卫庄的饮食里下了麻药,把他绑了起来,在他胸口用印章盖了一个戳。表示你是“狐狸的”!且这个戳用了特殊的颜料,洗不掉。除非……
青尘阴笑的表情在卫庄眼前浮现:“除非,你把这块皮割了……嘿嘿嘿……”
后面,话唠泠雪依然在和卫择说话,希望能够缓解下压抑的气氛:“你看你爹都被你蠢哭了,小鲨鱼。”
卫择没有理睬她。
泠雪收敛起双眸,担忧道:“小鬼,你没事吧?”方才意识到,卫择的右手一直在流血。
卫择还是没有回应泠雪,碰的一声倒在了路上。
“庄叔,你儿子晕了,晕回小鲨鱼了,肿么办?”泠雪手指着地上晕回原形的鲨鱼冲着走在最前头的人嚷道。
难得用脚走路的白凤,在泠雪身边,懒懒道:“放心,死不了的。”
不料泠雪却当他纯透明,视若无睹。
白凤垂眼地上挺尸的鲨鱼,皱眉:你还是给我死了的好。
赤练乘热打铁:“卫庄大人,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