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局,这里是三百,换锁够了不?”我的心绪被何局的那根皮带触动了,胖强的这句话将我的思维拉了回来。只见他从钱包里取出了三张红色百元钞,一巴掌拍在靠近门边的鞋柜上,也不等何局回答,就转过了身。
这次,何局没有再说什么。陈叔与胖强已经走了,我又望了一眼何局腰间的皮带卡壳,神色凝重地跟上了胖强的脚步。
出得小区来,我与胖强都迫不及待地问陈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停止抓捕。陈叔回头看了看,随之说道:“先上车,等会再说。”
刚走了几步,陈叔再次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次,他皱起了眉头,接着,他用手推着我与胖强二人,快速向门口走去。我心里涌现出了刚才那种烦躁的感觉,我隐约猜到,这与那神秘力量有关,不敢耽搁,脚上加快了步子。
当我们开着车子离开何局小区有几公里后,我心里的烦躁感才减轻了下来。而陈叔,上车后一直就眉头紧锁,过程中又回头望了几次,直到现在,神色也才放松了一些。
“陈叔,是有什么危险吗?”我试探着问。
“刚才下楼时,那东西好像跟了上来,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并且,之前他好像一直在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能量,刚才那一瞬,他却是完全释放出了自己的气息。我之前低估他了,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所以,我必须带着你们快速离开,好在他并没有追过来。”
听完陈叔的话,车内陷入了安静,之前陈叔就说那神秘人比他厉害,现在又说,他之前低估了神秘人的实力,我心中一紧,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难不成是千年蛇妖之类的?不对,蛇妖不一般都是女的么,那个神秘人好像就是在医院让我长gao的怪老头,我又联系到陈叔几次对这神秘人的形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师父,那我们几人如果真要想对付他的话,是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强,在听完陈叔的话后,也是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怯意。他毕竟不是傻子,纵然仗着自己有些身手,纵然仗着陈叔会一点玄术,可现在明知双方实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还是有所权衡的。
“是,或许,我之前的想法,并不妥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我以为陈叔在这个时候也有了些动摇,却没想到,他心中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打算,只不过,不会告诉我与胖强而已。
“陈叔,你还是先告诉我们泽正老大究竟给你说了些什么吧。”我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因为这事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就是实力悬殊,霸王硬上弓的话,结果会很惨。
“对,对,师父,快说说。”我的这个话题也成功地吸引了胖强的注意力,把让人头疼的事先放一边,先满足好奇心再说。
“关键的证据,没有了。”陈叔边摇头边说,那神色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话的真实性。不仅是陈叔,连我和胖强也表现出了震惊。不用说,这所谓的关键证据,一定就是指的那盘录有何局偷拿我枪的录像带了。虽然我没有看过那录像带,可既然陈叔与胖强都看过,二人还成功地把我从看守所“捞”了出来,我丝毫不怀疑它的存在性。
也正是有了这样一份直接的证据,才让泽正老大有底气去向市里的领导请示,也才定下了今晚这个抓捕行动。可现在,这录像带竟然没有了,这是什么情况?
“陈新生出事了?”胖强反应了过来,担心地问。的确,今天晚上,出发前,陈叔把送录像带的任务交给了陈新生,难道是他弄丢了录像带,或是他在送录像带的过程中,被什么人拦下了?
