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回王侯的危机
在官办的寺院中,刘文住处就在一间很简陋的房子里,这里摆设只有一床一几一灯,没有多余的装饰,寒冷迫使他让自己早早躲进了被衾之中,他来京城时没带什么人,不过有爵位的两个弟弟刘光刘圣兄弟为他准备了一位随从,一辆马车。这个随从本来是服侍襄堤候刘圣的名叫章二,一路上已经有了微言,他早早就出去闲逛去了,夜半还没回来。
刘文想得也开,这家伙本来就没有个下人的样子,他要去哪里,自己不可能管着他,只是担心兄弟刘圣会怪他放纵家人,说起刘圣,父王所生的嫡子中就数他最照顾自己。天那么冷,自己和章二都没有足够的衣服,这亏待人家也不行,毕竟章二是弟弟借给自己使唤的,如果真冻出病来,也是难以交待的,他决定把这件棉斗篷给章二。
雪天天色亮得早,清早,章二回来了,身上多了一件羊皮的衣服。
“大爷,你猜,我遇上谁了?”章二说道。
“谁?”刘文不愿意猜,直接问道。
“楚王啊,他送我的羊皮袄,还有昨晚我就住在楚王在京城的宅子里,我对他说了我家主子襄堤候的近况,他还赏了我一吊钱。他让我带话给您,您可以搬到他那边居住,食宿免费还比这里好。”
楚王刘延寿在王族里有名,以前早听说过他,与刘去关系还不错。章二本来在刘去这里当差,因为刘去倒了,他不忍离开家乡,所以投靠了刘圣,这次就是因为他熟悉京师,所以刘圣让他相陪,不过他在乡下人刘文面前摆着大爷的样,这刘文虽是主人,可什么都不懂,还不是要听自己的安排吗?所以让刘文去找楚王,这位没落的皇族应该听从才是,没想到,刘文拒绝了。章二急了,这在楚王面前自己说过一定让刘文过去的。这回自己面子丢了,楚王也要怪自己,于是跪下说道:“大爷,咱不得罪他们行不?楚王抬举我们,我们不去,那谁能帮我们办事啊,按您这个样,我家主公叫您办的事恐怕成不了,因为您一点不懂这官场,楚王可是在皇族里是能说得响的人,那个宗正大人都听从他的。”
刘文看章二如此,也就说道:“我亲自去拜访楚王,说清楚就是了,我们家如今不比以往了,能不牵连楚王就不要给人家制造麻烦。”
章二不理解刘文麻烦指什么,但是刘文的年纪比自己大,又比自己读得书多,这毕竟他才是主子,于是说道:“那我去睡了,昨晚真太累了。”
刘文心中有一把尺,家族安危能不能化解全看这回了。
病已很累,身体累,心也很累。昨日饮酒又醉了吗?不会的,自己不会再让自己喝醉在这里,万一心中不满发泄出来那就糟糕了,昨晚自己是清醒的。身子很久以前就不是自己的了,只有灵魂还是自己,自己是谁?尚冠里的那个傻小子还在吗?还是那个毒蝎卫美人?不,都不是,自己是一代天子,天下的主人,想到这里,他坐了起来,身体和心中的疼痛都似乎不在了。
“陛下,您该回宫了。”徐顺说道,“你就坐轿吧,这样会舒适点。”
“等下,我怕时间赶不及。”这日头已经在空中了,就是骑马也不一定能赶到昭明殿。
徐顺说道:“陛下,大将军吩咐过了,说陛下身体有恙,今日不听政了,改在明日了。”
四人抬的轿被人抬进了院子,那种轿子如同棺材一般,病已爬了进去。坐轿子的确比马车舒服。轿子一直被抬到了宣室殿才放下。
霍成君一早就过来请安了,说是请安,实际上不放心。
“昨晚,朕在陪大将军饮酒作欢,没有去别人那边。”病已解释道。
霍成君噘着嘴说道:“我爹也真是的,要你陪,他们那么多人都做什么去了,我娘也离谱,整日霸着太后的长信宫也不回家,怪不得我爹要借酒消愁。”
“你劝劝你娘,让她别老呆在宫里了。”病已说道,“大将军身体不如从前了,要靠丹药维持,我是担心这对他身体没好处。”
成君说道:“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不想扯进去,何况我爹老了也很正常。”成君知道自己劝不动娘,弄不好还要被几个姐姐奚落,自己虽然嫁了天子,可是天子没那么多时间陪自己,不像她们的男人都不敢要别的女人,而天子必须拥有三宫六院,那些什么婕妤夫人一个个都想着法子接近自己的夫君。
病已看着成君,有着强势的爹妈,如今这个女子被迫跟了自己,她的心里难道感受不到伤感吗?看着她跪坐在自己身边,半天没有说话,病已于是说道:“有些事父母错了,为什么小辈不能劝?有错不纠,必酿大祸,成君,如果你真心为我,请劝夫人收敛些。”
成君脸色变了:“我母亲怎么啦,难道女儿这里她也不能住吗?我可不敢说,有本事你自己去说,要是别人知道,会说陛下您和我这个皇后无情。”
病已只能摇摇头说道:“那就继续忍着吧,你皇后既然那么说了,我就当不知道此事,只是委屈了太皇太后。”
成君说道:“太后人好,不会那么小气的。”
病已苦笑起来,上官小妹怎么不怨呢,只是不敢与这个跋扈的外婆理论,这才躲到华婕妤那边去的。
霍光一直派人盯着来京的刘家皇族,他不放心楚王,历来楚王就不安分。听到了线报说楚王欲拉拢被废的广川王刘去的哥哥却被拒绝,心中不免笑了起来,楚王这个人自己不喜欢,他很强势,在皇族中算是有能耐了。
皇族的聚会也就是要加倍防范的,自己协天子以令诸侯,防的对象就是他们,病已虽是卫太子一系,却是没有实力的,而那些人拥有自己的军队属国,对自己的威胁更大,让他们来就是看他们是否安分守己,谁不想成为天子呢?各诸侯来朝,这皇帝要接受朝见,还要摆宴请他们,只有做完这些才能让他们回去。
于是霍光决定宴会于是提前了两日,因为让他们聚在一起时间一长容易出事,所以早点把他们打发回去反而安全,病已出的这个主意还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