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回争道
丞相魏相才上任,却出了件事,御史府被砸了。
邴吉当太傅才没多久,就被封为御史大夫,这官职自然是比以前的光禄大夫要高。邴吉为人很好,更主要他虽然不说自己的功劳,可是许广汉他们都是知道的,当初病已要是没有他的帮助,早已经命绝了,这皇帝刘询可是十分尊重他。俗话说:“知恩报恩。”刘询身边恩人还是很多的,这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所以那些恩人都要报答,狱中养育过他的胡组和赵贞卿的家人都得到了赏赐。人们知道邴吉在府邸狱救过天子,往往更尊重他了。御史大夫的车马一般大户人家也会主动避让。谁敢上他家去砸呢?其实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与霍家家人争道,霍家家人上门砸了御史府的大门。
魏相抓了在御史府闹事的那几个人,这最丢脸的,偏偏他们都是霍家的家人。
显夫人早早让人在丞相府等待了,几箱财物应该让能让魏相闭上嘴吧。但是这财物竟然让魏相退了回来。
冯子都恶狠狠说道:“我们不送了,看这小老儿怎么判,皇帝知道了,他就知道我们家的厉害了。”
魏相可不会看霍家脸色,那几个恶奴都下了大狱,其实这已经很为霍家留面子了。
说起这件事,长安百姓却是叫好一片。酒馆里聚满了人。
“霍家恶奴横行长安已经多时了,这次魏丞相可替大家出了气。”
“我看未必,这霍家能饶过丞相吗?”
丞相要遭殃了,大家于是都不说话了。原本在喝酒的人竟然走了一半。
许延寿本来是得意洋洋的,看众人这个样子,于是很失望,这大家竟然还是害怕霍家,霍光不是去世一年了吗?这霍家人在朝廷里难道还是能一手遮天吗?于是叫道:“我们丞相是讲理的。”
曹司录斜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他半天,一步跨了上去拉住了他:“咱们小民别管那档子事。”
许延寿说道:“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正义何在?”
曹司录说道:“你们魏丞相与霍家可是有仇?”
“胡说,”许延寿说道,“你哪里听来的?”
“我家京兆尹大人说,魏丞相与大司马一直有过节,担心你家丞相故意偏袒。”曹司录说道。
这是什么话?京兆尹不是一直明察秋毫的,怎可如今反倒偏袒起霍家了?他哪里知道赵广汉现在对霍家有点顾忌了。许延寿不懂该怎么回应,于是只能继续吃闷酒。
上回赵广汉抓住了霍家家人在卖私酒,结果反而被皇帝责骂了。赵广汉什么时候那么憋屈过,昔日霍光欣赏自己,让自己管理长安,而长安就是权贵多,目无法纪的人多,霍光一直站在自己一边为自己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别人不知道刘病已,自己是看着刘病已如何入主未央宫的,他应该给自己更多的支持,他竟然为霍成君几句话而来责备自己。看来魏相并不能改变刘询立场,如今魏相把这几个砸御史府的下人送给他处理,这不是让他更为难吗。说白了怎么处理呢?关了他们,那么霍家还要向天子告状,那时候就不一定骂几句了,可能要丢官。不关他们怎么对得起长安的百姓,他知道魏相在百姓之中也有较好口碑。
丢官,这是赵广汉所担心的,但是不法办,也是要丢官的,上面的那群人争斗却把这个难题留给了他,但是必须站一边才行。明的放不了那些人,但是暗暗善待那些人却是可以做到的。
这种事,衙役们最清楚,那些大爷竟然在大狱中享受着好的待遇,每日倒着吆喝使唤衙役。杨捕头等人都看不下去了,其实曹司录只是有苦难说。
喝闷酒也需要伴,曹司录提着壶竟然坐到了许延寿身边:“我看你眼熟。”
“我看你也眼熟,是不是我们曾经一起喝过酒?”
“喝过,一定喝过,不过我告诉你,大人身边的事我们不能管,不要多事,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脑袋的。”曹司录说道。
陶然居酒肆老板过来说道:“曹司录,许侍郎,这里耳目众多。”
曹司录问道:“病已怎么还没来,是他约我来喝酒的。”
病已,许延寿想起来了,这位可是病已曾经的上司曹司录,那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司录啊。于是问道:“曹司录,病已怎么给你个好差事?”
曹司录微微一笑:“在京兆尹衙门当差不好吗?他说要是他有机会也喜欢在我们那衙门做事。”
“病已约你来做什么?”许延寿问道,按理说许延寿也算是病已的叔叔辈。
“他能做什么,就是来看热闹,他以为抓了霍家几个家奴,霍家就安耽了,这阵子还没来估计不会来了,他有时不会露面的,或者躲在哪里看我们呢。”
“他还是怕霍家吗?”许延寿问道。
“都怕了那么多年了,能不怕吗?他怕害了我们。”曹司录说道。
病已的确在街上,但是他没有进陶然居,因为在街上遇见了杨捕头,老丁头正在把头破血流的杨捕头送往医馆。挨打了?是杨捕头多嘴了,让京兆尹大人掌嘴了。
“其实也怪不得赵大人,是我话语多,也许这些高人自然有高招,我不懂,净给大人添麻烦,有些事俺不懂。”杨捕头说道。
虽然他自己不想别人知道,不过还是瞒不住杨恽。杨恽是个聪明人,他轻轻地握紧了拳头说道:“没料到赵广汉并不是什么黑白分明的人,连叔你这么老实的人都打。”
杨捕头说道:“赵大人总的来说还是好人,就是有时也会做一些糊涂事,刑讯逼供是厉害了点,不过最近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好。”
赵广汉当然不会舒服,这段时间天子无端指责,似乎还在生气。
病已觉得自己应该让这件事明了起来,于是说道:“其实赵广汉不用担心什么,多行不义将自毙,只是我觉得他多想了。”
杨恽说道,“病已,你应该去其羽翼,自然水到渠成。”
病已会心一笑,跟随的戴长乐却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毕竟他以前并不是京兆尹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