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回赵充国
沙漠中的绿洲往往是热闹的,只有在有树的地方才能看得到人,河流是沙漠的绿洲的源泉。赵充国少年从军,如今已经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了,长年的边塞生活,但是依旧精神烁烁,他身上的大小二十余处伤痕是当年死里逃生的印记,他与匈奴人作战,不是一两年了,而是几十年了,他是身经百战的英雄。
皇帝派人来慰劳自己,人已经在半途中了,收到这样的消息,他并不吃惊,这几天乌孙与匈奴的战事才让他关心的,他不会在原地等待特使的到来,该做什么还是要做,因为这一带曾是匈奴的势力范围,他们始终虎视眈眈。
病已一行人并没有得到本来想像的迎接仪式,只是被安排在军营的一处,因为将军巡营未归。徐顺有点抱怨了,他好歹也是特使,冉弘则不以为然:“赵将军就这个脾气,不过人真还不赖。”
病已因为已经和田队长搞熟了,所以不可能留在大帐,反而跟着田队长一起出去看着一带的风土人情。
军队驻扎在大山脚下,这时的山脚雪水已经开始化了,而山顶还是白雪皑皑,这就是神奇的天山吗?
“天山很大,山脉一直延伸千里,我们这里要到乌孙一般人骑马还要十天半个月。”田队长说道:“这里的水很好,都是高山冰原上的流淌下来的。”
病已把手伸进了水里,一种透心的凉。田队长笑了,他挺喜欢这个长安来的小伙子,人一点架子也没有,总是队长前队长后叫自己。
“病已,你要不是家在长安,我建议你留在这里,找个美丽的乌孙女子。博闻候张骞的老婆就是西域的楼兰女子,这里净出美女。”田队长说道。
“我有老婆的,我在戎姑娘面前说的是实话。我老婆先我一步去乌孙了。”病已说道。
田队长乐了:“我开始还以为你也是宦官呢。”
“哪有长胡子的宦官。我们这位使节看不惯我留须。”病已说道,不过不由自主摸了摸胡子,现在已经是光秃秃的了,这几天,徐顺整天帮自己修面,说是要注意仪表。
雪水汇成了小湖,湖水清澈如镜,这景色人好美,如有一仙女般的美女舞动着衣带在这里翩翩起舞会多美啊,以前自己感受不到苏夫人所说的那种舞的韵味,而今却是似乎管不住自己的手脚,但是田队长正看着自己,跳这样柔美的舞蹈怎么能是一个男子做的事。他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舞步,让它与这样的情景结合,弟史为什么会来长安学习就不难理解了,大汉的舞蹈完全不同于这几天见到的西域舞蹈,是那么柔美。
“病已,我要离开一下,去树林见我那可爱的姑娘。就半个时辰,你在这里等我。”田队长说道,他的心中装着一位美丽的异族女子,他把马拴在了湖边的树上,就往山上而去。远处半山腰,那一群群的羊群中也许就有他的爱人。
他拉下东西了,这一定是给姑娘的礼物。
在人生地不熟的湖边,病已不可能去找他,唯一就是等。这里没有人来,只有鸟叫,安静得很。这是什么,无聊的他打开了包裹,这是一套白色的汉服,长长的衣袖和飘带,一定是为那位美丽的姑娘准备的。太美了,微风吹来,那件衣服在风中舞动,让人心醉。
草地开始泛绿了。他觉得他的脑海中全是苏夫人那支舞蹈,那舞蹈用了长袖飘飘,加上身段,这一定很美。他感觉苏夫人附在了身上,他不由自主地换上了那套洁白的汉服,这每一个舞步都是独一无二的,水里倒映着青青草地和皑皑白雪,也倒影着白衣黑发的美丽倩影,不需要任何音乐,他放松了自己,他不知为什么会沉浸在这里,他是未央吗?不知道舞了多久,他完全是陶醉了。
一匹骏马过来了,马上骑着一个人,他停在了病已得面前。这是一个中年男人,高鼻深目,皮肤却不白,长得略微有点胖。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认识你吗?”这是汉语,在这里竟然遇上了一个会说汉语的胡人,要知道沿途的百姓已经不属于大汉子民了,极少人会说了,而那个胖子竟然对着自己说汉语,这万一是敌人怎么办。
这一句话惊得的病已来不及脱下那件白色的衣服,来不及变换发型,就跳上了自己的马逃进了树林。天上下起了雨,就刚在那一阵子把自己淋醒了。
还好那人没追来,他换好衣服,又从树林里钻了出来,那人已经从湖边离开了,只有田队长的马还在,于是他安静地坐了下来等着田队长的回来。赵充国见到自己会怎么样,这位手执重兵的将领如果能真心支持自己,那么将来自己的主动权会更大。雨水很冷,衣服都湿透了,这个田队长怎么还不回来。
田队长准时回来了,不过,他看到病已浑身都被大雨浇湿了,很是抱歉。
“我带着雨布来着。”他打开了那个包裹,包裹里是一套女人的衣服。他尴尬笑笑:“拿错了,我都忘了告诉你,湖是神湖,随时会变天,还有它有令人心智迷失的能力,我每次来看多了湖面就会发疯,手舞足蹈不知做什么。”
他脱下自己的一件干衣服,让病已挡挡寒气。病已说道:“我已经领略到了这神湖的魅力和神力。”
好在一路上下来还算路顺,但是也花了一个时辰,远远就看见冉弘站在辕门外,看见他回来,于是上来说道:“赵将军回来了,正在与徐公公说话呢。”
“冷,我冷,要换衣服。”病已说道。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人冷起来真要命。
他病了,他发起了高烧。
不知多久,有汤药被送上来了,手捧药碗的是一位头发斑白,身材魁梧的将军站在自己的床前。
“陛下,千里迢迢来看臣,结果臣却不能迎接,请陛下治臣的罪。”赵充国跪了下来。
“不要这样,老将军,我这次来并不想被人知道,只是以一个仆从身份跟随徐公公而来的。”
“臣明白,我要好好教训下姓田那小子。”
“不要了,雨是我自己淋的,要生病也是上天对我的怪罪。”病已说道,“我小时候身体就不算太好,生病也正常。”说完接过了药,饮了下去。
“陛下,您好好养病,臣还有事。”赵充国退了出去。
田队长一直在帐篷之外,他看见将军出来,于是上去询问病已病情。
“算你小子走运,别人不怪你,我看他年轻,应该能挺过去。”赵充国说道:“我看过他脉象还平稳,否则你就要掉脑袋了。”
掉脑袋也太夸张了吧,田队长也就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