“不对啊,行动前陈叔给泽正老大打电话时,还确认了陈新生已经顺利把录像带送了过去,怎么会出事。”有了之前的想法,我本来想附和胖强的,可马上想起了我们进何局小区前,陈新生也刚好到达市局。
“不是,录像带还在,但录像带上面的视频没有了。”陈叔没有让我们继续再猜下去,而是说出了答案。
“啥?被人调包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我心想一定是有人用空白录像带换下了之前的录像带。
“至少放在我们这里的时候没有被调换,泽正兄说,市里领导坐在放映室里,把陈新生送去的录像带放进机器,就是一片黑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强娃,直接去市局,把新生接上,看他中途有没有遇见什么事情。”陈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希望能从陈新生那里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街面的车辆很少,车子行进起来很顺畅,没过多久就到了市局。陈新生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陈叔问泽正老大和市领导呢,陈新生说领导当场没看到视频,很是生气,马上就离开了,泽正老大给陈叔打完电话后,忙着去送领导了。
出了这种事,估计泽正老大会受到市领导的责骂,毕竟当初是泽正老大以录像带这个证据才得到了市领导对抓捕何局的同意,可现在这证据竟然莫名其妙就没了,还不知市领导会怎么想呢。
陈叔这时也管不得此事会给正局带来什么不良影响了,这事也怪不得他,又不是他成天去求着正局抓何志杰的。不过,作为朋友,他说他还是要再给正局打个电话。我听见他在电话里再次确认了对何志杰的处理,然后又安慰了正局几句,就挂了电话。
陈叔告诉我们,现在证据消失,正局要求我们对今晚一事严格保密,不得外泄,而抓捕何局一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市领导的意思很明确,既不会追究正局的责任,却也要求警察局内部不要再内斗了。
前面的话我很好理解,而后面的一句,则是让我大跌眼镜。看来,市领导果然是想歪了,他们一定是以为,这是正局制造出的一场陷害何志杰的阴谋,是一场警察局内部的政治斗争。他们的根据,想必就是今年年底局领导班子要换届,而传得最多的一个可能就是,身为第一副局长的何志杰,很可能替换下泽正局长。
本来市领导的想法也无可厚非,这种机关内部争夺权力的明争暗斗普遍存在,但聪明人怎么会用这样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方法呢。我暗自冷笑了一下,着实对这个市领导的智商感到忧虑。
陈叔对这些政治问题更是不感兴趣,只关注着录像带一事。他问陈新生,是如何送录像带过去的,中途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陈新生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最终却是摇着小脑袋说:“没有,我坐上出租车,直接到了市局,中途车子一直没停,我也没有睡着,到了办公室后,我亲手把录像带交到泽正局长手上的。只不过,后面我没有跟着进到放映室里,泽正局长说里面有市里的大领导,我一个小毛孩进去不好。”
从陈新生的话里分析,录像带从陈叔手里到他手里,一直到他把录像带交给正局之前,都是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那么,这段时间就不会出问题。当然,我做出这个推断的前提,是出于我对陈新生的绝对信任,我相信他不会参与到销毁证据的过程中去。
如此一来,问题应该就出在录像带离开陈新生手里之后,而那之后,录像带是被正局拿进了放映室,接着,就出现了录像带放进机器后,没有画面的情况。
“当时都有哪些人在放映室里?”胖强问陈新生说。听到胖强的问题,我轻轻地笑了一下,看来,他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俩还真算是有默契。
“刚开始我没有进去,不知道有哪些人。我一直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后,里面先是出来了两个人,都没穿警服,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们出来后,泽正局长也出来了,还不停与他们作解释,再之后,出来了一个年轻的警察。然后,就没有人出来了。”陈新生回答着胖强。
我在心里排查着这些人的可能性,前面出来的两个,应该就是所谓的市领导了,能决定这种事的,一定不是小领导,我估计很可能就是M市的一二把手。这两人既然同意了正局的抓捕请示,没有说等他们先看了录像带再实施抓捕,而是让同时进行,显然对正局是很信任的,看录像带只是满足他们的好奇。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对录像带动手脚。
然后,就是正局,他是看了录像带才让陈叔和胖强把我从看守所接了出来,又以录像带为证据向市里请示抓捕何志杰,晚上的行动也是他亲自制定的,他完全没有理由销毁证据啊,这对他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会消除掉市领导之前对他的那种信任。
最后,就是这个年轻警察了。这种机密的事情,正局怎么会让一个年轻的警察参与进来,更何况,行动前与行动后,他都特意交待过陈叔,让我们三人对此事保密,那他怎么又让另外的人知晓这事呢?
我把这问题提了出来,陈叔没有发言,还是胖强解答了我的疑惑,他说:“那年轻警察应该是操纵录像机的,你想啊,正局是堂堂的警察局长,怎么会亲自做放录像这种事情。再一个,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本身对操纵现代化的机械就有些障碍,说不定他压根就不会放映录像机,这才不得已找了个人来帮着放一下。”
“这样说来,就是那个年轻警察放映的录像带了,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人在放映的过程中,故意把录像键当成播放键按了,这样的话,随着录像带的卷动,上面的资料就全被抹去了。”在这四人中,我觉得这个年轻警察是最有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