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氏看了司马小沁好半晌，说道：“闺女，以后你就叫杜小沁，你和浩儿是同胞兄妹。”
杜小沁点点头。
自从卖到杜家成为童养媳，原来的司马姓早就不能用了，只不过她心中还是对原来的小女孩有些愧疚。毕竟借尸还魂，占用的是别人的肉身。
不过既然杜王氏已经明确让她叫杜小沁，也是为了往后日子着想，她也不得不认可。
杜王氏继续说道：“浩儿是你早逝的哥哥，你今年十六岁，八月中秋所生。这十多年来杜家的大小事宜你也都清楚，也不用我多说。至于那两个小妾，也是后来才到府上了，对你的事也不了解情况，这点也不用担心。”
杜小沁突然问道：“娘，那二爷呢？”
杜王氏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二爷就是墙头草，也不用管他们。”
“我早就打听好了，皇帝即将成年亲政，按照往常惯例肯定有选秀入宫。如果你提前到世子身边，无论是以后有什么样的机会，那都是靠你自己把握了！”
“娘，可这……可这不是欺君吗。”
“那里又有欺君？咱娘俩都是本分老实人家，还没到面君的那一步呢。再说了，能走到那一步，谁也都不知道。”
杜王氏一句话便点透了，她继续说道：“永乐王爷是小皇帝的叔叔，世子是皇帝的堂兄弟，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只要不是造反，只要你能安稳的呆在世子身边，是成为世子妃还是侍妾，又或者有其他机缘见到皇上，那都是你的荣耀！不敢说大富大贵，但至少一生无忧了！”
“原来是这样。”
杜小沁对于这里面的一些东西确实了解不多，可就凭借手中这一块玉佩，杜王氏就安排得这么思虑周全，也不由让她感慨古人的心思不见得比现代人少，至少比她强多了。
“闺女，在这段时间里，你好好考虑清楚。这时候，不等人呀。”她别有深意的看着杜小沁，轻抚着额头：“我累了，等你想明白了告诉我。”
“娘，您好好休息吧。”杜小沁点了点头，对着杜王氏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杜小沁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了放在供桌上的红烛，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顿时亮堂了不少。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坐在窗边发呆。
时值傍晚，天边的火烧云也开始沸腾。
可惜她没有心情去看那些，脑中想的都是杜王氏和她说的一切。
她没有想到杜王氏还有这么一手留着。
没有人想一辈子贫困潦倒，更何况司马小沁前世还是一个现代独立的女性，骨子灵魂里就没有古代这种女人是货物的念头和观念，要她安分守己的贫困一辈子，她都不敢想象。
只是这是一个机会，至于其他的，她倒不担心。
她对杜王氏也是信任的，回想她来到杜家的这十年以来，杜家发生的种种，的确如杜王氏说的那样，规划很完美，准备也很充分，这事倒也值得试一下，过去的日子，杜王氏虽对她不错，可是终究她还是过怕了那种日子，只是……
如果自己真的成为世子侍女，或者被世子看上成为世子妃或者侍妾，或者又机缘凑巧的被皇上看中……
杜小沁摇了摇头，和那些嫔妃贵人们争宠，然后几十上百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宠爱？
杜小沁想着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供桌上的红烛突然发出一阵“噗嗤”的声音。
杜小沁抬眼忘却，却瞧着那灯芯原来掉落下来，溅到红烛蜡泪中，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熄灭了。
想多了。
是的，她想明白了，她现在就是那个即将熄灭的灯芯，无所谓富贵，也无所谓幸福，连自己现在都还得依附在杜王氏身边。
因为，说到底她还是杜王氏买的童养媳，当初的那张卖身契，司马小沁可还记着！
杜王氏真是好算计！
想到这里，杜小沁心头不由闪过一丝阴霾。
她完全明白杜王氏温情背后的阴谋了。
口头上说着把自己当亲闺女，但这十年来，杜王氏却从没有提及她的卖身契！
倘若杜小沁不是穿越而来，或许也就遗忘了，毕竟才六岁的小女孩，十多年来杜王氏贴心贴己的把她当亲生闺女养，心里早就认了。
想着种种可能，杜小沁不由得冷笑出声。杜王氏虽说让她好好考虑，只是自己一旦不肯，或许杜王氏还有另外的替代人选，像这种能飞黄腾达的事情应该是不少女人的夙愿，只是没她来得安全而已。
唉。。
想得脑袋疼的司马小沁最后只得放弃。
她想起香港电视剧里最常用的一句话“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果然，想多了就不会开心。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司马小沁轻叹出声，她完会能想像得到以后的路会是怎样的坎坷不平。
杜小沁静静地靠坐在窗前，看着街头上熙熙囔囔的摊贩和路人，心头不由安静。
活着，本来就不易。
突然，街尽头一匹白马威风凛凛的闯进她的视线，那白马上的男子气宇轩昂，那英姿自是引得路人注目，连司马小沁也不例外。
街头拥挤的人群似乎也犹如被破开的水面一样让开了道路。
她第一次真心觉得这人世间不仅是只有王子跟唐僧才适合骑白马，这个身穿一袭黑色紧身衣的男人跟他跨下的那威风八面的白马，颜色一黑一白，倒也格外和谐。
趁着天际洒下来的余晖，他就仿佛成为了发光点。
远眺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她的心中一个弦被拨动。
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她现下的环境马上就要入王府，由永乐王爷推荐入宫，未来她的丈夫，又会是谁，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情。
天晓得。
杜小沁收回自己的目光，起夜风了。
骑在白马上的男子原本对这些注视的目光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他早已经习惯这些目光，并且也习惯了那些少女爱慕的眼神，可是他的视线中却瞧见不远处的二楼，有一扇木窗正在慢慢合拢。
惊鸿刹那间，他只看到那女子的侧脸，放佛迎着余晖在发光。
男子收回目光，轻轻的抖了下缰绳，便继续骑行而去。
杜小沁关好木窗之后，便走到杜王氏的房间。
“娘，我想好了。”
杜王氏整个人盘坐在床沿边，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她在默念佛经为杜老爷祈福，从杜老爷过世之日起，杜王氏每日都必须静心默诵佛经。
杜小沁也没有去打扰杜王氏。
她早已知晓杜王氏的安排，回到房间里，也是明确告知杜王氏自己的选择罢了。
杜小沁拎着水壶出来房门。
茶壶里的水凉了。
等着杜小沁出门之后，原本一直闭目默诵佛经的杜王氏，眼阖微微睁开一丝缝隙，瞧着关紧的房门，嘴角挂出一丝笑意。
